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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夺龙(上)

恶龙岛地处亚奈大陆东北角,在亚奈大陆漫长的海岸线上,汇聚着数个航海业发达的城市,它们均以城市为单位自成为独立王国。在海岸线最南角是得到龙王支持的一个国家,这个国家虔诚地供奉着龙王,并依托龙王的龙穴修建成了陆地上最大的国家——龙之堡垒!海岸线中南部则属于中立国家索金港市,以驯兽业著名于世。再往上则是青之国,这个国家与龙之堡垒处于对立状态,拥有着发达的造船工业,并在龙的研究方面有着独到之处!

除了这些主要的海岸国家,在亚奈大陆内腹之地,也星星点点坐落着各种各样的城市王国,它们各自擅长着某种能力,并根据各国利益分别支持龙之堡垒或者青之国。

而对于夹于两个强国之间的中立国,则骑墙难下,左右为难。势必成为两国战争的牺牲品。

索金港市,明亮宽敞的马路上,各式各样的人正行走在自个的生活轨迹上。城市公园里各色各样的人聚集在一起,聊天、唱歌、弹奏乐器,整座城市呈现出一片欢愉的气氛。

远离城区的港口,深绿色的龙舰正缓缓地驶入码头。这艘巨型军舰全称“冰之巨人”号牧龙级龙舰,隶属于青之国海军,其长达一百米,宽五十米,满载排水量七千吨,能够搭载三名龙骑士及他们的坐骑,并为五十名水手提供了工作岗位。

“尾部蒸汽喷射停止。交由驳船控制。”港口的工作人员正忙碌地指挥着“冰之巨人”号。

这艘庞大的龙舰悄然无声地滑进了专用泊位。

“各方位操作正常,停船,待命!”身为“冰之巨人”号现任舰长的铁毅站在舰长位上下达着指令,并监督着自己命令的执行情况。

“很好,很好。我们到家了,孩子们。”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确认“冰之巨人”安稳停泊后,显得格外惬意,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一直紧绷着的水手们放松下来,“尽管我知道你们想要上酒馆放纵的迫切心情,但因为本舰处于秘密任务时期,必须进行严格管制。因此我的命令是除了执行任务的核心人物外,其余的人原地待命。”

原本一脸兴奋的水手们露出了一张张颓态的脸来。

“当然,待命地点范围可以放宽至以索金港口为中轴方圆三公里之内。”铁毅补充说。

“谢谢船长!”原本失望的水手们全都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来,三公里的范围足够了,因为这座港口城市最繁华的酒馆商铺都集中在里面。

铁毅笑着挥了挥手,看着水手们争先恐后涌出了“冰之巨人”。

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舰长舒服地靠坐在椅子上说:“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让绷紧的神经休息一下,在它断裂之前。”

“怎么,你不打算跟着小伙子们休息吗?”铁毅对身后一名笔直站立的骑士说,“一路护航到此也是很辛苦的过程。”

“职责所在,谢谢舰长大人的好意。”这位身穿天蓝色皮甲的龙骑士名叫张凯,有着一头金色短发,俊朗的脸由于光线的衬托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是随船行动的龙骑士,确保“冰之巨人”平安抵达索金港是女王给他下达的命令。

与索金港结为盟国的青之国距此有五百多公里远,隔着一片汪洋相望,那是一座保持封建王国政治制度的国家,最高的统治者是一位刚刚继位的年轻女王。传说她是一位身形婀娜,姿态优雅的女人,即使是最平常的言谈举止也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王者之气。

这些王国的军人们对于那样的女王充满了崇拜之情,显得格外尊敬。

“周围海域情况怎样?”铁毅转身面向他的瞭望台。

“一切正常,并没有可疑船只出没。”瞭望员报告,“在天空盘旋的空之闪电也没有发出警报。”

“辛苦你了,但请你继续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努力。”铁毅舰长鼓舞着自己的士兵。

“请舰长放心。”瞭望员是一位热心工作的年轻人,看来没有找一个酒鬼来担当此任是正确的。

空之闪电是张凯的坐骑,这头全身紫色龙鳞的雷龙此时按照张凯的指令负责空间巡逻,以龙的视野完全可以侦查到方圆一百公里的任何可疑情况。此时的它正低鸣着贴着海水滑翔。强劲的风力漾起数道波纹。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不仅是海盗,还有敌对国家,各种势力都在打我们的算盘。”张凯望着空之闪电轻言道,“虽然来时没有什么麻烦,但‘货物’装上船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各路人马的探子可都充斥在我们身旁。”

“这趟旅途看来是必不可免受到热烈欢迎。不过一旦‘货物’登舰,我方的实力可是大大增强。”铁毅舰长露出一丝安然的表情,“再加上空之闪电的威名,我想识趣的家伙们都不会轻举妄动呢。”

张凯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可是偏偏会有一些不按规则出牌的人,对于这些不识趣的家伙我们还是得关注一下。”

“另外据情报部门传递的消息,龙之堡垒的爪牙前几天袭击了索金港西南方向的红岗市,整座城市都被烧成灰烬。那些家伙即使是面对投降的人也决不会放下屠刀的!”铁毅皱了皱眉头,盯着手里收到的情报速递,“虽然没经证实,但有情报反馈,这次任务一直都有龙之堡垒的人在尾随着我们。”

“事实上空之闪电也觉察到这一点。”张凯望着在天空徘徊的座骑说道,“因为对方也是龙族的原因,它显得非常躁动不安,但敌人蛰伏于暗处,目前无法看出其意图所在。”

“或许是为了‘货物’而来?”舰长不安起来,“如果这样理解,那么他们的行动就有迹可循了。”

“哼,自诩为龙的起源地的国家也害怕起来,这该怎么形容呢?”张凯嘴角浮现出轻蔑之意,“科技的力量连神都吓得屁滚尿流了。”

“我有些担心,张凯阁下。驾驭它们的骑士真的会存在吗?”舰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抖动了一下,他很为此感到羞愧,然后他鼓起勇气说,“我是看见过它们的实力的,那种古代封印的巨龙只需要一两只就可轻易摧毁一座城市!”

“它们是我方重要的筹码,有了这种新式武器后,力量的天平虽说不会完全照顾我们,但也不至于全面倒向龙之堡垒。”张凯脸上浮现出一丝疑虑,但很快一闪而过,“至于龙骑士的人员,我相信很快就能得到解决。女王陛下自然早已做了安排。”

“希望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她。”铁毅长长地叹息着,其内心隐隐感觉到,那令人心神不宁的隐患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人间。

潘多拉之盒为谁而开?

尚未休息的水手们与舰长相互敬礼后离开了“冰之巨人”。

张凯看着水手远去的背景,微微一笑,也跟着离开了舰长。

※※※

海洋深处,无名的海岛,漆黑的阴影之中隐藏着一艘天蓝色的巨鲸级龙舰,舰船上飘扬着一幅鲜红锦旗,上面镌绣着一只黑色的、张牙舞爪龙图腾,标明了这艘龙舰的主人是龙之堡垒。

它的注册名字为“假面天使”号,是一艘龙之堡垒的新锐舰船。因为施行了严密的战时管制,舰船表面上看不见任何晃动的人影。偶尔传出几声龙鸣证明了这艘船隐藏着可怕的实力。

龙舰随波起伏,舰船内军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待命。

“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狄岳安慰舰长说:“开心点吧,我们只是到陆地上做一次小访问。”

有着浓密络腮胡子的舰长转动了一下座椅,面对着龙之堡垒第二龙骑士团团长,他露出了一丝苦笑,龙骑士团的访问活动哪一次不是将目标地夷为平地:“但是这一次行动并没有军部授权,我担心有人会因为您僭越权力而发难。”

狄岳捡拾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情报纸:“无所谓了,政客们总是千方百计想抓住我的小辫子,倾轧同僚这种行为我是体会颇多了。但事不宜迟,我的感觉这样告诉我,如果在这里失去机会,它将酿成恶果并用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来偿还。”

在他的示意下,两艘隶属特战第二骑士团的小型帆船借助海岛的掩护向索金港靠拢。一旦与陆地之间没有海岛的遮蔽后,小船迅速笼罩在一个隐身魔法形成的光球内。无论岸上的警备员亦或是天空盘旋的巨龙都不能轻易找寻到小船的踪影。

“如果被政客扳倒,您可是我们国家不能承担的巨大损失。”舰长忧心忡忡地说。

狄岳目送着帆船离去,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人类违逆龙王的旨意,自行挖掘新型巨龙,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今天我们将以神的名义对之作出裁决。”

两艘帆船,一前一后,在靠近陆地时加快了速度,躲开瞭望台,直接拐入了一段绿树成荫的海岸线……

※※※

传说在索金港这座城市里,有一个名叫无影族的少数族群。

他们没有影子,却拥有操纵影子的超能力。

影子,万事万物面向光明的背面时,长长的影子永远跟随着主人。可是当影子们遇上了无影族时,它们的忠诚就会发生扭转。

能控制影子,即意味着可以控制全世界。

而夜明凛即是这个少数民族最后的幸存者。

有关这方面了情报,除了他本人,就只有最大的城市图书馆里才会有专门的研究资料。不过那座图书馆最近发生了一场非常蹊跷的盗窃行为,有关无影族的书籍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图书管理员对于那块空出来的书架略感惊讶外,世人皆一无所知。

※※※

第二骑士团的帆船在临近海岸线的树林里停泊,身穿红色皮甲的士兵自帆船里鱼贯而出,悄然无息地向索金港靠拢。

在林间深处,负责接应的两名汉子与骑士们取得了联系。那两人合力推开了一块不起眼的巨石,巨石后面是一条漆黑的秘道。

骑士们一言不发地潜入进去。整支队伍完全笼罩着令人呼吸急促的紧迫感。

秘道里,龙之堡垒的骑士们腰悬利剑,有条不紊地穿越着一条又一条的通道,这条秘道并不算离地面太远,在某些地段甚至可以听见外面市民的声音。

外面的街道上有人向税务官咨询:“二楼大厅在几楼上?”

“一楼之上。”税务官懒洋洋地回应着。

又比如有母亲低声向出嫁的女儿传经送宝:“你丈夫小金库的隐藏方向最有可能在门口鞋柜里的旧盒子里面,当然他的皮鞋鞋垫底下也是极可疑的地点。你问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爸爸以前就喜欢藏在那里……”

……

而远远守候在“假面天使”上的狄岳端着茶杯独自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他的部下在索金港的表现。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后,潜行的骑士们终于从隐秘的秘道里解放出来,他们来到了秘道出口,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物资仓库,隔着一道粗大结实的钢丝网,潜入者们远远地发现三个巨大的铁笼隐隐约约地藏在最深的角落里。目标物所散发的牲畜味是这伙人非常熟悉的味道。

还真的有龙藏身于这座巨型建筑物里面。

领头的小队长用手肘碰触了一下身边的同伴,比划着任务分配,大家心领神会,按照既定方案四下散开,从各个方向向目标物靠拢!

骑士们依靠着巨大石梁的掩护慢慢地靠近,并在关键地段放置了预设爆炸时间的魔法弹。仓库里错综复杂,并不时有工作人员与负责警卫的卫兵走动。而就在他们眼皮子地下,骑士团镇定自若地一边潜行,一边设置爆炸装置。当无法躲避时,他们手起刀落,迅速而果断地了结卫兵的生命!

随着队伍的慢慢靠近,这座巨大的仓库里弥漫着的龙的屎尿味道也变得越来越刺鼻。为了怕伤害了目标,骑士们已经不再设置魔法,全部刀剑出鞘,准备伺机出击!

定时的魔法弹上,不断减少着的设定时间。骑士们的剑刃上血痕斑斑,一路过来,他们已经清除了数个敌人,而直到目前为止,敌方还一无所知。

但血腥的味道令藏身在最深处的敏锐的龙经警觉起来,它们低吼着,不安地用脚跺着地面。显得格外的兴奋,因为它们从陌生人们的身上嗅出了同伴的气味。那是龙的体味!

※※

独坐于办公室的狄岳放下了茶杯,按照他心里估计的时间,他的部下已经到了目的地。他把目光投向了拟定战斗的方向。

时间到了。

狄岳走进了“假面天使”的舰长室向舰长点了点头:“可以了。”

舰长回应了他的请求,手臂一挥向自己的水手们下达命令:“拔锚,出发!”

“假面天使”尾部巨大的蒸汽发动机喷出了强劲的动力,海面上激荡起巨大的水花,“假面天使”号缓缓地从海岛背部驶向了索金港!

在天空之盘旋的空之闪电第一时间发出了警报,然后“冰之巨人”与港口的瞭望手也敲起了警钟!正在微闭双眼打盹休息的铁毅舰长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所有值班的水手们都奔向各自的岗位。

空之闪电不停鸣叫着,它压低身姿,降落在“冰之巨人”甲板上,早已闻讯赶到的张凯几个快步,跃上了它的背上,他使劲抖动了一下缰绳,雷龙咆哮着飞向了天空!

“是龙之堡垒的龙舰!巨鲸级!正在朝我们飞速驶来!”升上天空的张凯查明情况之后,迅速向瞭望台报告,对方很快将情报传给了匆忙坐到舰长位上的铁毅。

“那些家伙打算在这座城市掀起战争吗?”尽管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敌意,铁毅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张凯阁下,请你伺机行动!大副,迅速召回滞留附近的水手!行动要快!”

大副应声下去,“冰之巨人”上空升起了战争的信号弹,港口附近训练有素的水手们迅速向龙舰靠拢。舰首、舰尾的两门硕大的灭龙炮将黑洞洞的炮口瞄向了疾驰而来的“假面天使!”

同样因为战争的警报,索金港已经乱成一团,平民们惊慌四散,穿着各式制服的军人从营房里蜂拥而出。

作为回应,“假面天使”号的灭龙炮口也对准了“冰之巨人”,其前后两处的甲板依次打开,从里面飞出了两头天蓝色的水龙,坐在上面的龙骑士全副铠甲,手掣龙枪,摆出了一触即发的姿态。

狄岳举起左手,向上空的龙骑士挥了挥。巨龙的双眼发出了红色的光芒,振动翅膀,裹挟着劲风,朝“冰之巨人”逼去!

“张凯阁下!”铁毅舰长大声喊道,“那两只巨龙就麻烦你了!”

“明白!”张凯扯动空之闪电,雷龙长嘶一声,也以高速冲向了“假面天使”。

天空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龙鸣,巨龙之间的扑腾导致平静的海面上掀起数道波浪!三只巨龙分明对于同类相残的行为颇有微词,但受制于人类的现实迫使它们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志。

“对不起了,兄弟。”空之闪电咆哮着向两头水龙示意,并发出善意的建议,“在我们扭打期间,请夹好你们的蛋蛋,免得误伤!”

水龙们下意识地夹紧了后腿,连同坐在它们上面的两名龙骑士也情不自禁地整理了一下跨部的铠甲。

然后,礼节性地致敬,雷龙与水龙,张凯与对方的两名龙骑士便胶着地战斗起来!

同一时间,在以物资仓库为幌子,实质上是巨龙培养的龙巢。人们因为港口发生的骚动而显得惊慌起来。一时间涌入了大批全副武装的卫兵,将龙巢围得团团实实!

“赶快保护‘火翼’、‘海狼’和‘毒鬼’!如果是龙之堡垒袭击的话,那么他们肯定是冲着这里来的!”卫兵长大声命令着,并指挥着士兵各就各位!

魔法炸弹上的阿拉伯数字继续跳动着,离爆炸的时间越来越近。

“嘀、嘀、嘀、嘀——”终于炸弹的时间归结于零。

“轰隆隆隆——”猛烈的爆炸破片乱飞,震耳欲聋,天崩地裂,龙巢眨眼间变成了恐怖之谷、死亡之谷!来不及藏身的饲养员及卫兵们被爆炸形成的烈焰烧成灰烬,而运气好的人则因为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而像被抛布娃娃似的掀上了天空,血肉模糊的断手断腿遍地皆是!

爆炸引起的混乱中,第二骑士团的士兵们已经开始行动!他们的目的非常简单,夺取索金港新近挖掘出来的新型巨龙。至于现场的一切人类,狄岳团长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有关人类夺取他人生命的这种古老而刺激的犯罪行为,无需进行动员,士兵们便开始兴奋地屠杀起来。骁勇善战的龙骑士即使离开了龙背也是普通士兵不可抵挡的杀人机器。

激烈的厮杀搏斗后,骑士们脸上、身上以及剑刃上都沾满了血迹,而原本鲜活的敌人此刻已经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残尸。

在陷入屠杀快感的骑士队伍中,一位认真而又敏感的黑发少年显得格格不入,不合节拍。他是负责此次行动的队长。他并不随意杀人,甚至厌恶杀人,或者是因为不屑屠杀力量不及自己的敌人。即使敌人的卫兵激愤地朝他举起长矛,他也只是快速而果断地用剑柄解除了对方的武装。只是被他放生的人很快就会他的伙伴一刀两断!

在龙巢的一角,凡人看不见的两位死神因为生意过于热火而手忙脚乱,黑无常与白无常挥舞着勾魂链将一个又一个的死人打包,再一脚将他们踹进地狱的大门,并期待着骑士们再接再厉给他们制造更多的尸体。

黑发少年的剑技形如流水,剑走轻灵,以静御动,毫无半分多余的动作,他坚定不移地走向了困兽所在的铁笼。

巨兽隔着铁栏不停地咆哮着,并对靠近自己的人类表现出深刻的敌意。若不是因为有特质的粗壮锁链束缚体内的力量,它们早已将这里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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