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古朴悠扬,一圈圈一层层传递到青玄宗山门内的每个角落。
青玄宗所有弟子,不论是闭门清修的或是闲逛在外的,都在同一时刻听到了这个声音。
不,与其说听到,不如说是那钟声自动进入了他们的耳朵,引发了他们内在心神的共鸣。
山门内没有一处禁制,可以阻拦下这钟声的传递。犹如平稳起伏的波浪般,虽不显得狂暴热烈,却蕴藏着无比雄浑的力量。
各种各样的鸟类从山林中惊飞而起,叽叽喳喳成群飞向遥远的的天际。天空中,出现大片大片黑压压的云团。
仿佛仙人的呢喃,荡涤了人心中所有的杂念与欲望,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宁静祥和,以及对生命、对世界、对道路的虔诚。
“这是……宗门集结令?”
雨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天际的鸟群,惊奇地喃喃道。
“咦?是让我们集合的意思么?”
一条拇指粗细的小小水蛇围绕着水如天来回飞舞盘旋,听到雨儿的话语,水如天瞥了一眼主峰的方向,随口和了一句。
雪东篱皱着眉头,神情古怪地看着水如天,开口道:“说到集结令的话,那么这便是所谓的‘青玄钟’的钟声罢?只是,青玄钟发动一次需要耗费一个金丹境修士所有的法力,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哪个长老会脑袋进水似的无缘无故浪费自己的法力呢?”
水如天伸手揉了揉脑袋,皱眉思索道:“也就是说,宗门内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么?”
“谁知道呢,想来应该是罢。”雪东篱眉毛挑了一下,摊开双手怪笑道:“反正再怎么说,召集门派所有弟子到主峰集合的青玄钟都响起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凑一把热闹啊!兮阳,你说是吧?”
从“师弟”到直呼名字的些许变化,让得兮阳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迷迷糊糊地道:“哎?好像,好像是吧。”
“既然如此……“雪东篱话音一转,朝着云婉秋嘿嘿一笑:“云姑娘,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
云婉秋一愣神,那雨儿更是嘟了嘟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忽然看见了怀中搂着的盛放柔水养颜丹的玉瓶,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个嘻嘻哈哈没有半点正经的声音插了进来:“结伴同行?好啊,好啊,人多才热闹啊!嘎嘎,我水如天别的没啥爱好,就是特别地喜欢热闹。妙哉……”
雪东篱刚想向水如天投送一个赞扬的眼神,以夸赞他太理解自己的心思,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个不正经的家伙也跟着一起来的话,岂不是太煞风景甚至耽搁了自己与云姑娘的某些好事?
于是,趁着云婉秋和雨儿没有注意,他偷偷地对水如天竖起了一根有些粗鲁不雅的中指,弄得后者半天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刷!”
一道平淡无奇的淡白色剑光从云头上现出形影,在兮阳几人的注视下,眨眼间便破空而至,从剑光中轻飘飘跳下一个身着灰袍,面白无须的中年道士。
这人,竟是领着兮阳入宗的青玄七老之一,那排行老幺的灵岩子。
微微一愣神,几个人旋即便一齐躬身行礼,口中直道:“见过师叔,师叔安好。”
灵岩子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点头微笑道:“好,好,道士我一向安好啊!”
一道水花溅起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水如天瞪大了双眼,两抹晶蓝色的奇光从瞳孔中隐隐掠出,紧紧盯着灵岩子不放。
“咦?灵岩……那个师叔,你的气息好生的古怪,与上一次见你却是大不相同。莫非,你的修为又有所进展不成?”
兮阳神情微微一动,水如天所问的话,真是和他想到一块了。
他上次见到灵岩子的时候,后者的气息芳华内敛,外表与常人无异,这是初结金丹,体内真元凝练到了某个极点的表现。而今,灵岩子的气息却是一丝丝散发开来,举手投足间都携带着一种和谐的味道,浑然天成。如果说之前的灵岩子是块自然凝结未加雕琢的璞玉,那么现在的灵岩子则是经历了细细的打磨,变成了一块圆润灵秀的玉器。两者之间,堪称云泥之别。
而且,当时灵岩子似乎也是说过,他在外游历时参悟到了某些妙理,因此要闭关静修以求突破。看来,在这么一段日子里,他的确是将那些妙理领悟透彻,修为大进了罢?
果然,灵岩子笑呵呵地说道:“不错,此次闭关,的确是有点收获。借着老五给的‘一元纳气丹’,道士我不仅步入金丹中期,更是真正地将修为稳固在了这个境界。”
背负着双手,灵岩子不知想起了什么,摇头晃脑道:“哼,如果当时道士我有这等修为,哪里会惧了那五绝岭的‘天绝道人’?可惜啊,白白损耗了道士的一卷灵剑阵图,却是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唉!”
抬起头来深深凝望着天边的一抹白云,灵岩子突然冷笑了一声:“也罢,当时没有能力与你作对,现在却是不同寻常了。有机会,道士我定要再访你五绝岭,为那日之事讨上一个说法!”
“你号称天绝,却是表明了与天斗争的意愿。如果连老天爷都绝不了你,那么只能是世间的人来绝了你啊!”
自顾自地说出了一番稀奇古怪的话语,灵岩子忽然一拍脑袋,恍然道:“哎,想起来了,道士我此次前来,却是有事情说起。”
手指点出,两道清气环绕住了兮阳与雪东篱,他们二人只觉得身体一轻,那清气托着他们凭空悬浮在了离地面尺许高的半空。
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两人,灵岩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目光忽然定格在了满脸好奇的水如天身上。
沉吟一声,灵岩子淡笑道:“你这玩水的小家伙,也挺有趣的。唔,干脆将你也带走得了。”袖袍一挥,一道清气托着水如天稳稳升起。
兮阳顿时感到无比的奇怪,张口问道:“师叔,这是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
灵岩子笑道:“听到那青玄钟的钟声了么?这便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唔,有点说来话长,总之边走边说。”
他转身朝着云婉秋几女道:“你们几个,快去山门主峰集合罢,千万不要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