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鸡叫了,好烦,不是赖在被子的烦,试想公鸡聚在一群,每早都此起彼伏的叫着,接近于哀嚎,全是公鸡,除了打架与打鸣怎么发泄旺盛的精力,总有斗败的公鸡,无心吃食,鸡的一生,不是吃就是被吃,状态不好的鸡总是成为盘中餐,鸡的出生率很稳定,母鸡可以下蛋,公鸡成了大家的日常肉食配给,公鸡肉紧,久煮不烂,但公鸡性属阳,温补效果比母鸡强,所以村里的妈妈们都喜欢吧公鸡肉过水后炸制,后放入高汤煲制,浓香滑嫩,入味彻底,这就是桃源密菜鸡公煲。
小峰随着鸡叫起身,收拾被褥,下连梳头,这鸡叫起来没个完,没个一刻钟根本别想清净。小峰他娘已经去伙房准备早餐了,小峰无事,一场大水冲下来的木头足够过冬的柴火,等到日头晒干了山脚的路就剩下牵着牛车拉回来了,这俩天也真是无事,只剩下眼前的人了。
暮犬晨鸡,各司其职,山里人习惯了,对于这个床上人,似乎并不习惯被打扰,对于这种莫名的噪音,自然地进行着无力的抵抗,毕竟他无法决定公鸡的习性,也无法剥夺自己的听觉,双手像是灌铅似得缓缓抬起,却无法有效的堵住痛苦的双耳,无奈的垂在枕头上,甚是滑稽,身旁观察他的人也不禁笑出声来,看来是要醒了。
斗累的公鸡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双眼,眼神先是透着惊恐,打量着身边的环境,转而变成了迷惑,继而陷入了思考,生的白白嫩嫩,是缺少历练,不是缺少脑子,应死之人未死,未绑,未囚,温席暖炕,净衣大被,看来是被救了,还是个康乐之家,暂且无忧,又想起那日的情景,满脸的恨恨,想想却又无可奈何,七尺之身尚无力保全,何谈其他,今后又是怎样,是逃入他国,做个闲散之人,还是隐姓埋名,以图复仇,呵呵,复仇,谈何容易,以身报仇,我这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无异于以卵击石,以势报仇,更是无从谈起,这天下哪还有我这远黜之人的势,恐怕不等我回到代地就已身首异处了,这乡野之地,也不是久留之处,忽然来个生人,扎眼得很,看来是要走了,走,又往何处去,北上,西去,南投,东归,离国无有出关文牒,投亲路远山高,归朝死路一条,这是天要亡我吗?也罢,来世投个寻常人家,不,来世投个军旅世家,只需二十年,持三尺剑,报父母愁,还天下个朗朗乾坤,呵呵,懦夫,我还真是软弱无能,我也算男人吗,我也算宇文家的子孙吗,寄大愿与来世,可悲,可叹,卧薪尝胆,古已有之,只要我一日不死,就不挫复仇之心,假手于来世,假手于他人,不过是懦夫之举,苍天啊,你让我活下来,我就会活下去,现在,重要的隐藏自己,呀我的衣服呢,不好,这归治之地,哪有不识金龙的,要快走了。
“嘿,你终于醒了,峰哥,快进来,那人醒了”二胖风风火火的叫道,这刚刚撩起的门帘还没落下。
“你起来作甚,你这臂上,肋下都是淤青,躺着吧,要散掉淤青得几天呢,别乱动。”
“是你们救了我?”
“恩,我和二胖上山砍柴,看见你顺着洪水漂了过来,我俩也困在山上,是救援队赶来救了我们和你。”
“救援队是什么?这是哪?县令是谁?”
“等等,慢慢和你说,别急,你昏了好久,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吧,二胖,去给他打点水净净脸,清醒清醒,我去给他取早饭,和娘说一声,娘也等着他醒来呢。”
“就是,得洗洗,要不知道了再也出不去不就有昏倒了吗。”
“赶紧点,一起去,别听他瞎说,等会告诉你。”
什么,出不去,这是发现我身份了吗,不像啊,身份暴露,他们不把我看压起来,会只派俩个小孩嘛,应该是安全的,出不去,是什么意思呢,这人的衣服倒是有趣,听言语也没有敌意,这难道不是我大煜的地界了吗,随机应变吧。
“呦,小伙子,你醒了,来,擦把脸,吃东西吧,几天不吃了,怎么顶的住,刚醒别吃油腻了,先和一天小米粥吧,过两天再补补,看看你瘦弱的,遭了大罪了吧,放心吧,将军说了,来了就是我们村的人了,就住咱家,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大娘,将军是谁,这是哪啊。”
“让小峰他们哥俩和你说吧,我去里上说一声,都等着你醒呢,先喝粥。”
“你吃吧,一会儿凉了,哥,给我递第个饼。”
“你吃着,我说,行了吧,二胖,早上就吃俩饼,胖死你,没有了,等入了秋练,每天出操,你愿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娘做的饼里用的荤油,饼上的葱花好香啊。”二胖看着盘里的饼,心里痛苦的选择拒绝。
“现在,你问吧,我知道的一句不藏。”
“恩,这是哪?是大煜的地方吗?将军是谁?秋练是什么?里上是什么上?你们是谁?这怎么会有麦子吃?为什么说出不去?。。。。。。“
“等等,慢慢说,问题太多,我先给你讲讲你在哪吧。这没名字,我们爷爷来的时候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桃源,这原来可没桃子啊,后来真的种上了桃子,我们也就叫它桃园,这里四面环山,壁立万仞,高不可攀,上到山腰就无路可循了,上面山峰高耸入云,山边的云皆是遮天蔽日,看不见也上不去,所以说出路无门,说来也巧,这四面山把桃源正好围成了一个接近方形的地域,两山之间为谷,可这谷也太大了,就像一座无形的方尊从天而降压凹了巨大的山脉,形成了这四面断壁,非鬼斧神工不得其成。
先辈们来了之后,老将军率众勘察地形地势地貌,最终决定将村子建在居中的位置,东南西北至山脚各留五里树林,这五里是禁伐区,一是消弱山洪威力,避免泛滥,二是留林于山里的动物,毕竟他们才是这里的最早的住客,老将军说这里没主人,都是客人,留下的动物也可以成为狩猎的目标,不过狩猎与我们无关,除五里之林外,其他的树全部伐尽,用作村里的建设,平整土地,烧窑取砖,,先辈们风餐天露宿,天被地床。村里每年木材的消耗全由山腰的树提供,生活的柴,取暖的碳,修房的梁,伐俩颗种三颗,东南西北两年一换,砍光的林子放一年待树根干些第二年起出,树木就可生长个六七年,山腰降水丰富,挑着杨树桉树槐树种,再来伐的时候又是一片参天之林。你顺水而下的南山,南片林子去年刚伐了,只有我们哥俩上山砍柴,要不是剩下的只有树根,我俩也看不见水里的你。
水是万物之源,村里饮水可以打井,可种粮饮畜远远不能供给,村里开始了挖沟修渠,引山水至东南,东北角汇水筑塘,每五年都会清淤扩建,水塘里鱼虾蟹尽有,塘面植莲,春夏灌溉,秋冬捕捞。既丰富了餐桌,又解决了灌溉和洪水的问题。
村里东面是大家的粮仓,五谷杂粮,应季蔬菜皆有种植,每年轮耕,养护地力。西面种有果树,桑树,套种着木耳,蘑菇,甜菜,棉花,花椒,大料等副食用品。西北角可是个特别的地方,先人们探路来时,只有那块地方植被稀疏,才发现那里是盐碱地,正是紧俏的东西,听说山外盐比钱好使,将军说这是天赐之地,也是我们的应许之地,西北角就成了重中之重的盐池,水与盐替我们下定决心迁徙,北面是牧区,临东北处养着鸡鸭鹅,临西北处养着牛羊猪,一边要水,一边要盐,都繁荣着,中间牧草最好的地方放养着一群马,可惜就是马不供给我们,村里只有些驴子,集中在棚里圈着,拉粮,磨磨,远没有那些马儿自在逍遥,在桃园,我们都成了肉食者,书上说山外的肉食者都是上位之人,就是牛肉太少了,母牛产奶,公牛犁地,等死一头牛好是漫长。南面,南面是我们村里的过去,也是我们的未来,西南角为军营,十营人马皆驻于此,整个南面都是操场,四季更替,苦练不挫。东南角是窑厂和碳场,特别的是窑厂是一座砖城,肩负着军营练习攻守城池的作用。
村子居中,将军府在正中,府后设育学二堂,坐北朝南,上下左右建里,东南西北四里,村里的房子都是分发的,子女十四成丁,秋练之后,就是选职为徒的时候了,一旦入徒,就可以说媒嫁娶了,成婚时便可挑选住处,除北里外都可以选,北里是适龄退伍的老将士们住的地方。村子四角都是作坊,东南是粮食仓库和作坊。东北是肉食屠宰,腌制,蛋鸡蛋鸭,育苗的作坊,西北是养蚕缫丝,纺棉成布的作坊,西南角是负责采集加工的作坊,植树伐树和打铁作坊也在那。村子的建设暗含八卦,也是将军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