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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交友(1)

火盆里蹦出噼里啪啦的火星,船舱里温暖如春,刚才那种不满逐渐消退,慕剑风此时什么也不想做,只是一把把萧水寒揽在怀里,静静地坐着。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体香,仿佛置身百花丛中,晕晕欲睡。

忽然韦禁在外面喊道:“侯爷,属下有要事禀报。”慕剑风暗想:“这会有什么要事?莫不是诗韵出了事情?”于是问道:“是诗韵出事情了吗?”

“不是,郡主已经护持着鞠恒走了。”韦禁略作解释,又道:“是有人求见侯爷。”

“见我?”慕剑风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此行没有外人知晓,怎么会有人在这半夜江面上要见自己,若是真的话,那人的手段也太过高明,嘴上却问道:“是何人啊?”

“鱼龙枪傅长缨。”

慕剑风对傅长缨还是印象深刻,上次在大盘山力战冷湘琪,逼得最终自己出手才救了冷湘琪,确实有着过人的本领,但是自己与他素无瓜葛,此时求见是何用意啊?于是问道:“他不是断金楼的人吗?找我有何事?”慕剑风隐约觉得肯定与大江上游的局势有关。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上游十五里处有人恭候,到时候请侯爷停步一叙。”

“哦?”慕剑风顿生疑惑,暗问自己道:“会是谁呢?这么急着想见我?难道是车汉丁?”吩咐道:“你严密监视周围动向,到时候若真有人相候,咱们见见也无妨。”

“是。”

韦禁领命去了,慕剑风仍旧闭目养神,但是想着这风雪天气楚诗韵照顾着受伤的鞠恒该是何等艰难,心中不是滋味。

船速飞快,不多久便来到上游一处所在,只听有人喊道:“来者可是汉郡节 度使定国侯大人吗?”

这边船上韦禁出声应答,那边又喊道:“我家主公在此恭候多时,如今略备薄酒,恭请侯爷大驾。”

“不知你家主公是哪位?”韦禁问道。

“等侯爷上船了,一看便知,此时不便通告。我家主公说了,还请侯爷一定赏脸,今日正有一件他老人家喜爱之物要呈献给他。”

慕剑风好奇心起,应声道:“韦禁,把船靠过去,咱们去会会这家主人。”

说着走出船舱来,只见对面停着一只硕大的楼船,宛如楼阁一般,上面灯火通明,装饰典雅,有大户风范。

慕剑风也不等对面搭过栅板,纵身一跃便到了船上,韦禁紧随其后,随侍在侧。此时早有一位锦袍老者迎了上来,笑呵呵道:“这位大人雄姿英发,仪表过人,想必便是定国侯大人了。”

慕剑风微微一笑,道:“正是,不知深夜邀见,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我家公子久闻侯爷威名,早想一览虎颜,今日真是恰逢其会,再不容错过了。”那老者不卑不亢,应对有理,显然也是头面人物,慕剑风心想:“此人已经着实不凡,却还只是一介下人,不知其主人到底是如何风采?”老者又道:“侯爷,请,公子已在内舱恭候了。”

慕剑风跟在老者身后,看他走路一瘸一拐,原来竟是个瘸子,不禁对他又多了一分好奇。走过一段楼梯,左转便来到内舱,一路上静悄悄地,没一个外人走动,和外面戒备森严的模样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慕剑风和韦禁互使一个眼神,纷纷凝神小心。

老者走在前面,掀起卷帘,一股热浪扑出,竟如暖春一般。慕剑风只觉得里面灯火耀眼,花鸟屏风招展如远景,青瓷白陶点缀角落,连那圆桌之上也铺满了如画般的锦缎,真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中间一人,面如冠玉,金簪玉带,身姿挺拔,风度不凡,正满脸笑容的迎上前来,拱手道:“侯爷大驾光临,小弟在此恭候多时了。”

慕剑风一愣,只觉得眼前之人非常眼熟,可一时却又叫不上名号,只得还礼道:“久仰久仰,兄台如此厚情,真是让本侯受宠若惊。”

那人先请慕剑风在宾位上手坐下,又让韦禁在下手相陪,这才缓缓道:“小弟此行唐突,可实在是非常想结交如侯爷这般人中龙凤,冒昧之处,还请侯爷多担待啊!”

慕剑风摆手道:“兄台过誉了,本侯何德何能?怎担得起如何厚誉?”

“这天下谁不知侯爷英雄了得,侯爷不必过谦。”那人满是赞誉之词,又道:“小弟先做过自我介绍,敝姓封,草字无际。其实和侯爷已有一面之缘,只是上次时机匆忙,未能详叙,此次得知侯爷从这岳城经过,特意备下薄宴,为侯爷接风洗尘。”

慕剑风也是一惊,暗自惊醒道:“原来是他,难怪如此眼熟?”他想起上次在大盘山曾在暗处见过他一面,他上次引领群雄,倒也有几分领袖气质,可是他怎么会如此热情的邀请自己,真是怎么也猜测不出。

“这位是小弟的师傅,姓翟。”封无际又把瘸腿老者介绍了一番,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封家的二号军师,翟冕。慕剑风朝他点点头,也回敬了几句客套话。

慕剑风暗忖:“封家与我在这大江上游有着重大的利益冲突,应该是敌非友才是,可他为何如此热情的拉拢于我?”

“这大江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这五十年的‘香露酒’却是我姑母家的陈年佳酿,还请侯爷赏脸,小弟先干为敬。”封无际先给慕剑风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一饮而尽,态度非常坦诚。慕剑风眼看盛情难却,也端起杯子,喝了一杯。

“侯爷真是好酒量。”封无际又给慕剑风满上,对翟冕道:“师傅,下令开船吧!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送侯爷过岳城。”又对慕剑风道:“侯爷,烦请你也下个令让你的手下船只跟着小弟的楼船。上游如今盘查的紧,也省得给侯爷添了麻烦。”

封无际虽然说得含蓄,慕剑风怎会听不懂,显然是封家要在这大江上盘查来往的可疑船只,如慕剑风贸然过去定会遭到拦截,而封无际为什么早早在此等候正是为了要护送慕剑风过江。慕剑风不禁起了疑惑,暗忖:“他明知两家关系紧张,却还要冒着天大的干系来帮我,这不是吃里扒外吗?”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吩咐韦禁出去安排。

等翟冕和韦禁走出内舱,封无际又举杯道:“请侯爷再饮一杯,容小弟禀报下情。”

慕剑风诧异地看着他,也不知他耍什么花样,只是仍旧喝了一杯,封无际也同时一干而尽,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哭泣道:“侯爷救我性命!”

慕剑风真是云山雾罩,不明所以,连忙起身搀扶道:“封公子快快请起,这可如何使得?”即使聪明如慕剑风也猜不透封无际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了,只得见招拆招道:“封公子有何难处,但请说出来,也让慕某参详一二。”

封无际起身道:“侯爷肯定一定非常奇怪,小弟为什么会突然约见侯爷。实不相瞒,小弟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这才恳请侯爷相助。”

“封公子有哪里用得着本侯的?”

封无际拭干眼泪,又替慕剑风斟满了酒,道:“外界看来小弟乃是封家的二公子,身份何等尊贵,殊不知小弟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刻性命不保啊!”

“有谁敢加害封公子?”慕剑风也非常奇怪。

封无际顿了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似乎内心非常痛苦,最后还是长吁短叹道:“要取我性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家兄。”

“啊!”这骨肉相残之事虽然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不足为怪,可是如今亲耳听来,还是觉得突兀异常,特别刺耳,慕剑风追问道:“这是为何啊?”

“家兄从小便争强好胜,小弟即便处处忍让也讨不着他的欢喜。可偏偏因小弟长的乖巧,处处得祖母大人的喜爱,因此失爱于家兄。”封无际追忆往事,酸楚不堪,谁会想到在人前风光无限的他竟会如此凄凉无助,只听他又道:“他比我早生了几日,按照家法将来要继承家业。只因我晚生了几日,便与这家督之位无缘,而他偏偏把我看成是将来继位的最大障碍,时时欲除之而后快,幸赖祖母庇佑,这才存活至今。这种凄风惨雨的日子想来过了已有数十年了。”说着又流下泪来。

慕剑风这时终于听出了他的意思,显然是兄弟相残,封无际想要寻求他的支持罢了。可是这种家务事他又怎有能力插手?答道:“此是兄台的家事,兄弟一介外人又怎能插手?”

“这生在权力之家,这家事就是政事。若是平常人家,兄弟不睦最多也是分屋而居,而这权力之争可是你死我活啊!侯爷威震西南,正是救我的最合适人选,若是侯爷不能怜悯,小弟亡身有日了。”

封无际的这一番话倒是给慕剑风提了个醒,他反复琢磨“家事就是政事”这句话,暗忖:“封家兄弟如今不和,我要是能够牵一个打一个,岂不是瓦解封家的绝佳机会?即便不能完全成功,若是能稳住封家,对我用兵西北也是大大的利好啊!”他此时终于从今夜的感情洪流中解脱出来,回复了往昔深谋远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理性思维,暗自打起算盘:“封无际有求于我,自然言听计从,将来若是能扶他坐上家督之位,不正好多了一位盟友吗?”他想到聂家这强大的天然盟友已经不复存在,而若是能把封家拉拢过来,那无疑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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