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土教少掌教骆穹天见到自己的父亲躺倒在血泊之中,脖子处被锋利的丝线已经隔开了一道口子,早已死亡,悲痛难忍,当即晕厥了过去!不是骆穹天自控能力不足,实在是见此情节,让身为儿子的如何克制?
景太坤即便是见多识广,老成稳重,此时此刻也慌了手脚!皇土教数百年来,掌教身亡,自然死去的有,与敌搏杀死亡的也有,但是这样的被刺身亡还是在自己总坛的密室之中,绝无仅有,独此一例!传将出去,皇土教的名声也必然受到影响!
景太坤先将晕厥过去的骆穹天掐人中,给弄醒了。
骆穹天醒来后的第一句就是吼叫着!“我要报仇!”
骆穹天将自己父亲的尸身抱在怀中,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密室。景太坤跟在后面,当出了密室外的那间房子,皇土教的总坛弟子,见到少掌教双手捧着掌教的尸身,满是血迹的尸身,全都惊呆啦!
有教众围拢了过来,呼号哀鸣,悲痛异常,震惊万分,还有教众已经飞奔前往大堂,去告诉仍在焦急等待的四大护教法王和长老们以及灿白羽,温新月等掌门人。
“不好了,不好了!”大堂内的法王长老掌门们听到外面传来了尖利的呼号声,个个都迈着急促的脚步走向外面来。
“怎么回事?”青衫龙王武定轩站在了大堂外的台阶前,厉声问道。
那跑过来的弟子喘着粗气道:“掌,掌教被刺,被人杀害啦!”
“什么!”武定轩纵身跃下足有近二十层的台阶,正好落在了这弟子的身前,抓住了他的衣领,一字一顿的问道:“再说一遍!”
“掌教,掌教被人杀害啦!”
台阶上的众人猛的发出“啊!”“什么?”“怎么会这样?”“谁干的?”“走!去看看!”
红衣雀王率先飞身而出,武定轩放下那弟子也腾空而起!其余的法王和长老也都飞快的跟在了后面,灿白羽,温新月,古金,尚清个个施展起了身手,腾跃而去。牧野云鹤也是当仁不让,紧跟在后面。穆翱和杨墨则在跑在了最后面。
当众人赶到骆穹天抱着骆昆仑的地方,那里已经围满了皇土教的教众弟子。
武定轩,兰雅月等法王长老赶到,那些弟子教众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当皇土教的这些高层以及灿白羽,温新月等掌门人见到骆昆仑的尸体的时候,每个人都被彻底的震惊啦!
长老霍成俯下身子,查验了下骆昆仑的脖颈伤处。
“神机堂的金丝线。”霍成轻轻的摇摇头,“下手太快了。掌教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惨遭杀害的。”
“叶乾!我要杀了你!”骆穹天之前已经猜想到是叶乾所为了,那密室中,胤天伦不会武功,只有叶乾会,想不到叶乾的出手如此的毒辣,一招致命,这的确是神机堂叶家人的所作所为啊!
“他们走不远,峨眉山山势陡峭,他们路也不熟,胤天伦不会武功,给我追!”青衫龙王武定轩身为四大护教法王之首,在掌门不在的情况下,便可代行掌门的职责,比起长老们说话还要有分量。
武定轩继续道:“虎王,我们分头,东方向你去,雀王,南方你去,武王,西方你去,我去北方,三位长老,这里总坛就有你们坐镇了。各位掌门人,我掌教惨遭不幸,我等要去寻找,怠慢各位了。”
灿白羽大手一挥,道:“龙王,这等客套话不要多说,我们四人分头跟你行动,另外,牧野大侠身手不错,也跟我们一道去寻找那胤天伦叶乾如何?”
虽然牧野云鹤对骆昆仑是毫无好感,但是因为他此时死在了自己的仇敌胤天伦和叶乾的手上,自然也就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了。
牧野云鹤点点头道:“我早就想活捉了胤天伦啦!走!”
四大护教法王分头向山下总坛奔去,牧野云鹤也跟在众人后面一道出去,他选择了跟在灿白羽这边,有四大掌门人的加入,东南,西北,西南,东北四个方向也有了人去追击了。
穆翱则跟杨墨留守在了道观之中。皇土教的长老景太坤,周天道和霍成则安排教众将骆昆仑的尸身妥善的安置在了一处房间内。骆穹天在教众抬走骆昆仑后牧野奔出了道观,去寻找叶乾,寻找杀父仇人去了!
穆翱与杨墨此时站于院子中,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发生的结局!胤天伦跑了,叶乾杀了骆昆仑,皇土教的数万教众已经散去,围困峨眉山的十几万大胤的军队,不日也将散去,只是没想到,这谋逆的亲王,大反派,还是继续亡命天涯去了!
………………
各路人马追击的结果是一无所获,毕竟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已经过了一夜加半个白天,还有就是,数万皇土教中正好在这期间,进行撤离,胤天伦与叶乾定然是混在这数万教众之中安然的离开了峨眉山!
一场本已风雨欲来乌云密布只待雷霆一击的谋逆,随着灿白羽等掌门人的到来,皇土教掌教骆昆仑的被杀,胤天伦和叶乾的消失,皇土教数万教众的散离,终究是没有发生。
大胤十几万的大军也随之各自返回了自己的驻军地。帝都内的乾嘉帝,枢密院,内阁,久悬的神经终于放了下来。
尽避反叛的亲王胤天伦和他的手下谋臣叶乾没有抓到,但,胤天伦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再能威胁到乾嘉帝胤元正的统治了。
穆翱随同牧野云鹤,杨墨一道先行下了峨眉山。灿白羽,温新月,古金,尚清四大掌门人则见证了皇土教新一任掌教,原来的青衫龙王武定轩的登位大礼,以及参加了骆昆仑的葬礼,新一任的五行盟执行盟主自然也是由武定轩来接任了。
…………
穆翱回到了帝都。母亲夏嫣然与弟弟穆翔已经被父亲接回了家中,穆府祖孙三代终于团圆在一起。
牧野云鹤回到了西域。与迪丽达尔一起,甜美和睦的带着金龙玉凤双胞胎一对儿女,其乐融融。
杨墨回到了江南龙城老家。娶妻生子,教书育人,日子过得恬静而自足。
三个马车夫,云朗,石成龙,雷卫青依然坚守在西域。
穆翱回到了帝都不久,歇息了一阵,再次选择了远赴西域,那里有他割舍不掉了牵挂,那里有自己创下的产业。
在西域,穆翱听到了好消息,云朗的计策果然奏效,迦腻隆多被几个哥哥联手给赶出了贵霜王庭的王都,穆翱可谓是兵不血刃的报了仇。
在西域又待了近一年的时间,穆翱回到了帝都。
……
后来,穆翱也娶了妻子,生有了一双儿女。妻子正是赫连拓土的妹妹,赫连颖,这个与自己同年同月生的姑娘。与自己的前生一样,穆翱觉得这可能就是上天注定。
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穆翱在大胤帝“国中”,成为了治世名臣,军中名帅。北抗苍狄,东击扶瀛,南征吕宋,均立下不朽功绩。
穆翱,四十岁,从北疆一边城大镇督位上,升任两江道按察使,成为封疆大吏。
在他调任两江道按察使不到一月的一天下午,在两江道衙署所在地金陵城,穆翱微服走访在这座号称虎踞龙盘的名城的一处小巷中,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擦肩而过。
就在那擦肩而过的一瞬,穆翱蓦然发现,这个老人的面相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在哪里见过呢?怎么会恍惚然这个看上去七十多岁的人跟我有莫大的渊源呢?
穆翱当即转过身子,跟在那老者的身后,沿着巷子,一道走去。而那位老人,显然也看出了穆翱在尾随着他。
在一处僻静的房舍前,老人停驻了脚步,轻敲了两下门,那门缓缓的打开了,而此时,穆翱仍然在距离老人不远的地方,那老人转过脸来对穆翱笑了笑:“要不要进来坐坐?”
刹那间,穆翱的思绪回到了近三十年前,这个老人,分明就是当年的英亲王,胤天伦!
眉宇之间见那股雍容华贵的王者之气并未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老去而淡化,反而是愈老弥坚。只是,普通的衣着掩饰了这一切罢了。
“进来坐坐吧。”老人又是一笑。
穆翱没有推辞,跟着老人进了院子。开门的家丁随手掩上了门,小院中的房舍幽静舒适,虽然处在金陵城中,但偏局小巷,很是幽静。
“别人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老人回过头来,对穆翱说道。
“那我是谁?”穆翱虽然已经认出了这个老人就是千真万确的英亲王胤天伦,但此时仍不好当场指认。
“如今的两江道按察使,穆翱穆大人。”
“其实我也知道你是谁,只是我不想说。”穆翱也笑道。
岁月有的时候真的是一把不见血的刀。在人的脸上可以勾勒出一道道的褶皱,而人却毫无知觉。
岁月还是一种洗涤万物的药水,再深的仇恨,再痛楚的记忆,随着岁月的年轮碾过,一切都会变得风轻云淡。
此时已经年过四十的穆翱,面对着曾已经年逾七旬古稀的曾经有深仇大恨的胤天伦,已经提不起了仇恨。
“那就不用说了。如果你想要我的命,还是拿去好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活着,我自己都觉得已经够本了。”
“你后悔了吗?”穆翱问道。
“后悔?到我这个岁数,如果还去纠结这后悔二字,恐怕每一个人都要抑郁而死了。谁不后悔呢?我做过了,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
“本来,你有机会一览小天下的,可惜,你败了,没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我分析了那起帝国至今仍是唯一一次的皇族叛乱,你本来是有机会的,可惜你优柔寡断了。”穆翱的笑声中似乎有对胤天伦的嘲笑。
“这个时候笑话我了?如果当初我不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优柔寡断,恐怕你已经没有机会嘲笑我了。”胤天伦花白的胡子随着自己的笑着的说话而微微的动着。
“老是老了,心还是这么的强硬啊!”穆翱道。“只是我没想到,你怎么会住在这个地方呢?”
“大隐隐于市。金陵城是大胤长江以南最大的城市,我在这里居住,我的心里才能略微的平衡些。再过两年,我还想去大胤帝都居住的。”
穆翱一愣,胤天伦笑道:“怎么,不行啊?我也是到帝都买处宅院,不会住到曾经的英王府,更不会住到我侄儿的住处的。当叔的这把年纪了,还会跟他争什么呢?”
穆翱叹口气,道:“还是你坦然啊!好,好啊!”
“做过了,不管成与败,都不用后悔。没去做,你才会遗憾终生。年轻人,你是好样的,老夫老了,年轻个二十岁,咱俩还可以再较量较量啊!炳哈哈哈……”
“好了,告辞了,你再这里继续隐居吧。放心,我不会说的。”穆翱道:“我来过,我看过,我此生再不后悔。曲终人散会有时,繁华落尽终成空。走了,散了。”
来过了,做过了,此生无悔。过去了,散去了,一切坦荡。
穆翱望了望老去的胤天伦,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幽静的小巷中,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