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血腥的场面他是见了不少,可真正提着刀砍杀活人,他却是从未做过。
眼下折维信等人还在外面和剩下的北汉人厮杀,与周思隆对峙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萧靖有些紧张,而且这种紧张并不是克制就能被压下去的。
在走到距离周思隆还有六七步的时候,萧靖停下脚步,一双眼睛逼视着周思隆,压低了声音向他问道:“刘继蝶被你关在什么地方?”
“萧靖,你不会对我们家公主有了想法吧?”看着浑身微微发抖的萧靖,周思隆脸上挂起一抹带着讥讽的笑意对他说道:“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根本不会武功,却要单独追到这里来。刘继蝶你就不要想了,你现在最好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话说到这里,他看着萧靖的眼神越发凌厉了一些,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威胁:“如果你现在让开,给我留条生路,我就当今天你从没带人闯过白家宅子;若是你不愿离开,说不得,我俩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了!”
从周思隆的话里,萧靖已经听出他也不会武功,否则早就仗剑朝自己扑过来了,哪里还会说这么多的废话。
想明白了这一层,萧靖的情绪轻松了许多。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用一种无比轻松的语气对周思隆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武功,刚才正在想着要不要让开。没想到,你也跟我一样不会武功!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让开,谁会放着这么大的一个功劳从手指头缝里溜走?”
“萧靖,你真的是要把周某人往绝路上逼吗?”周思隆眼睛微微眯了眯,在向萧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的杀机越发的凌厉了几分。
“刘继蝶在哪?”萧靖并没有理会周思隆的问题,而是再一次向他问起了刘继蝶的下落。
周思隆嘴角牵了牵,冷笑了一声,眼睛却瞬间闪起一道寒光,一只手猛的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朝着萧靖胸口就刺了过来。
寒光闪过,萧靖连忙闪避。
若是周思隆这一剑刺向的是折维信,他一定会刺个空,可他对面站着的不是折维信,而是萧靖。
这就增添了几分他得手的把握。
萧靖闪身也算是迅速,可身体的协调性终究是差了些
他的身子刚侧了侧,周思隆手中那柄长剑就刺中了他的肩胛。
一阵剧痛从肩胛传进小脑皮层,萧靖闷哼了一声,手中佩刀朝上一挑,把周思隆的长剑拨到一旁。
这也正体现了他没有打斗经验,拨开周思隆的长剑,只会让自己胸口空门大开,给周思隆留下更多的进攻空间。
虽然周思隆也不会武功,但这么大一个空门若是看不见,那他也真的是傻到家了。
长剑被萧靖拨开之后,周思隆手腕一翻,一道雪亮的剑光径直朝着萧靖的胸口刺了过来。
就在长剑距离萧靖的心口只有两寸多远的时候,一把剑斜刺从侧面挑了过来,把刺向萧靖胸口的长剑给拨到一旁。
周思隆眼看着就要一剑刺穿萧靖,没想到折维信突然从萧靖的身后蹿了出来,还将他的长剑挑到一旁。
见折维信蹿了出来,周思隆心知再没可能逃出,把剑往地上一丢,两腿一屈“噗嗵”一声跪在了折维信面前,苦着脸哀求道:“折二公子,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以后我再不敢和大宋作对了!”
他这一跪,把提剑指着他的折维信和肩胛上受了伤,正一脸痛苦捂着伤口的萧靖都给惊呆了。
萧靖一手捂着还汩汩冒血的伤口,愣愣的朝折维信看了看。
折维信也一头雾水的看着萧靖,俩人都有点想不明白,像周思隆这样的人,应该是对北汉十分忠心才是。
若他被俘,拒绝投降,那才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他偏偏没有拒绝投降,反倒是主动跪了下来向折维信讨饶,这哪里还有半点立志复国的遗臣该有的操守?
俩人正在发愣,却没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周思隆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杀机,趁着折维信不注意,他猛的抓过地上的长剑,朝着折维信的心口刺了过来。
折维信身子一侧,避开刺向心口的长剑,在与周思隆擦身而过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他的面门上,猛的一拧。
捂着肩头站在一旁的萧靖只听到“咔嚓”一声响,接着就看到周思隆两眼圆睁,扭着脖子原地打了个旋,一头栽倒在地上。
“如果他不动手,我还真有可能放了他!”折维信朝倒在地上的周思隆看了一眼,嘴角撇了撇,冷哼了一声,扭头看着萧靖肩膀上的伤口,向他问道:“萧兄弟,你伤的重不重?”
听他这么问,萧靖心头苦笑了一下,朝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重,只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
“二公子!”俩人正说着话,两个刀卫满身是血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刀卫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和他们对战的汉子。
“有没有见到白家的人?”见那两个刀卫也走到了后院,萧靖一手捂着伤口,脸色苍白,有些有气无力的向他们问了一句。
两个刀卫摇了摇头,提着汉子的那个刀卫对萧靖和折维信说道:“二位公子,幸亏我们留了个活口,这小子说关押刘继蝶的地方在白家后院的假山旁,我二人想着,若是不留下他带路,恐怕入口也不好找,于是就没有杀他!”
“你们做的很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萧靖已经感觉到两眼发黑,但他还是强撑着对那两个刀卫说了句:“让他带路吧!”
刀卫押着那汉子朝后院的假山走了过去,折维信见萧靖走路有些摇晃,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跟着两个刀卫到了假山边上,被刀卫揪着的那汉子走到一块青石旁,用力的转动了几圈青石。
随着青石的转动,假山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下方竟露出了一个黑洞。
折维信扶着萧靖走到洞口,伸头朝里面看了看。
一股冷飕飕的风儿从洞口涌了出来,在洞内还有一些石头阶梯通往下面。
“让他带路!”在折维信的搀扶下朝洞口看了看,萧靖很疲倦的搭眯着眼皮,有气无力的又向两个刀卫吩咐了一句。
一个刀卫推搡着那汉子率先进了洞口,其余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洞口并没有多深,不过下了二十多级台阶,他们就来到了一间石室。
石室的四面墙壁上,分别挂着几只烛台,烛台上挂着蜡烛,摇曳的烛火给石室里带来了些许光亮。
在石室靠拐角的地方,有一扇小门,小门紧闭着,里面没有半点声响。
折维信搀扶着萧靖走到门前,折维信抬起手,敲了敲门,在他停下敲门之后,萧靖有气无力的对门内说道:“刘小姐在吗?如果在,请说句话!”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里面传来了刘继蝶的声音:“萧靖?是你吗?”
刘继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也带着几分意外,不过随即她的声音又变的有些苍凉了起来:“你是带人来抓我的吗?”
萧靖张了张嘴,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萧兄弟,萧兄弟!”见萧靖晕了过去,折维信慌了,他连忙抱住萧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大声的喊着萧靖,可萧靖的双眼紧闭,哪里还能听到他的呼唤。
“萧靖,你怎么了?”听到折维信的呼唤,刘继蝶扑到门口,用力的拍了拍门,朝外面喊道:“萧靖怎么了?你们快告诉我!”
“把门打开!”折维信一手搂住萧靖的肩膀,朝身后两个一脸关切看着萧靖的刀卫哝了下嘴。
其中一个刀卫走到门口,对里面的刘继蝶说道:“刘小姐,请让开一些!”
等屋内的刘继蝶朝门外喊了声“好了”,那刀卫才抬起脚,猛的朝房门上踹了过去。
木质的小门很结实,可铰链却不是十分的牢固,刀卫一脚踹过去,整扇门都飞了出去。
门刚被刀卫踹开,还没等刀卫把腿收回去,刘继蝶就跑了出来,扑到萧靖面前,两手捧着他那张苍白的半点血色都没有的脸,噙着眼泪向他喊道:“萧靖,你睁开眼!我是刘继蝶!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你睁开眼看看我!”
抱着萧靖的折维信朝刘继蝶看了看,叹了一声对她说道:“刘小姐,萧兄弟说他欠了你一条命,无论如何也要还你,在知道你被周思隆关起来之后,带着我们来救你,没想到他自己却被周思隆用剑刺中……”
“别说了!”折维信正说着,刘继蝶抿了抿嘴唇,一汪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对折维信说道:“他是流血太多,得赶紧给他止血!”
“他的血已经止住了!”听了刘继蝶话后,折维信眨巴了两下眼睛,朝着萧靖的肩头看了看。
萧靖的肩头确实已经没有流血了,那一剑虽然刺的深,却没有伤及要害,折维信自问,若是自己挨了这么一剑,根本也不可能晕过去,想来还是萧靖的体质太弱,所以才会流了点血就晕过去。
听说萧靖的血已经止住了,刘继蝶才长长的吁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她知道,她太失态了。
关心则乱,一个女人在关心一个男人的时候,达到了混乱的程度,不用说,别人都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萧靖可能是来救我的,你们却是来抓我的吧?”知道萧靖不会有生命危险,刘继蝶稍稍的放了些心,抬眼朝折维信和那两个刀卫看了看,叹了一声说道:“如果你们是来抓我的,现在就可以带我走了,我不会反抗,也不会试图逃走!”
折维信朝昏迷过去的萧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对刘继蝶说道:“我确实是很想抓你,可萧靖是我认可的兄弟!除了我们折家的兄弟们,能让我折维信认可的,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