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他们回来了没。”
“寅时归营,只是各营营门紧闭,不得出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村里的情况怎么样。”
“登塔看了看,没什么大事,只是到了几处工房,应当没有大碍。”
“定是出了大事,看起来只能等了。”
“你感觉怎么样。先考虑自己身体吧。”
“我没大碍啊,大伊,你说会是什么事,二胖和小荥都回来了吗。”
“二胖肯定是回营了,小荥就没出去,壬癸二营昨日就封门了,只许进不许出,小荥他们搭了一晚的营帐,现在还睡着呢。”
一天后,将令突至,让人摸不到头脑,不只是小峰他们没见过,全军上下由营长至新兵从未受过将令,将令只有八个字,卯时初刻,沙场点兵。
没有一个人怠慢,军令之后,尽皆归营,戴盔着甲,佩刀负弓,提枪上马,操场集结。将军已在台上候着,双手压剑,头戴束发金冠凤翅金盔,身穿九吞八乍大叶金锁连环甲,威风凛凛,将军虽以老迈,却透着股志在千里的劲气。
“甲字营归建”
“乙字营归建”
“丙字营归建”
。。。。。。
“自我父率军入山以来,以历五十二载,我平国一军自藏其名,苟且于方寸之间,上不得报君恩,下不能抚黎明,愧领将军一职,当年李老将军为保全我们一脉炸掉了山口,我等虽得以喘息却无出山之机,许某老矣,本以为无言见父见君,熟料天助自助者,前日地震,村里损失甚微,却震开了出山之路,此剑为先皇所赐,领军征伐,剑名扶倾,取扶大厦之将倾之意,亦有匡扶大罄之责,当初与李老将军所议,出山之后若天下归一我军则降,若战火不休则由我军拣选大罄杨氏后人一位,执大义,正社稷,去年入山的一位兄弟带来了山外的消息,如今山外仍是征伐不断,此机乃天命与我军,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我将亲率阳五营组成新军出山践诺!”
“践诺!”
“践诺!”
“践诺”
。。。。。。。。。。
“阳五营共二千五百余人,从今其整编为军,军名再造,旬月出山。”
将军话毕,十营营长相对一视,皆跪倒在地。
“什么意思。”
“将军,我等尚有一请,今全军之前,忘请恩准。”
“说,于国于家有利之事皆准。”
“我等尚算精壮,唯将军已近不惑,恳请将军留下。”
“放肆,大军无将,我不走怎么行。”
“将军,您一走,五营军士,二万村民怎么办,我等的父母妻子兄弟无人率领,况且大业坎坷,非一日之功,将军若是。。。让我等如何是好。”
全军自甲字营始,皆跪。
“这是嫌我许某人老了,为之奈何!”
“少将军听闻埋名军中日久,加之我等辅佐,定可成大业。”
“许家后人呢,出列。”
甲字营出前一人,登台半跪。
“不孝子叩见父亲大人,请恕儿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为父老矣,罢,罢,罢,你我父子需得一人留守山中,看来为父的志愿只能由你代为完成了,丁字营接令,三日内筑拜将台一座。”
“丁字营接令。”
“阳五营什长以上明日随我入村,退下吧。”
“小峰,你们组长是少将军,你之前知道吗。”
“少将军化姓为阚,没人知道,要出山了,我反而感觉有些不真实。”
“你与我不同,你们从未踏足过山外,有一些迷茫正常,只是咱们兄弟就要离散了。”
“是啊,壬字营没有了,不知你何去何从,是潜伏还是随军。”
“我还不知道,你在哪一军。”
“全军分为五军,前中后左右军,每营抽两营,一军五百人,前军是先锋,左右策应,侯军支援殿后,我在前军之中。”
“只是少了我们壬字营一百多人,我估计也在这一百多人之内。”
“这一百多人可是重要,攻城之时内应可是决定成败的重要一点,只是你身份特殊,指定也不是普通内应。”
“是啊,刚刚营长让我明日大会之后入府。”
“走,看看二胖干嘛呢,希望他和我在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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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父亲,子承父业,代父出征,您与我不是一样的吗,山外未知的危险甚多,还是让儿子闯一闯吧。”
“人老心不老而已,未付也知道来日无多了,明日大会我会想全村宣布由你领军出征,只是这一走,就是天人两隔了。”
“只是无法为父亲尽孝送终了。”
“为国尽大孝吧。”
咚,咚,咚,清晨上工之前,四里鼓声大作,晨钟暮鼓,一旦有变,便是召集令,全村男女老幼都往里长处汇集,按规矩排队静候,全村征召非大事不得为,所有人都是慎之又慎,四里里长各自带队想将军府门走去,如昨日一般,将军早早等候在府门前,只是身旁站着一位组长打扮的青年,台下是营长组长什长们。
“前日地震,震开了出山去路。”
台下静的可怕,都在等着将军的下句话。
“我以决议,一月后出山,阳五营整编为再造军,我已老迈,不堪大任,由我子代付出征,这就是我子,昨日我以为其赐名,单名诺,许诺,十日后,再造军大假十日,归家赐名,立牌位,一月后出发,十日内,各里赶制再造军三月的吃穿用度,待大军出发后,我等将再封洞口,永别俗世。”
“各里带回,由里长分配任务。”
短短几句话就结束的大会,说清了因果也展现了决心,人群或多或小都有些懵,山里的人生来就为了这事,也总有一天会成为事实,只是自己的父子亲友真正要走之时倒有些不舍,伴随着复杂的心情又各自忙碌起来。
“将军,壬字营二组什长宇文荥前来报到。”
“好,今日叫你前来与大事有关,也与你身份有关,你知道我们是谁,在山里尚能和睦相处,一旦出山,你我各有目的,你有什么想法。”
“将军,我不过是个弱国皇子,还是个以死之人,出山之后尚不可知,虽说再造军是大罄余子,我为大煜皇子,我以决断,为父兄报仇,誓杀大煜皇帝宇文茂,再造军不也是要匡扶大罄,统一天下嘛,据我所知,山外派系林立,已物是人非,再造军虽是战力惊人,可一无地利,二无后援,前途渺茫,不如用我皇子身份,以我封地为基础,封地为岱县,接三国之界,进可攻退可守,也算有安身之处,你我互为强援。”
“听起到时不错,只是你的算盘打得到时不错,你不过是将死之人,没有我军,出山之后也是一死,此举于你来说有大利,于我军来说,不过是些许喘息之地,若你成功,我军就是你下个大患,若你失败,我军亦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军何苦养虎为患,小子无礼,不如斩你祭旗,以壮军心。”
“将军,我是有私心,但绝无它意,只是想借力打力,如果将军疑心,尽可斩了了事,反正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小子,各取所需之计我同意,你复仇也非几日之事,我军可随你驻扎,为你壮势,关键之时也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我要你立下重誓,有生之年,绝不与我大罄再造军作对。”
“可我。。。。。。。”
“小子,任何回报都需要付出,还天下个太平不好吗,格局不要太小,放眼观瞧,你是要报君仇还是要做皇位。”
“我,可我父一生心血。。。。。。。”
“选择就是这么不公平,你想,如果你是大煜皇帝,境内发现一支大罄遗民,你会怎么办,不过是剿灭了是而已,如今,你为鱼肉,我执刀俎,你只有一个选择,缘分一场,不立誓言,出山之日便是分道之时,缘起缘灭,就在你一念之间。”
小荥挣扎了一刻,汗水浸透了铠甲,最终双膝跪地,拨出随身匕首,划开右手,顿时鲜血涌出,执右手举天为誓言。
“我宇文荥今起立誓,有生之年,绝不背离再造军,军命我命,进而为一,若违此誓,我宇文一脉,天诛地灭,人神共鉴。”
“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
“诺。”
“好,誓成,从今起,你就随我儿身边吧。”
“是,将军。”
一个立诺,一个践诺,从今起真正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