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忠说粮草是北汉人劫的,直接推翻了萧靖先前的猜测。
折维信有些疑惑的看了萧靖一眼,向叶文忠说道:“先前萧公子说过,北汉已经无人有复国的企图,而且那些人说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话,口音应该是南方的南汉人才是,为何突然又变成了北汉人?”
“若按正常推理,萧公子的分析是有依据的!”叶文忠点了点头,对折维信说道:“北汉王族确实是没有人敢于考虑复国,但下官先前说了,他们还有一个叫做刘继蝶的公主!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着父兄没有的胆魄,这次的事件就是她一手谋划的!”
再次听叶文忠提起刘继蝶,萧靖和折维信都愣了愣,他们想起被他们发现并且追逐过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年岁就不大,而且有着缜密的心思,虽然被萧靖发现了行踪,却还是成功的逃脱了,莫非她就是北汉公主刘继蝶?
在知军府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萧靖和折维信刚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住在同一间房的俩人在床上坐了起来,彼此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下了床,萧靖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朝传来喧闹的地方看了过去。
只见几个妇人正手中端着木盆和巾子,跟在一个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小孩身后乱跑。
一个穿着锦缎夹袄的妇人跟在小孩子身后,一边追着孩子跑,一边嚷嚷着:“小祖宗,你快些停下,洗漱了再玩!”
妇人跟在后面大声喊叫,可孩子却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一边在前面乱跑,躲避着那几个妇人的追逐,一边朝后面扮着鬼脸。
看到那孩子,萧靖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门口一小块花圃旁,从花圃里挖了一坨冻的僵硬的泥巴。
挖出泥巴之后,他在地上自顾自的摔了起来。
冻硬了的泥巴经他一摔,碎成了粉粉,他又把那些泥粉粉捏在一起,接着在地上摔了起来。
没过多会,由于被摔打时产生的热量作用,泥巴被摔成了完整的一大块,而且要比先前柔软了许多。
摔好了泥巴,他用大拇指在泥巴中间钻着窝窝,两三下就弄成了个小碗的形状。
他的举动被那个正在乱跑的孩子发现了,孩子停下脚步,站在离他有十多步的地方,一脸好奇,歪头看着他。
那几个妇人趁机追上了她,领头的妇人把巾子放在水盆里,浸湿了之后,给那孩子抹了抹脸。
孩子舔了舔嘴唇,在妇人给他抹好脸之后,他抬手把妇人的手臂挡到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在捏泥巴的萧靖。
捏出小碗,萧靖两只手相互搓了搓,把小碗放在一只手中,碗口朝下,用力的摔了下去。
“蓬!”,随着一声像炮仗炸响的声音,小碗的底部竟被摔出了一个大洞。
“好玩,好玩!”看到小碗的底部被摔出了大洞,那孩子拍着手笑了起来,跑到萧靖面前,对他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泥巴怎么也能摔出个破洞来!”
“你想不想学?”萧靖从地上捡起泥巴,一边做着新“碗”一边对那孩子说道:“这个东西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能学的,想做这个必须要够聪明,还得要喜欢洗脸洗手,只有洗的干净了,才能做的更好!”
小孩子终究是好骗,听萧靖这么一说,他连忙转过身对那群妇人喊道:“快点把水端来,我要洗脸洗手!”
一群妇人听他这么一说,长长的吁了口气,连忙跑到他跟前,从水盆里拿出湿巾子递到他手里。
孩子洗了手,从萧靖手里接过刚做好的小碗,碗口朝下,用力一摔,又是“蓬”的一声响,这个小碗也被摔出了个破洞。
蹲在地上,给小孩子讲了小碗的做法,最后萧靖又叮嘱了一句,玩好之后,一定要把手洗干净,否则下次肯定做不成能摔响的小碗,才站起身洗漱去了。
萧靖和折维信洗漱过没多久,昨天领他们前来知军府的校尉就跑了过来,对他们说道:“两位公子,大人让在下来请二位,说是要让二位去衙门看些东西!”
“我们的随从呢?”见到这校尉,萧靖想起头天晚上叶文忠安排他去接随从的事,随口问了一声。
听他问起随从,校尉连忙抱拳答道:“男随从如今已在府外等候,两个女随从被安置到了偏院!”
萧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和折维信一道从大门出了知军府。
俩人刚一出知军府,就看到那两个刀卫站在门口,早已等在了那里。
除了两个刀卫,还有一队兵士,也列队站在府外等候着二人。
出了府,被这队兵士簇拥着,萧靖和折维信在校尉的引领下,朝着岢岚军衙门走了过去。
刚走进岢岚军衙门,萧靖就看到在衙门大院里,齐齐整整的摆放着五六个木制的笼子。
笼子的上面开了个圆孔,足够一个人从里面探出脑袋。
这种笼子,以往萧靖在电视里看过,那些古装片里总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简单往马车上一摆,就是个囚车。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机会能够近距离的看看这种古代人用以运送囚犯的囚笼。
到了大堂外面,萧靖和折维信看到叶文忠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大堂上,在大堂的两侧还站着两排手持水火棍的衙役。
“在下只送到这里了,请二位公子进堂,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站在大堂门口,校尉朝萧靖和折维信拱了下手,领着一队兵士转身离开了衙门。
见校尉带兵离开,萧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如果这队兵士不离开,就眼前这阵仗,他还以为叶文忠是要对付他和折维信。
目送着校尉带兵走出衙门,萧靖才对折维信说道:“我们进去吧!”
折维信耸了耸肩膀,小声嘀咕了一句:“萧兄弟,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这阵仗,刚才都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那些笼子是为我们准备的。”
“这可难说!”萧靖笑了笑,对折维信说道:“来都来了,若是不进去,反倒被人看的轻了,且进去看看他找我们做什么!”
说着话,他已经抬脚朝大堂上走了过去。
见他走进大堂,折维信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位公子请坐!下官已经等候多时了!”见萧靖和折维信到了,叶文忠朝一旁的两张椅子上指了指,对萧靖和折维信说道:“只需等上两个时辰,下官定会让两位公子见到折家的军粮!”
萧靖和折维信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坐在堂上的叶文忠。
“两位公子或许还不信,且在这里等上片刻,下官定会给两位一个满意的交代!”叶文忠在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语气里却透着淡淡的失落。
得知军粮即将找回,萧靖和折维信悬着的那颗心,多少放下了一些,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等着。
等待是十分无聊的,没过多会,萧靖和折维信就分别起身好几次,站在大堂门外朝衙门外面张望。
一个时辰过去了,俩人还没有看到粮车的影子,甚至连个前来报讯的人都没有。
站在大堂门口,萧靖朝堂内看了看,只见叶文忠一只手撑着脸颊,手肘支才面前的桌案上,正在假寐。
朝一副懒散模样的叶文忠看了一眼,萧靖的心里反倒没底了。
虽然头天晚上,叶文忠把对方的来历分析的十分深入,但分析与抓捕毕竟是两回事。
时间过的很慢,起初萧靖和折维信还只是站在大堂门外向衙门的门口张望,到了后来,俩人甚至跑到了衙门外面,站在街道上向街道两头张望。
“来了,来了!”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萧靖伸手朝正往街道另一侧张望的折维信脊背上捅了捅,对他说道:“粮车来了!”
折维信连忙回过头,顺着萧靖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在街道的尽头有一队粮车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粮车行进的速度很慢,折维信和萧靖站在衙门门口,等了好半天,押送粮车的队伍还没有来到他们面前。
看着粮车,折维信心里多少有些激动,他抬脚就要朝粮车那边跑,萧靖连忙拽住了他,朝着押运粮车的队伍哝了哝嘴。
押运粮车的,是一队身穿甲胄,手持长矛的宋军。
这些宋军虽然不比府州折家的宋军精锐,但从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和挺直的身板,能够看出他们绝对是一队训练有素的禁军。
在押送粮车的队伍快要到衙门门口的时候,十多个士兵持着长矛朝萧靖和折维信跑了过来。
这些士兵跑到俩人跟前,用长矛拦着他们,其中一个士兵还冲着他们直嚷嚷:“退后,退后,闲杂人等退后!”
俩人都很清楚,跟这些士兵根本解释不清,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烦,俩人都朝后退了几步。
十多个宋军把俩人逼到衙门对面民房的墙根下面,一个校尉快步跑进了衙门里。
没过多会,叶文忠带着一队衙役跟着那校尉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被逼退到墙角的萧靖和折维信时,微微一笑,对那十多个兵士说道:“放折公子和萧公子过来,这些粮草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挡着萧靖和折维信的兵士得了叶文忠的命令后,撤到一旁,看着俩人朝叶文忠走了过去。
等俩人到了近前,叶文忠一手拉着一个,朝着粮车走了过去。
到了粮车跟前,他对折维信和萧靖说道:“这些粮食其实就藏在城内,本知军一直没有动手,是怕打草惊蛇,不能将贼人一网打尽。如今两位公子来了,这事再也拖不得,只得命人先将粮草抢回来交与两位公子。”
“启禀大人,小吏领人前去围剿贼人时,恰逢主簿周寻正在彼处,本想将其擒拿,无奈贼人势大,虽经拼杀,将他们清剿,可几个匪首却都成功逃脱!”仨人正看着军粮的时候,一个身穿蓝色襦袄,面相颇为清秀的后生从押运粮车的队伍里走了出来,朝叶文忠躬身抱拳禀报起清剿贼人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