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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被推倒了

一连几日,德王爷都亲自照看风华,上朝归来便进了风华的房间,为他端水喂药、上药梳洗,全然没了王爷的架子,俨然成了个温柔的小女人。

只是这样的温柔,风华曾经奢望,如今却不敢要、不能要。

如果没有罗依,他也许会考虑和德王爷破镜重圆,毕竟德王爷已连着两次暗示他了。可是,他现在不能再辜负罗依,她为他选择留下,她为他和小远付出至此,他无力回报,只能忍痛回避德王爷的一腔情愫。

是的,忍痛。

风华与德王爷的夫妻之交,其情深、其真挚、其难忘,绝非萍水相逢的罗依可比。他与罗依,是宿命牵连、因果轮回;而他与德王爷,则是恩怨纠缠、爱恨参半……当逝去的爱再次回到身边,风华有什么理由不欣慰、不开心、不接受?可是明明如此,却又不能接受,这不是忍痛割爱,又能是什么?

这几日来,风华深深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似乎永远都站在一个残酷的天平上,每一次的选择,都让他感到痛苦。

过去,天平的两端是尊严与爱情,他选择尊严,丢失爱情,沦落贱奴,与小远分离。四年前的忍痛割爱,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是性格使然,也是宿命指挥。

现在,天平的两端是罗依与德王爷,甚至说,是梦幻与现实。风华预感到,他又一次需要作出痛苦的抉择……选择罗依,意味着一场能够满足他找到男人尊严的梦,他可以带着小远去中国,过截然不同的日子;选择王爷,意味着恩怨有可能一笔勾销,他成熟了,不会再像过去那么意气用事,那么他依然还是她最宠爱的正君,他可以不经过任何磨难就与小远团聚。

凭心而论,风华会选择后者。

这是最安稳、最便捷的一条路,任何一个神志清醒的人,都会如此选择。可是……罗依呢?要她白白穿越来此,白白浪费良机么?

说实话,风华有时候,有些讨厌、怨恨、埋怨罗依。

那天硕王府来人请她,她完全有机会先找他商量,如果她这么做,他肯定有办法让她带来小远并且拿到金牌——办法甚至那么简单——他们只需要跑到一个客栈隐居几个时辰即可。

可是她没有。显而易见,她又一次以自我为中心,自信且自负的以她的思考方式完成了这件事。很自私,可同时又具有牺牲精神,当风华发现时辰不多,让她自己走,她却又要为他们留下,哪怕面对血光之灾。

她的自私、自大、自负,让他反感不已;可她的无私、善良、柔弱,却又让他忍不住感激、怜悯。

风华知道,当罗依得知他要被作为狐妖虐杀时,竟当场昏了过去。可阴差阳错,他昏迷时她来探望,他醒来时她却已不再。她……现在还好么?他禁不住担心那个外强中干的女子,也不知阿宁的伤势到底如何,她一个人照料阿宁、又要管理大杂院,能行吗?

正这般愁绪的想着,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风华回过神,看到德王爷拿着一个玉瓶走进来。

“心事重重,在想什么?”德王爷问,坐到风华床边,查看他的伤情,既退了烧,伤口也不再出血,俨然好了许多。

“胡思乱想罢了。”风华道,目光转向她手中的玉瓶,满目疑惑,但没有问出来。

德王爷见状,笑了笑:“你被铁链击打,自然受了内伤,今日本王就是来为你疗伤的。”

“不……”风华惯性的拒绝道,“下奴……并未受内伤,王爷不必如此。”

“御医诊断岂能有错?”德王爷说道,从瓶中倒出一粒朱红圆润的小药丸来,摊在掌心递给风华,“将它含在舌下,先自行打开筋脉,本王好帮你运功。”

风华没有听命,他不愿在德王爷面前袒胸露背。虽然,在他昏迷时,德王爷一定已见过他那一身的伤痕,可是现在他清醒着,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一面。

“怎么?”德王爷问,蹙起眉来,口气严厉了许多,“你不愿?”

“下奴的内伤,自行调理就好。”风华道。

德王爷沉默了一下,打量着风华这副别扭劲儿,复又道:“你若听话,本王就让小远陪你用午饭。”

风华的瞳孔一紧,手痉挛的抓了一下被罩上的绸缎,他一连几日要求看看小远,此刻总算听到德王爷松口……可是……松口却还带着代价。他抿了抿嘴角,纵然心中依然是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拿起德王爷手中的丸药服在口中,背对着德王爷坐直身子,默默地脱下了雪白的衬衣。

上午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风华那遍布伤痕的脊背上,分明是温暖和煦,可对他而言,却是火辣辣的感觉。

德王爷脱去长靴,盘膝而坐,怔怔的看着风华那伤痕累累的后背,迟迟不曾动弹。这一身的伤,都是她施加给他的,没有她当时的决断,他不至于如此的惨……曾几何时,她最疼爱他那绸缎似的滑嫩肌肤,可现如今,精致的绸缎却被她亲手撕毁……她慢慢的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触碰那纵横凸起的疤痕,新的旧的,都是血泪。

本该是疗伤,可她却探着身子,将唇贴在了那些狰狞的伤疤上。

风华吓了一跳,回过身躲避了她,可她却又一次追上前。他赶忙伸手来挡,德王爷便抓着他的手腕擒拿,他就又用另一只手反擒拿,她便再点他的穴道,他挡住她,又要反点她的穴道。

两个人根本没有疗伤,而是你来我往的,就在床铺上打了起来。

不过风华的武功到底还是不如德王爷,外加大病初愈,没几个回合,德王爷的右手就扣住了他左肩的伤口,趁他负痛停顿时,左手顺势点了他的穴道,风华的身子随即一软,变成了任由她摆布的玩偶。

“看来你杂活做多了,连武艺也生疏不少。”德王爷说,撇嘴一笑,伸出手,颇为潇洒的将幔帐拉下,随后把软绵绵的风华推倒,压在了他的身上。

风华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德王爷这穴道点得太好,让他浑身无力不说,连声都发不出。满腹言辞却说不出口,他只能蹙起眉头,满目不满甚至是激愤的瞪着德王爷,可眼神终究不能杀人,对方照旧脱去了彼此的衣衫,含情脉脉的挑、逗着他。

她先吻上他的唇,把那枚丸药取出,随后一路从唇亲吻到脖颈、胸膛、甚至胯骨,其后又回到他的唇边,搂着他的脖颈,不断的亲吻、亲吻再亲吻。

风华起先还赌气的对抗,可恍然间,他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办法,一个……可以让罗依离开大杂院的办法。

他脑中灵光一闪,闭了闭眼睛,伸出舌头,温柔的回应了德王爷,甚至开始主动的撩动她的心绪。

一场云、雨,虽然并非情愿开始,可他还是半清醒、半理智的沉沦了。

时间在情、爱中消失,德王爷的点穴时间并不长,不知不觉,风华的穴道已经解开。他搂着她在床铺上翻了个身,压在了她的身上,看着身下的德王爷露出不满,风华却占了上风一般的,微微一笑。

在女尊天下的景国,男子在上,绝对是犯了大忌大罪的。

“好大胆子,竟敢……”德王爷不满的蹙眉,话说到一半,对上风华这一抹微笑,却又将其后的话咽了回去,无奈的一笑,再次与风华吻在了一起。

……

缠绵过后,德王爷与风华相拥而躺,她的头正好枕在他的肩膀。不经意的抬眼,她看到他肩膀的绷带被血迹沾染,心中有些后悔——本来,她真的是要为他运功疗伤,可一时冲动,却演变至此。因而,她抬起头,张口正要说他肩膀伤口的事,可他却先默默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打破此刻的宁静。

德王爷见状,便也没再多言,毕竟,她也万分珍惜此刻的静谧时光。多好,多美的静谧,让她回忆起他们最恩爱的光阴,仿佛流水西去、时光倒流,她……爱极了此刻的一切感受。

风华搂着德王爷默默的躺着,暗自揣摩着对方的心情。如果他猜得八九不离十,怀中人此刻应该是极柔软、极不设防、极安稳快乐的。他一边轻柔的爱抚着德王爷的秀发,一边垂下眼睛思忖了片刻,随后淡然的开口问:“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德王爷闻言,心头一揪,低垂了眼睛,道了句:“还好,与你在时,并无差别。”

“天气阴寒时,还会胃痛么?”风华又问,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温柔、感不到温柔,可偏偏听上去却依然令人安慰。

“近年吃了些鹿茸,已好多了。”德王爷答道,手指偷偷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觉得眼泪好像要流出来,但她希望不要洒在风华的肩头。

风华有意的沉默了一阵,他知道她心中的感受,等给予她充分的时间调整好情绪后,他才又问:“那……硕王爷,与你可好些了?”

德王爷听闻此话,方才调整好的心,又一次凌乱了起来。风华,真是句句都问在她的心坎里,诸多人中,只有他知道她与硕王爷并不和睦;普天之下,似乎也只有他才关心她们姊妹的问题。

“如今,倒不再针锋相对,”德王爷对风华说,“前些日,我还邀她与罗管事来品花宴……只是……”她说到此处,想到官场纷繁斗争,叹了一声,继而道:“表面虽已相安无事,可她野心过大、贪得无厌,如今明国对景国已是蠢蠢欲动,只怕她会生出事端。”

风华听闻此话,心中当即一惊。

他远离这些多年,未曾料到,明国与景国竟要引发战争了?想来倒也是情理之中,明国男权至尊,景国恰恰相反,两国一山之隔,风俗又如此矛盾,争端迟早是要爆发的。

当年灵狐与三皇女相遇,也恰逢景国即将遭遇战乱……如今罗依穿越、金牌显灵,是否再次预示着,景国气数将尽?当年灵狐用法术力挽狂澜,改变了时间与命运的轨迹,如今灵狐不再,是不是代表此番景国,终究是没救了?

风华想到此处,感到脊背有些发凉,但依然强压住这些感触,对德王爷道:“王爷,下奴有句话,不知可否直言?”

德王爷柳眉一蹙,点了点头。

“您与罗管事既有交往,想必她头脑之机敏、口舌之善辩,是您与硕王爷有目共睹的。”风华说道,“硕王爷素来与您较量不休,前些日还单独邀请罗管事,幸而未果——但她素来爱才,想必是不会就此罢休,若她先您一步收拢了罗管事……以罗管事的阅历见闻、头脑反应,只怕到时就更加棘手了。”

德王爷经风华一点,这才反应过来,的确,罗依与她们在一起时果然是能说会道,是颇得硕王爷欢心的。

“你的意思是?”德王爷呢喃相问,其实已经猜到了风华要说什么。

“将罗管事封为您的谋士,锁在您身边,尽量远离硕王爷。”风华对德王爷道,“当年,硕王爷已从您身边拉拢走了翡文,您比下奴更清楚她蛊惑人心的手段何等高明……您……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德王爷闻言一怔,也想起了当年最得力的助手被硕王爷挖走的惨痛经历,甚至致使她莫名其妙被参了一本,险些让皇上被奸人蛊惑。

“的确……”德王爷点了点头,想到往昔耻辱的挫败,脸色阴冷了下来,方才还柔美缠绵的眸子,此刻笼罩了一层寒冷冰雾,“你说得对,我不能把罗依拱手送人,她必须得在我身边。”

风华见德王爷如此呢喃自语,心中一块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好歹,他终于想办法让罗依来到了王府。而至于德王爷和他之间的问题又要怎样处理,他还没有想好,应该说还没有开始想,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一个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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