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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落魄的青衣中年

“好!”萧靖脸上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又朝折惟忠点了点头,突然他趁着折惟忠没注意,翻身趴在车厢窗口,朝外面大声喊了起来:“二公子,四公子在马车里呢!”

折惟忠没想到他会出尔反尔,等发现情况不对,想要阻拦萧靖,已是来不及了。

“你……你骗人!”马车停了下来,折惟忠指着萧靖,小脸憋胀的通红,懊恼的说道:“早知就不该相信你!”

萧靖朝他撇撇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折惟忠小脸憋胀的通红,还在数落着萧靖不讲信誉,折维信从外面把车门拉开,伸手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车厢里拽了出去。

“唉,唉!二哥,轻点,疼!”耳朵被揪着,折惟忠苦着脸,一边哀声求饶,一边被拽出了车厢。

“谁要你来的?滚回家去!”把折惟忠从马车上拽了下来,折维信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睁圆眼向朝他狠狠的瞪了一下。

被折维信瞪了一眼,折惟忠也不敢争辩,只是嘟起嘴,低着头,不时用带着些恼恨的眼神瞟着坐在车厢里看热闹的萧靖。

“送四公子回府!”狠狠的瞪了折惟忠之后,折维信朝身后的一个大汉招了下手。

那大汉应了一声,牵着马走到折惟忠身旁,朝他抱了抱拳说道:“四公子,请上马!”

不等折惟忠答应,大汉弯腰把他抱了起来,放上马背,牵着马朝折府走了过去。

“我这四弟,年岁不大,就是爱胡闹!”折惟忠被大汉带走后,折维信有些尴尬的朝坐在车厢内的萧靖笑了笑。

萧靖回报给他个笑容,说道:“不妨事,四公子能想到藏在马车内的被褥下面,就算寻常的大人也想不出这样的主意,将来一定会成为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萧兄弟客气了!”折维信脸上挂着笑容,向萧靖点了点头,转身跨上马背,对驾车的汉子说道:“我们先走!”

驾车汉子应了一声,架起马车沿着青石路,慢慢的向府州城门走去。

马车开始移动,萧靖把车厢内的被子展开,在下面铺了一床,随后脱了衣服,把另一床盖在身上,蒙起头,没过多会,就在稍稍有些颠簸的马车上呼呼的睡着了。

可能是马车颠的很舒服,这一觉,萧靖竟然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睡醒之后,萧靖满足的抻了个懒腰,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折维信骑在马背上,正懒洋洋的晃悠着,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刀卫也是一脸的困倦。

萧靖撇了撇嘴,脊背靠在车厢壁上,两只眼睛搭眯着,脑子里又开始琢磨起到底什么人有可能做出这种抢劫军粮的事来。

“停!”不知又走了多久,车厢外传来了折维信的喊声,随着喊声传进萧靖的耳朵,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之后,萧靖听到车厢外面传来了一个刀卫的说话声:“二公子,眼见天就快要黑了,要不要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走?”

“嗯!”刀卫的声音落下之后,外面又传来了折维信的说话声:“走了一整天,才刚进入保德军境内,我本以为今天能够到达黄河边上,没想到,行程竟是这样慢。在这里住上一天也好,明日一早出发,在晚上之前,我们务必要度过黄河!”

“是!”两个跟着折维信和萧靖一同前来的汉子应了一声,紧接着萧靖就听到有人轻轻叩响马车的车厢对他说道:“萧公子,请下车吧,今晚我们在这里宿营!”

听说是宿营,萧靖吁了口气,推开车门,钻出了车厢。

从离开府州,一直封闭到太阳西下,虽然车厢里只有萧靖一个人,可空气也已是十分浑浊。

出了马车,他深深的吸了口凉飕飕的清新空气,很是享受的闭上眼睛,呼出了一口悠长的气息。

“萧兄弟很喜欢草原是吧!”见萧靖站在马车旁做着深呼吸,折维信走到他身旁,眼睛望着前方茫茫的草原说道:“我们折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草原和黄土坡上,对这里是有感情了,听口音,萧兄弟应该也不是麟州人吧?”

萧靖看了看折维信,微微笑了笑说道:“我都忘记我的家乡是哪了!我只知道,我是江淮子弟,呵呵,黄河和草原还真是没有见过!”

“江淮好啊!鱼米之乡!”折维信点了点头,对萧靖说道:“一个江淮子弟,能够在草原这么恶劣的环境里求生存,真的是很不容易!”

话说到这,他接着向萧靖问道:“关于这次军粮被劫,萧兄弟有没有什么想法?依你看,应该是什么人做的?”

听折维信这么一问,萧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起初我怀疑是辽国人干的,可眼下辽国人应该考虑更多的,是筹备向大宋发起反攻,他们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浪费精力,毕竟府州一地缺失军粮,对整个大宋是没有多少影响的。后来我又想到了党项人,可党项人如今还没形成气候,只能在边境对我们进行骚扰,根本就只是肌肤之患,他们做这种事完全没有意义!”

经萧靖一说,折维信愣了一下,他也是怀疑到辽国人和党项人,尤其是党项人,更是他怀疑的重中之重。

可萧靖却一开口就把这两个最值得怀疑的人群给否定了,而且否定的理由也是十分充分的。

折维信满脸疑惑的看着萧靖,眉头锁成了个“川”字形,语气里带着几分纠结的说道:“既然萧兄弟认为不是辽国人干的,也不是党项人做的,那就只有北汉余孽有可能了!”

“北汉余孽!”听折维信这么一说,萧靖心头一震,望向远处草原的眸子豁然的亮了起来。

他并没有立刻说出到底是不是北汉余孽做的,但这种事,被消灭的北汉旧臣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二公子,今晚我们好生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出发,尽快赶到岚谷!”一个困扰在心头的谜团似乎被解开了,萧靖整个人也有了些精神,他对折维信丢下一句话之后,转身去帮那两个正在搭建帐篷的刀卫搭设帐篷去了。

折维信回过头朝萧靖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也朝萧靖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四个人只带了两顶帐篷,如果萧靖也要睡一顶的话,那两个刀卫晚上就只能在草地上露宿。

进入十月的保德军,天气很是寒冷,萧靖甚至听说往年这个时节,应该已经落了雪,今年不知为何,气候要比往年暖上一些。

可是纵然如此,让人在草地里冻上一晚,那也是要命的事。

“你们睡帐篷,晚上我还是睡马车!”等帐篷搭好之后,萧靖先是看了看搭建的有些粗糙的帐篷,又朝马车看了一眼,对那两个刀卫咧嘴笑着说道:“我觉得还是睡马车要舒服些。”

“萧公子使不得!”他一开口,其中一个刀卫连忙说道:“马车虽然能够睡人,可到了晚间,天气越发寒冷,从车窗会灌进许多冷风,若是在车厢里睡,容易着了风寒!”

那刀卫话刚落音,萧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不妨,晚上我用衣服把车窗塞住,风就灌不进来了!若是这大冷的天,让你们兄弟俩在草地上露宿,我才真的会是睡不安稳!”

这句话虽不是说的多么感人至深,可在两个刀卫听来,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以往跟着折家的公子们出来办事,虽说在城镇里是吃的好住的好,可若是露宿,他们就由不得要多受点苦楚了。

没想到,萧靖竟然能考虑到他们晚上会不会被冻着,这样的话虽然没有经过感情上的渲染,可听在两个刀卫的耳朵里,如何不让他们感到心内一阵暖融融的?

夜幕降临,一轮明晃晃的月亮,向大地投射出白白的银光,就连草地上的草叶,都在泛着银色的光泽。

在折维信和两个刀卫都进了帐篷后,萧靖也躺回到马车上。

车厢里果然如同刀卫先前对他说的一样,一股股冷飕飕的风儿从车窗灌了进来,吹的他浑身直打哆嗦。

脱下衣服,萧靖把衣服团成一团,将车厢的窗口堵上,冷风才没有再灌进车厢。

他钻进被窝,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

北宋时期,棉花还没有进入中原,被子里絮着的都是丝绵。

丝绵被子造价昂贵,而且过于柔软,保暖性并不如棉被。

好在马车里的这两床被子十分厚实,裹在身上,没过多会,萧靖就感到了有些暖融融的暖意。

白天睡的太多,到了晚上,他反倒有点睡不着了。

身体蜷缩在被窝里,满脑子都在想着折维信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北汉余孽!

如果算起来,麟州杨家也是北汉的旧臣,在陈家谷战死的杨业,更是曾经阻挡过宋军北伐的北汉名将。

这些人都向大宋投诚了,北汉还会有不愿投降的忠臣良将吗?

想到这里,原本已经有些明朗的事情,在萧靖的心头再次朦胧了起来,事情又变的有些扑朔迷离了。

远处传来一阵阵狼嚎,狼嚎声刺穿寂静的夜空,传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被野狼咬过的萧靖,打心眼里有些惧怕这种凶猛的动物,可此刻听到狼嚎,他却莫名的感到心情平静了许多。

折青曾经跟他说过,狼是草原的主宰,要在草原生存,就不能安于做一只羊,要做,就得做一只勇猛的狼!

萧靖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靠坐在车厢的板壁上。

车厢内很暗,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微微仰起头,脸正对着车厢顶端的方向。

没穿越前,萧靖是个最怕麻烦的人,过去他的生活,只是工作、睡觉这么简单。

偶尔的,他也会因为克制不住寂寞,而去泡吧甚至还会找些特别的服务来舒缓一下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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