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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性,道心(上)

略近黄昏时分,太阳有些偏西,微微透着些金红之色。一棵粗大繁茂,但却因附近没有同类的存在而显得异常孤独的大树上,不断地传来各类鸟儿不同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奇妙的感觉。

“嗖!”

一道淡青色的影子突兀地从远方慌乱窜来,短短两个弹指的时间,便来到这棵大树跟前,旋即丝毫没有停顿的,沿着粗大的树干一瞬间便爬到了上面。那些鸟儿猛不丁受到惊吓,一个个顿时叽叽喳喳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逃。

紧接着,就看到让那淡青色影子如此慌乱的“罪魁祸首”飘然而至。

一身麻衣看起来有些肮脏,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梳理而胡乱散开的兮阳微眯着双眼,呼吸吐纳间,神色平静自然,眼眸中却不时闪现出几道精光。他的身体宛若风一般轻盈,却极其迅速地冲了过来,脚尖轻轻一点,便可踏出约莫三丈远的距离。虽然外貌看起来不是那么顺眼,但是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行云流水般和谐自然的气息。

抬头看了看足足有二十丈高的大树,兮阳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他探出沾了些灰尘泥土的手掌,用力地拍到没有三五个大汉一起铁定是抱不过来的粗大树干上。一股大力突然从掌心窜出,化成一道暗劲钻入了树干中,沿着树干向上传递到了浓密的枝叶间。那些枝叶顿时被这股力道震荡得剧烈摇晃了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而就在那些枝叶摇晃着显露出的缝隙间,那道淡青色的影子隐隐约约出现在兮阳的视线中。

深吸一口气,丹田处的真气气旋猛然加快旋转,一股精纯的能量提到腰身下部,兮阳左脚向前一踏,踩着树干发力,右脚接连而上,整个身子不断借力腾空而上,眨眼间飞起了十几丈高。到了冲势快要消失的时候,体内真气再次一提,身子猛然扭曲了一下,硬生生又是飞起了三丈高下,几乎要触碰到这棵树的树梢了。

在那一瞬间,兮阳快如闪电般的将那淡青色影子从浓密的枝叶间抓了出来。随后转身在那树干上借力一踩,张开手臂仿佛一只大鸟般轻飘飘滑翔到了地面上。

“哈,看你这回还怎么跑。”兮阳眉梢浮现出欣喜之色,说话间还带上了些许的得意。此时的兮阳,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村子里时呆傻木讷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聪慧活泼的正常少年。

“吱吱……”

尖锐的叫声从兮阳手里的东西口中发出,那是一只身长尺许,嘴巴尖长,四肢短小却异常有力的貂兽。与普通的貂不同的是,这家伙的毛发是淡青色的,其上竟有几分风灵之力的气息缓缓缭绕,为其平添了一种空灵奇异的气息。

这是一只由于某些奇妙的原因掌握了些许微弱的风的力量,初步脱离普通野兽存在的“妖兽”。

修道界这个古怪奇妙的地方,自然会有着一些同样古怪奇妙的玩意儿。顾名思义,“妖兽”就是那些像人类一样领悟了某些修炼之道的生命,只不过人类所修炼的能量叫做真气真元力,妖兽掌握的能量叫做妖元力罢了。

眼前这只掌握了一丝风的力量,或许可以称其为“风貂”的玩意儿,勉强算是妖兽中比较弱小,处于最下层的那种存在。它没有多么强大的攻击力,却有着风的灵活轻盈与迅速,一旦奔跑起来,普通人铁定是连它的影子都难以见到的。

“你这家伙,跑得真是快啊……不过,还是落到了我手里。今天的晚餐算是有着落了。”

那风貂在兮阳手中极不安分地挣扎,不断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兮阳抓着他的耳朵,就那么提溜在半空,丝毫不去理会用这种方式会让风貂多么难受……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它就会在自己温暖舒适的肚皮里安家了,何必在意这么一会儿的感受呢?

抬头望了望天,兮阳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转眼间,已经过了大概三个多月了啊……三个月的时间,还是没有走出这个荒原。或许是由于自己在不断行路的缘故,三个月来,几乎未曾感觉到季节气候的变化,除了天气有些微凉,不过对初步修道的兮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三个月来,不说别的,单论凝练真气这一块,兮阳的进步可着实不小。或许正如青虚老道所说的,在吸收了他的本命元神精血之后,兮阳不仅脑袋开了窍,没有了那种浑浑噩噩呆傻呆愣地样子,并且他的修道天赋也十分惊人。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兮阳体内丹田处的真气气旋便扩大了足足五倍,他的经脉更加坚韧宽阔,真气在其中运行时,已经快要成为了一条溪流。哪里像刚开始时,顶多算是水龙头里冒出的水那般粗细。

在日夜增长的真气的洗刷下,兮阳的身体愈加充满力量,那些隐藏着的杂质污垢已经排除得七七八八,浑身血肉紧紧相连在一起,一股充沛的精气在其中流淌,令他的肉体可以轻松承受真气的运转,随时都能爆发出强大到令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此刻的兮阳,差不多应该接触到了修道的第一步,所谓的凝气境初期。也就是说,他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修道者了,真正是属于凡人眼中“仙人”之流的修道者。

只是,他距离“仙人”腾云驾雾或是御剑而行这等境界,尚还差了许多。御剑而行,那得是筑基境的修道者在掌握了御剑灵诀,并且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飞剑之后,方能做到的事情,比如当初兮阳与青虚老道在夕阳下看到的那踩在长剑上的修道者。至于腾云驾雾凌空虚踏这等境界,必须是结出金丹,浑身真元力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的资深修道者才会具有的能耐。不过话说回来,到了那等境界的修道者,如果要飞行赶路,基本上都是掐一道金光诀,化身流光瞬息行进千里,有谁会浪费自己的法力招来一片云雾来腾架呢?”

不过现在谈论这些为时尚早。没听青虚老道的告诫么?修道一事,切忌心浮气躁好高骛远,所谓功到自然成,等你积累的足够深厚了,到了该有进展的时候,修为自然会一日千里。

“唉……别说是乌梁国唤云山上的青玄宗,就连这片荒原,还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的……”自从兮阳能够将天地元气转化为自身真气后,他的行路速度大大的提升,一日之内便可走数百里地,然而即便是如此,也还没有见到这荒原的边界,真是难以想象,这个地方究竟有多大。兮阳无奈地摇了摇小脑袋,将那些念头抛到脑后,视线放到了手中的风貂身上。

“小家伙啊小家伙,不要怪我狠心要吃你啊,如果我不吃你,我就得饿肚子。再说了,看你这浑身上下肥嫩嘟嘟的样子,肯定没少抓捕过其他的鸟兽。你吃它,我吃你,一环扣一环,因果轮回无止无息,却是暗含了天地之道的,所以么,我也就没什么惭愧的了。”

“我记得当初好像和爷爷也是吃过貂肉的,将那股怪异的气味消除后,那个肉的滋味倒是极为不错。嗯,你这么大个,足够饱饱吃一顿的了。”

兮阳正在考虑着究竟要如何吃这风貂呢,忽然远远地听到似乎有着打斗呼喊的声音传来。犹豫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兮阳随手把风貂的脖子拧断,将其尾巴缠到了腰间系牢,旋即提起一口真气,身子轻飘飘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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