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一座座山峰呈现出暮蓝色,群山之间,乳白雾气间隔缠绕,如一副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
山风嗖嗖吹打在脸上,黄秋冉艰难睁开眼,远处山脚下,繁花似锦,开得轰轰烈烈,簇簇聚拢成团,风划过枝头,花瓣飞舞飘散出转瞬即逝的花雨。
“这是哪里啊?”黄秋冉脚下一动,下方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低头一看自己的鞋竟然踩在许若奈脸上,落下半个鞋印。
“咦?”许若奈感觉上方脚一动,一抬眼也是一脸迷茫:“我怎么会在这里?”
黄秋冉刚一站起身,忽然肩膀触及上方垂吊而下的双脚,想也不想就大喊出声:“有人上吊了。”
“别叫,别叫。”同样方才清醒的倪夏,脚一曲滑下树梢,朝黄秋冉直摆手:“我是寿司师傅倪夏,你不记得我了?”
三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山崖下忽然传来一阵呻吟,一名男子背着竹篓,费力爬上山崖,清俊的脸庞上全是尘土:“几位,在下砍柴回家,遇到你们从天而降,到底是人是鬼啊?”
“还是?”男子抬头,看了看天际:“神仙?”
“神仙?”黄秋冉与倪夏目光一对视,两人心领神会,倪夏一捋袖子上前抓住男子的衣襟,恶声恶气道:“少跟我装神弄鬼,摄像头在哪里,是不是搞什么明星创伤后遗症之户外真人秀,不经意我同意你这就是非法人身禁锢。”
“这位公子。”男子吓得连连摆手,脸色煞白:“在下许僧,世代居住京城,从未与人结怨踏足京城之外半步,这位公子你如此风尘仆仆又神志不清,是不是前来寻仇认错了人?”
“这么说来?”黄秋冉一看许增,布衣草鞋,止不住惊喜地朝两人问道:“难道是我们穿越了?”
“少来了。”倪夏一回头,发出一声响亮的讥笑:“你当是你们小女生平时看言情小说?”
“几位。”许增战战兢兢抬手,指了指下方繁花似锦处:“你们看上去舟车劳顿,神志倦怠,京城里面有上好客栈,三位不如随我下山,安顿之后再做打算?”
“不如这样?”一直未出声的许若奈,一开口便是坚定语气:“我们下山进城,一看便知是真是假。”
伴随一路景色招摇的山路,行至城中,奇装异服的三人,引来沿途指指点点无数,下山一进入许增口中的京城,全然一副天上乐园的美景,地上没有一块荒土,绿树红花间偶尔见散落的水池,粗大的荷叶与细小的菱叶,漂浮于水面。
黄秋冉目光,落在颜色鲜艳的飞檐楼阁之间,兴奋得手舞足蹈:“许天王,你常年拍戏见多识广,这里是不是影视城啊?”
“像,又不太像,不是很肯定。”许若奈眉心一锁,叫住前方许僧:“你们这里最大的客栈在哪里?”
“就在前方飞月阁。”许僧一回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里面富丽堂皇,要有尽有,不少王公贵族,都是那里的常客。”
“哇。”倪夏一路,从充斥胭脂水粉的楼阁下走过,眼珠子都快没瞪出来:“这影视城里面,就连临时演员都皮肤好成这样?”
经过长长的拱桥,前方柳树下,一群人热热闹闹聚拢在一起,许增忙朝三人介绍道:“你们看,如意坊与金玉阁今日又在斗菜了。”
黄秋冉,许若奈,倪夏跟着许增,挤入人群中一看,一名小二模样打扮的男子,将白布往肩膀上一搭:“我们家老爷,新研制出的这道虾子鸭子汁烩海参,海参入锅慢火炖煮一炷香时辰,煮的时候不盖盖子,起锅时放一茶匙虾子,最后加上麻油,店里客人均是吃得赞不绝口。”
“哪有我们老爷新研发的内有乾坤厉害?”另一名下小二,不服气指了指桌上的炖盅:“将鹌鹑塞入菜鸽里面,菜鸽再塞入鸡肚子里面,最后把鸡塞入鸭肚子里面,有多种肉混合的味道,口感层次分明,技巧更是巧夺天工。”
“你们都先别吵。”柳树下几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其中一人一挥手,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老者捋了捋胡须:“这道内有乾坤,的确是粗中见细,细中见精,刀法和选材都非常上乘。”
“可是。”另一名老者,接着说道:“在整鸡起骨的过程中,弄破了鸡身,显得美中不足。”
“而且。”又一名老者,加油添醋道:“虽然肉质鲜嫩,造型别致,但略显酒味稍浓,掩盖了食材原有的鲜味。”
倪夏站在人群中,听得几人说地头头是道,明显怀疑出声道:“一把年纪吃东西还这样挑剔,不是应该味觉早就退化了吗?”
许增一见人群中不少人回头,怒视倪夏,忙拉住三人继续往前走:“山珍老人可是京中鼎鼎大名的食者,味道公允绝无偏差,有时候天赋异禀,是不会随时间消逝的。”
“咦?”许若奈一见前方金碧辉煌的楼阁,张口就随意问道:“这是你们影视城的皇宫吗?”
“皇宫?”许增一听清楚后面两个字,吓得脸色一变:“这位公子千万莫乱说,这里是城中鼎鼎大名的飞月阁,你们看门前停满宝马香车,一看就知是达官贵人们聚集之地了。”
“弄得还煞有其事。”黄秋冉挠了挠脑袋,朝许增问道:“既然是古代,你们设定的皇帝是谁啊?”
“让我猜猜。”倪夏兴奋,跳到许增面前:“康熙,雍正,还是李世民?”
“不好,不好。”黄秋冉跟着起哄,将倪夏推到一边:“我还是更喜欢朱元璋与朱棣。”
许增再次张大嘴,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活宝一般的两人,黄秋冉不得不一正脸色:“那你说你们皇帝是谁?”
“皇上名号,岂能在大街上随意乱呼?”许增只恨不得,自己可以尽早离开:“近日皇上六十大寿,万国来朝,京中加强巡逻,街上也有不少乔装打扮后的侍卫,几位当心祸从口出啊。”
“皇上大寿?”倪夏仍然是不知死活,从前方绕回来:“那岂不是要做的像模像样,摆上满汉全席,你们节目组真是舍得下本钱。”
许增脸上,再次流露出难以了解,极其痛苦的表情,这时飞月阁内一名身穿红衣的窈窕女子,款款走出:“许增,这几人是什么人,为何穿的这样奇怪?”
“老板娘。”许僧回头一看,立即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这几位外地客人,长途跋涉疲累不堪,想找地方歇脚,我就将他们带到你飞月阁来。”
“外地客人?”女子摇晃着团扇,带出一股水仙清香,率先就看向正中许若奈:“生得这样细皮嫩肉,不像是关外人啊?”
黄秋冉与倪夏打打闹闹,一看女子右边眉间,一颗黑痣,脱口就出:“你可长得真有女主角的架势。”
女子微微一愣,许僧忙将她拉到一边:“老板娘,这几位方才在山崖之上,受了惊吓,略有些神志不清,我想休息一晚就好了。”
“既然如此。”女子眼光,又扫了扫一旁的倪夏:“我就是这飞月阁的老板娘柳师师,几位里边请。”
飞月阁之内,紫柱金梁,极尽奢华,大厅正中吐水的璃首,泊泊流水,倪夏一见就一拍脑袋:“若是我们日式料理店,装成这样的禅修风格,一定生意更加兴隆。”
“你还嫌你们店不盛况惊人?”黄秋冉跟在后方,蹦蹦跳跳:“我就没在丽都里面见过满座的食坊。”
柳师师走在前方,不解回头看三人一眼,引领他们走上二楼,包房正中白玉铺砌而成的水池,咕噜咕噜冒泡,两旁珍珠汇聚的珠帘,滑落而下,窗外远山黛影身姿卓越,繁花满目笼罩近处天地。
“不是吧?”黄秋冉一见这种类似国内顶级会所的标配,本能性问道:“平时用来招待客人,多少钱一晚啊?”
“大家天南地北,能聚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柳师师嫣然一笑,手中团扇轻摇满晃:“我们飞月阁的规矩,都是清早结账,几位请放心歇息,这位姑娘我待会儿再帮你安排单独的包房。”
倪夏随手抓起一个花瓶,轻轻一敲声音清越,如仕女编钟:“怎么会透明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