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平的石壁上,十几个白袍飘飘的巨厥剑派弟子将一个须髯似戟的大汉团团围住,站位暗含奇门遁甲之理,谅是一只苍蝇也无法飞出剑阵。但是虬髯客看起来却神色平静,束手背负在身后,似乎没有把眼前的对手放在眼里,反倒是以闵瑞为首的一众年轻弟子如临大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汉微微转身,巨厥剑派弟子马上随之变阵,只听得脚步声错节交纵,间或有铁剑相击,竟似一曲小调般悦耳。大汉哑然失笑,不屑道:“我说,东宗的弟子就这么点儿出息吗?屠苏是怎么调教你们的,差劲!”
闵瑞和众弟子都是紧咬牙冠,并不答话,但是却眼神凶的像是要吃人。
对手目光甚是锐利,身材虽然说不上有多么高大,但是仍给人无比伟岸之感,当他目光扫来,不由得心里一紧,压迫感非常。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壶,大口灌下,语气忽然一番寂寥落拓:“三十年前,我亦曾在此豪饮,那时候吾弟陈磊在侧,我劝他和我一起策马江湖、杀尽宵小,岂不快哉!我魔魇一门的本事虽然不大,还是够用的,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竟然要拜在你巨厥门下,最终竟无端送了性命!这次去瀛洲回来,你们没有个说法,我踏平无量宫!”说到后来,虬髯客激昂不已,怒发冲冠之态更是威风凛凛,无人敢近前。
阿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这就是曾经西宗首徒陈磊的大哥陈森,没想到这位除魇师竟然从瀛洲刚刚回来,想到辰兰的伤正是瀛洲阴阳师所致,更加觉得她的性命系于此人手中,对眼前局势更加关切起来。
这时,陈森一声暴喝:“还想暗算于我,出来!”他声若惊雷,所有人都觉得耳边一炸,心神不由得一恍。阿齐站的很远,而且如今剑气雄厚,并未受到影响,因此看的真真切切——“崖顶”边缘黑影一闪,飞身跃起,手中一柄雪亮的短剑直直刺向陈森。刺客的动作如电光火石,而且毫无征兆,眼见虬髯大汉根本来不及闪避,剑尖直直插入他的喉咙。
阿齐心中一急,没曾想此人功夫如此不堪,难道辰兰的救命稻草就这么飘散?他发足奔向平阔地的中央,希望趁时机还有,想用剑气救这虬髯客一命。但是不等他冲至人群中,只见中招的陈森并不倒下,黑影刺客的剑却被他的肌肉锁死,无法拔将出来。就在刺客身形一滞,陈森的影子竟然如同活物,不,根本就是一个活人一般从地面上立起,从背后一拳击出,威力无穷,直接打穿了刺客的身体。
刺客还来不及闷哼一声就被毙命,闵瑞他们已经认出这是师叔潘天成,乃是东宗的一名好手,都不禁连连惊呼,“师叔!”“快快救下师叔!”“恶贼好辣的手段!”。
陈森身法极快,此时手中已经拿起那柄短剑,端详一番,说道:“我虽未入你巨厥门下,但是也听说东宗自视剑门正宗,怎么说一套做一套,暗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闵瑞咬牙切齿反驳道:“狂徒好大的胆子,我潘师叔命丧你拳下,如今我们与你势不两立,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哈哈哈!小子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老子杀你个七进七出又有何难?”陈森闻言哈哈大笑,眉头扬起,说不尽的威风。
“他们拦不得你,那我们不妨一试!”就在众人激烈战斗之时,竟没发觉屠苏带领着韶华、肖修以及南北二宗的代表也走过栈道,来到大石场中。刚才说话之人乃是南宗首领潘林,相貌儒雅,手中握一把折扇,讲出狠话时语气也仍然有礼貌的很。
“潘天成师弟不问江湖世事多年,肩负守护我派禁地之责,今朝毙命于你的拳下,这笔帐我们一定和你算清楚。”说话的女声不卑不亢,听完让人心中安定,正是屠苏掌门开口,“汝弟陈磊以邪术迷惑西宗纪宇掌门,将他架空。并且陈磊为人好勇斗狠,怂恿西宗弟子屡次与其他三宗发生争斗,妄想窃据无量宫。最后他的阴谋被识破,竟杀害了自己的授业恩师,如此悖逆人伦,我们才联手干涉,将其追至我派禁地,生生将其困死,这般缘由你还有什么歪理可讲?”
屠苏娓娓道来,很是正气凛然,身在石场的阿齐却想根本不是如此,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大哥和师父看起来仍在蒙蔽之中,如今东宗的虚伪之徒们声势浩大,不能与之硬碰硬,那么就先想办法保全这个除魇师的性命再说。
陈森仰头长啸,怒道:“原来你们三十三剑派的冠冕堂皇竟是靠颠倒黑白得来,和你们这些厚颜之徒我也无甚好讲,手底下见真章吧!”
屠苏哗的一声抖出佩剑,带着剑鞘划了半个圈,示意对手出招。中土武林中三十三剑派是当之无愧的领袖,而巨厥威名又声震同侪,乃是领袖中的领袖,身为巨厥掌门的屠苏可谓中土武林中一等一的强手,江湖传闻她已经十数年没有与人交手,此番亮剑,众人皆是耸动,均想一睹屠苏通神之风采。
原本围着陈森的众弟子自觉退出一条通道,陈森慢慢从中走出,一把扯下外衣,露出如同浴火锻造的强壮身躯,双臂架起,整个人瞬时如同卧虎一般,散发着随时攻击他人的危险气息。伴着他一声怒吼,拳风威猛,攻向屠苏掌门。
屠苏一代宗师,不愿占先手的便宜,连连避让了陈森三拳,这时候才开始出招,只见她左手持剑,右手重重按在剑柄上,但听得唰的一声,一柄古朴长剑径自从剑鞘跃出,众人只觉青光闪动,长剑飞出,她挥手一握,即已挽住了剑柄。这一手潇洒悦目,而凭着自身剑气逼出长剑,没有使用召唤术法,其修为之高,果然难有人望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