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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尾声

“她说她杀人了?”方维蹙着眉头,眯着眼睛,他似乎对这答案有所预料,却并不满意,“她为什么杀人了?”

“大概是被强迫着动手的。”平志安也蹙着眉,但他的表情明显要冷漠许多,“那些事情,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想明白,后来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主要是通过媒体,媒体对这些猎奇的事情总是兴致勃勃。”平志安眨了眨眼睛,“就是杀人骗保那回事。”

“那边的公安都没查出来吗?”

“如果没有那场地震的话,估计是能查出来的。但是,那么一震,把许多东西都掩埋起来。在那么多尸体当中,分辨出还有那么一具是出于凶杀而并非自然灾害,这对于那边的公安来说,也要求太高了。”

“确实是。”方维点点头,“也不能说是谁失职了。”他想了想,“但是,如果这些事情能早点被发现,她也不至于这样。”

“她怎样了?”

“只相信钱呀。”

平志安忽然笑了,他真觉得挺好笑。确实如此,如果那样的事情能早些被发现,她或许就不会这样。现在的她是一个怎样的状态呢?是因为杀死一个无辜的人而内疚不已?是对自己被强迫杀人而对这个社会产生怨恨?还是被这样的事情强行扭曲了她的三观?她从来没有和他探讨过这些问题,实际情形如何他也无从得知。他只知道,当他知道自己杀死人的那一刻,他完全反应不过来,他反应过来之后,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否定这件事。他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他是清白无辜的。

“我想问的是,当他知道她当年杀了人的那一刻,他是怎么想的?”

“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反应过来后呢?”

“相当长一段时间,只要想起这件事情,他的眼泪总是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男人大丈夫,不是流血不流泪的吗?”方维笑了。

“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了的。”平志安抿了抿嘴,“那时候,只觉得她特别可怜,自己特别对不起她。”

“为什么?”

“他十分内疚,觉得自己背叛了同伴。”

“但那也不是他的错吗?”

“他认为是他的错。他因为胆小懦弱,晕过去了。”平志安垂着眼睑,“如果当时他没有晕过去,他就会和她一样,成为被害人,或者成为共犯。这样一来,她也就不至于一个人在无间地狱里孤苦伶仃了。”

“后来呢?”

“什么后来?”

“他因为她卷入了杀人事件当中后,他是怎么想的?”

平志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还像当初那样,想要和她一起成为共犯,不让她一个人在地狱里孤苦伶仃吗?还是宁愿保持自己那双仍然清白的手呢?”

平志安不置可否。

“也许,当初她讹了诸智航大半套房子的钱一走了之,为的就是想要保住那个愚蠢师弟的清白双手呀。”

平志安忽然抬起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也可能是她只要一看见他,觉得特别讨厌。”方维笑了,“你觉得哪种解释,更容易接受呢?”

平志安抓了抓眉心,没说话。

“不好说吧。”

“或许,是情愿保住自己清白的手吧。”平志安忽然抬起头,“我也说不清。”

“是呀,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如果。”方维站起来,“谁能说得清呢。”他又喝了口水,把水咽下后,扭紧瓶盖,把瓶子放进包里。这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两三秒钟之后才唱起铃声,他看了那里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接起。

“你女儿?”平志安问。

“是的。”

“接吧。”

方维点点头。

“要是她让你去她的婚礼,你就去吧。”平志安笑了笑,“说不定,那不仅仅是你女儿的意思,还是你前妻的心愿呢。”

方维看着他。

“时间总是比我们想象中的残酷。”他又垂着眼,“换句好听的,人总是比我们想象中的坚强。”

方维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方维究竟有没有去他女儿婚礼平志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在接了那通电话之后就与他拜别了。

回到号子里,张德伟那几个还在打牌,一见他就吩咐那个新来的把牌让出来给平志安。

“我不打,你们打!”平志安拒绝了那副牌,回到自己的角落,坐下来,想起刚才的事情。姓方的那个老头子应该满意了吧?他虽然一度抛出他女儿,但平志安总是觉得,他的执着,并不仅仅由于姜怡和他女儿年纪相仿,更多的应该是多年的刑事侦查工作练就出来的凡事抽丝剥茧的老习惯。这个不能算是良好的老习惯将伴他一生,这对于一个把生活从悲剧活成笑话的人来说,大概是恩慈,而不是徒添烦恼的累赘吧。

号子里的人,他们明明手脚双全,却做着偷鸡摸狗之类伤天害理的事情。观念影响生活,他们好吃懒做而不是勤劳致富,以至于身陷囹圄;生活又影响观念,他们被困在这里,与他们打交道的,都是游离于正常三观的人,也产生不出什么勤以修身俭以养德的想法来。

而他呢?他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不一样的是,他对生存本身的要求不多,只要吃得饱,有地方住,其他许多事情,都是无所谓的。但也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当年他不是执着于旧时的记忆,想要找回童年的同伴,又或者在重遇她之后,尊重她的决定,任她逃离,那么现在的自己,也不至于和她一样,游荡在这个无间地狱当中,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没有归宿。

现在,他和她一样了,能看到她的世界了。但这又如何?事情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却似乎因此变得更糟。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大大约一个礼拜后,看守所的民警在号子外面叫平志安。

“小安!”张德伟提醒他,“有人叫你了!”

平志安这才反应过来。

“知道了。”平志安站起来,走出号子。

“平志安,是吧?”民警说。

平志安点点头。

“收拾收拾东西吧,明天就要去监狱那里。”

“知道了。”

“要打包的话,阅览室那里有报纸。”民警说。

“没什么要打包的。”

“反正要用报纸的话,就去阅览室拿。”

“知道了。”平志安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号子里头,张德伟没有围着打牌,反而坐在他的位置上抬起头看着平志安。

“小安,他们是不是说你可以去拿报纸?”

“是呀。”平志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了?”

“如果你确实用不着,就去拿两份给我嘛!”

“要来干嘛?”

“有时候上厕所纸不够,屁股擦不干净!”

平志安抓了抓脑袋,转过身,离开号子。

号子里面是脏兮兮的男人们的阿摩尼亚味,但号子外面也好不了多少,刚刚浇了肥的菜园子的味道比起号子里面的味道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如果忽略那些奇怪的味道,郁郁葱葱的菜园子倒是很漂亮,翠绿翠绿的是满满的生命力。

走过菜园子,又一片泥地,泥地刚刚开垦,还没来得及种上作物。有的人偷懒,从对面过来不走走廊,就走泥地这儿过。于是,泥地旁边走廊的水泥地上有许多黄泥粘在上面。打这地方到走廊尽头,水泥地板就都不怎么干净了。

阅览室在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那儿有一扇被油了银白色的铁门。虽然说被油了银白色,但由于许久没有被擦拭,银白被灰尘覆盖,整个铁门,就是中灰色的样子。后来,虽然被擦干净了,但颜色却没有变化,仍然是灰蒙蒙的样子。

阅览室里面有四张深褐色的桌子,头并头地靠着。对着门的那面墙上面,挂着马克思、列宁和***的照片。对着伟人照片右手边的那面墙,有一个比伟人照片还要大的框,上面写着阅览室的相关规定。那个规定下面,有几个挂报纸的架子,上面挂满了报纸。

平志安拿出其中一挂,抽了几张下来,其中一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张是某天报纸的头版,头版头条上写着前些日子株城的七死二十六伤的特大交通事故。事情虽然发生在株城,但铁定与他养父母没有关系,因为事故之后,他父母还到过这儿看他呢。然而,毕竟株城是他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对于株城发生了那么件悲惨的事情,他还是很不好受。

为了平复心情,他一张一张地翻着报纸。忽然,报纸上一个小小的侧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个侧脸绝对是姜怡,他不可能认错她的侧脸。那张照片上,姜怡从血站出来,就被马路对面的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刊登这幅照片的新闻,说的是一名妇女对救她一命的医护人员和为她献血的人们表示感谢。这名妇女因为羊水栓塞,需要大量鲜血。但血站缺血,如果把血液都给了这名妇女,其他手术的人就会面临无血可用的危险局面。于是,血站通过微信微博呼吁大家捐血,报纸上的几幅新闻图片,就是当时人们在血站前面排队捐血的场面。因为有了那么多人捐血,血站才放心把库存的血液用到该名妇女身上,她才能从羊水栓塞这个死亡率极高的凶险无比的急症中死里逃生。

姜怡一个人从血站出来,右手还按着左手被抽血的地方。她神情平静,没有丝毫献血救人的自豪感。但是,也正是那张平静的脸,让平志安确信,她和之前相比,或多或少不一样了。

平志安盯着姜怡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视线转移到报道开头,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在沈国治死后的第四天。那时候,他已经在号子里头,已经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来源。

平志安想把这张报纸拿下来,带到监狱里头作纪念。于是他按开报纸夹子,准备把报纸取下来。几乎在同一时刻,他停住了。把它带上干嘛呢,平志安想,还是算了吧。于是,他又把那张报纸放回原处夹好,然后拿了无关紧张的几张报纸,回到号子里给张德伟。

从看守所里出来,他又看见了进来是看到的街景,这天的天气和那天是一样,都是阳光明媚的样子。在温煦的阳光下,并不高大的树木站在路旁,枝叶被清风吹着微微摆动,但他进去的时候是在春末,而这时候已经却已接近中秋了。春末至中秋这段期间没什么大的节日,除了在刚刚进去,对自己杀了人这一事实接受不了,产生自己一人在荒原里头茕茕孑立的孤独感之外,像当下这么孤独的感觉并不常出现。他开始想念养父母,他们纵然在年轻的时候犯过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他们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他们对他的关怀和爱是真实的,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于是,在这个特别需要他人支持的时候,他认为他们至今仍然是可以依赖的力量,他也史无前例地想要依靠他们。

高考之前,他以为自己能像他养父那样,在经过一些事情之后,算是看透了。早在初中,通过某则新闻报道,他大概是明白了在一九九三年童岗地震前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生母、庄青苗的舅舅和石家财串通一气想杀人骗保,只是,他们的罪行被大地震掩埋,没人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事情,他们的罪恶被大地震清算,死在灾害现场当中。他相信天理循环,他相信是他当初的无辜造就现在的安逸。他认为他无需特别努力,因为一切上天自有安排。

然而,他低估了自己躁动的心,无论过了多久,他始终无法排遣他内心的孤独。他的生母,为了金钱,不惜去做杀人骗保的帮凶,这无异于是对他的巨大背叛。亲眼目睹如此残酷的事情,使他始终自觉和别人不一样。他无法向别人提起这件事情,因为就算说了,也没人明白。于是,他的孤独感,在他养母建议去做他想去做的事情,去见他想去见的人的时候爆发了。事实上,他并不孤独的,他不应该孤独的,当初目睹那件事情的人本来就不止他一个。苗苗就和他一起,共同见证了那件事情。只要把她找出来,她会明白我的。或许,她也像我那样,被孤立无援的情绪萦绕,无法前行。

找到她后,她已经不是庄青苗,她已经是姜怡,一个与他记忆当中相似,却又迥异的一个人。她比他想象中的美丽,比他想象中的阳光,比他想象中的积极,然而,却始终有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缠绕在她周围。开始的时候,他认为她那样是因为失恋了。但后来他发现,她的“失恋”很可能由她一手策划,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却浓烈了一些。

如果他没有再次插足她的生活,事情会向着一个怎样的方向前行呢?对于事情来说,是允许继续的,但是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来说却不一定。她可能会选择一个类似诸智航的人,然后留在他身边,享受他家族所提供的机遇,积累起一天比一天多的财富,然后在金钱的拥抱下,享受由金钱所带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只是披了安全感的外衣,却或多或少会带来安全的感觉。这种感觉,谁也不能一口咬定说就是虚假的。然而,她的心,始终有一个巨大的空缺,这个空缺由当初她亲眼见证舅舅为了金钱而杀人所造成,她是他的血亲,她也会做类似的事情。

然而,事情却比他所知道的要严重得多。她不但和他一样,目睹了舅舅杀人骗保的罪行,她还和他不一样,她被她舅舅强迫着参与了杀人的罪行。她不仅遭遇了她舅舅的双重背叛,她甚至连自己也背叛了——她不愿意杀人,却不得不杀人。

如果在他人和自己的性命当中选择了自己而不是他人的,是自私还是人的本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但是,没有真正面临被迫选择的绝境,就夸夸其谈选择,莫不是巨大的不负责任吗?就像他,亲手导致沈国治的死亡。纵然沈国治有错在先,纵然他身上带着迟早引爆的炸弹,但他平志安,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导致一个人的死亡后,灵魂始终得不到安宁。

所幸的是,当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姜怡帮他做了最好的选择。他不知所措,一味只想否认沈国治的死亡与自己相关,但姜怡却果断地报了警,然后把电话递给他,让他承认,他亲手杀了人。

有些事情,当自己无法自我审判的时候,交给他人是较好的方法。这里他人,指的并非是一个一个具体的他人。如果只是简单地交给一个一个具体的他人,他们很可能会毫不负责地将被审判的人推向绝望的深渊。这里的他人,是将自己套入被审判的人的境遇的,将自己当成是被审判的人。这些人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的认识,才是用以裁决被审判的人的标准。而法律,正是这些标准的其中一部分。

在监狱里面的两年多里,平志安想明白了许多之前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对一些事情也不像之前那么执着了。他刑满释放前的那个礼拜,他养母又跑来探望他。

“下个礼拜都出来了,我还以为不会再有人来了。”养母林美雪关切的神情让平志安又产生了内疚之情。

林美雪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些,“那女的,来看你了吗?”她想了想,才问,“那个叫姜怡的。”

平志安有些惊讶,他不知道他养母居然知道她叫姜怡。

“在公诉人宣读证词的时候我听见了。”林美雪解释。

“没有。”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平志安才回答。

“小安,出来之后你打算去哪儿?”林美雪盯着平志安,她极少以这种审视的眼光去看平志安,“回我们那儿吗?”

“这就是你这时候来探望我的原因吗?”没等林美雪回答,平志安又说,“事实上我也没有多少选择。”他想了想,“妈妈,你是怕我又去找她吗?”

过了一会儿,林美雪才点点头。

“事实上,这两年多,她都没有来看我。”

“这两年多不来不代表你出去的时候她不来。”

“她来了我就必须跟她走吗?”

“也不是说必须跟她走。”林美雪扶着额头,“这么说吧,只要她出现,再向你勾勾手,你就一定会跟着她走的。”

平志安笑了,没说话。

“小安,我明白的,你不要以为我不明白。”林美雪叹了口气,“你爸爸和我以前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一些吧?”

“不太清楚。”平志安实话实说,他知道他们以前发生了某些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确实不清楚。

“事实上,你爸爸的爱人是我的亲妹妹,他们是青梅竹马。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可以说是你爸爸的原因吧,我妹妹死了。”

“这样你还选择他?”

“也不是说选择他的,”林美雪望向别处,“我不能生孩子的,所以才坑的他。”

“所以就领养了我?”

林美雪点点头。

“妈妈,我知道了。”

在监狱的这两年多里,平志安想起了许多人。

他想起了苏青华。和她相处的时候,他是真诚的,只要她问到,他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他们分开的时候他确实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但在他们的关系的处理上却是冷静的,他不欠她什么,她也不应拘泥于昔日的遗憾。

他想起了邢莉莉。他和邢莉莉来往的目的,本来就是看中了她是个臭名昭著的拜金女郎,他想通过给邢莉莉买各种各样奢侈品的行为告诉姜怡,只要她想要钱,他是会竭尽所能满足她的。他和她来往的目的缺乏真诚,却导致邢莉莉的转变的结果。他对她缺乏解释。他这次出去后,有必要找到她,告诉她事情的前因后果,来让她能毫无疑虑地继续前行。

他更多地想起了姜怡。对于她,他有时候称呼她为“姜怡”,有时候则称呼她为“庄青苗”。在沈国治死亡之前,他对她产生了误解,误以为她在百岁人生大树成长历程中六七岁的青苗时期遇上了那样的事情,从而被强行改变了三观,变成了唯利是图的歪苗。于是他通过邢莉莉来向她表示他愿意给她钱,在她因敛财涉嫌犯罪的时候帮她隐瞒罪证,希望通过这些行为,来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他本来应该和她同为被害人,或者成为共犯,但是他当年因为懦弱无能晕了过去,致使她一个人面对绝境,并在之后的二十多年像孤魂野鬼似的游荡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人间。

现在,如果有机会让他再次选择,明知会陷落地狱的情况下,他还敢选择与她为伴还吗?就算他没她陷得深,但他也和别人不一样,他也还是一个人在人生的道路上独行踽踽。有人相伴的地狱和茕茕孑立的人间,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呀。

就像他养母说的那样,平志安不止一次想象他出去的那天,会面临一个怎样的局面。他没有多少选择,这是事实,但他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他养父母虽然有着不堪过去,却随时能容纳一个同样有着不堪过去的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其幸运的事情。但是,当那天到来的时候,姜怡来到监狱的外面呢?她身穿朴素的衣装,却阻挡不住她的天生丽质,三年的岁月应该不会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始终是那个带着淡淡哀愁却始终引人注目的美人。如果她来到监狱外面,带着微笑迎接他,他该怎么办?他虽然想象过类似的场景,却不能肯定自己渴望这场景的到来。有时候,他甚至对这场景产生了畏惧。毕竟,当一些事情已经发生,基于良心,一个正常的人难以面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然而,他正常吗?对于这个问题,他一时半会儿也回答不上来。

太阳出来前,是一天当中最寒冷的时刻。太阳渐渐升起,气温回升,走在通往外面的路上,被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温暖而安详。沉重的第三重铁门缓缓打开,他迈起脚步走向第二重门。第二重门要比第三重铁门来轻巧一些,却也是由厚厚的钢板制作。他站在第二重门前面,盯着那扇深灰色的钢门,太阳的温度让他感到微微发热。忽然,开门的声音响起,大门徐徐打开。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天上耀眼的太阳光线突然刺入他眼睛,吞噬他视线,令他暂时看不清面前的光景,第一重门就此打开。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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