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我没有说谎，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肖伊急切地辩解着，她真的没有说谎，只不过是……
“肖总说自己没有说谎？其实从你的角度来说，这确实不算说谎，是我在表达上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毕竟，对于肖总这种长期从事文字工作的人来说，字词上的修饰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吧，”方越泽微抬眸看着肖伊，他的眼睛在斜射入办公室的太阳光下，像是琥珀色的猫眼石一样发着微光，他转了转眼睛，轻轻地用钢笔点了点桌面，“刚才你说他做的是P2P的生意？我觉得，肖总实际上想说的，应该是高利贷吧。”
肖伊张合了两下嘴巴，她想要辩解说才不是什么高利贷，却只能放弃般地叹了口气，因为方越泽说的没错，“对，没有P2P，就是高利贷。他从别人那里借了较低利息的高利贷，然后以双倍或者是三倍的高利息再放出去，赚取其中的差价。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他为人谨慎小心，很快赚得盆满钵满，所以胃口也跟着越来越大，放出去的钱款越来越多。我提醒过他，可是……终于有一天，借款人还不上钱了，他去催了几次，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跳了楼，一死了之……那笔欠款的数字实在是太大了，我们两个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还不上了……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想到了靠颜瑜来……”
“你为什么会选择颜瑜？据我所知，她可不是什么有钱人。”方越泽单手撑着下巴，疑惑地问道。关于颜瑜的所有情况，方越泽在见到她的第二天就全部调查了一遍，其中那份关于她财务状况的调查报告上，给出的可是“破产”两个字的评价。颜瑜没有固定的工资，她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是在姜成的创业公司打杂，而名下最值钱的就是父母给她留下的那套房子，却也被她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了出去，就短期内筹措大量资金来说吧，选谁也比选颜瑜来得更合适。
“我身边的亲戚朋友都没什么钱，我把所有能借钱的人都借到了，却还是杯水车薪，他……他跟我说，我的朋友里，大概也只有颜瑜才有可能弄到那么多钱……我想了想也是，只有她有这个可能。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们逼得太紧了！”
肖伊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说出“要从颜瑜手里弄到钱”的这个提议时，她还以为对方因为被债主逼急了，已经理智全无了！
“颜瑜，她能有什么钱！她日子一直过得不怎么样，估计手里面一份多余的钱都没有！你想从她手里拿到上千万，这比天上掉元宝还没有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他温柔地拍打着自己的后背，满腔的怒火跟焦虑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她现在是没有，可是只要她愿意，她能弄到很多钱。”
“你什么意思？”肖伊不太明白，或者说她不想明白。
“她的那张脸、那个身段，只要愿意，钱还不是弯腰就能捡，你说呢？”
“颜瑜不是那种女人，”肖伊觉得对方就是在说梦话，颜瑜要是能做出这种事儿，还能是现在这个哭哈哈的样子嘛。
“她不愿意，我们可以帮她愿意嘛，”对方的声音就像是掺杂了迷huan药一样，让肖伊不自觉地听从于他，“要是我们不行的话，就再加上她那个爱钱又懒散的男朋友，估计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办法？”方越泽重复着这四个字，跟着笑了起来，可是眼眸里没有一点微笑的温度，“原来是你男朋友的提议啊，这样的话，我还能稍微理解一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么逼迫颜瑜，会让她陷入一种什么样的境地呢？”
肖伊不自在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踩在米色地毯上的双脚，“我……我没想那么多。”
“没想过？”方越泽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不，你一定想过了。你知道她只能依靠售卖自己的身体，才能换取那些钱，是不是？你甚至还有可能计算过，她到底要跟多少男人在一起，才能赚到那么多钱。”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不会认识她，”方越泽歪了歪脑袋，像是把站在自己眼前的肖伊当成了一道有点难解的数学题，“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我更应该讨厌你，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上天安排的幸运，颜瑜就有可能落到其他人的手里，那样的结果，可不是我想要看到的。说实话，就是这份挣扎让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不知道肖总有什么好主意吗？”
“方总，您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听完了方越泽的这一番话，肖伊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线生机，方越泽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就此放过她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可以完成何菲菲交代给他的任务，拿到剩下的整整两千万！
何菲菲跟她说过了，她已经将剩下的两千万交给了姜成。
“钱我已经都转过去了，我可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啊，”何菲菲的声音通过电话，还是一样的让人觉得不舒服，不是声音、音调之类的方面，而是感觉。听她说话，就像是一条冰冷的巨蟒在身上攀爬一样，粗糙的鳞片刮擦着肌肤，连一秒钟都没有办法忍受。
“何小姐，您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肖伊实在道上混过的人，知道“承诺”二字意味着什么！
“你当然会说到做到，除了这个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何菲菲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好干，不然的话，我就直接报警，到时候你跟你的小男朋友就只能在监狱里做一对这辈子也见不上面的苦命鸳鸯了。”
“我明白的，何小姐。”肖伊知道何菲菲说的出也做得到。
“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何菲菲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两千万都在姜成手里，对他那个软骨头来说，想要把全部的钱从他的手里抢出来，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毕竟肖伊从一开始姜成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联手设计颜瑜，让她能够帮助他们赚钱，顺便解决一下自己的生理问题。
现在既然钱到手了，那么姜成对她来说就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那两千万比他可招人喜欢多了。
“你刚才说‘不会这么做了？’”方越泽敏锐地抓住了肖伊这句话里背后隐藏的信息，“也就是说，你已经拿到钱了，或者虽然没有到手，但是那笔钱也已经是唾手可得的程度。”
肖伊震惊地发现，她在方越泽面前根本全无秘密可言，这下可糟糕了！她在脑海里飞速地思考该怎么编造出合理的理由来让方越泽相信，她弄到了钱，但是这笔钱是通过正当途径得来的，绝对不是通过暗地的交易得来的，可她没想到，方越泽根本都没有追问的意思，而是硬生生换了话题。
“能跟我聊聊，你跟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吗？”方越泽低下头，翻开了一份新的文件。
“……他得罪了道上的朋友，我救了他，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肖伊言简意赅地说道，她并不想要跟方越泽分享两个人的相识。
“居然还是个‘英雄救美’的性转版，”方越泽的语气也是惫懒的，肖伊能察觉到其实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只是在做戏而已，“阴希给肖总搬把椅子过来。聊天嘛，还是要舒服一点才能好好聊。肖总，你说是不是？”
肖伊知道方越泽是耍她，可问题是现在她只能陪着他玩下去。她早在心里用那把从12岁那年就跟着她的蝴蝶刀，把方越泽捅得满身都是血窟窿，可面上却还是战战兢兢的模样。她看着阴希为她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自己的面前，从自己进来到现在，他没有说过一个字，哪怕是现在，也只是对自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年零三个月之间，我被之前道上的朋友拉着去他的生日聚会，那天我的男朋友也刚好去参加。”肖伊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那是肖伊第一次见到对方，那天选的场子很热闹，这热闹不单指人多，更多的是鱼龙混杂的意思。他戴着眼镜、穿着黑色的polo衫坐在人群里，极力想要推开那个不断靠向自己的衣衫单薄、浓妆艳抹的女人，却还是尽可能地动作轻柔、绅士。她在那一群群魔乱舞的人中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整个人羞涩无助甚至还有点胆怯，像是被强拉进狼群的小绵羊，满脸惶恐地直想逃走。
“怎么了，伊姐，看上了？”今天的寿星佬儿察言观色地凑了上来，他是之前跟着肖伊混的小弟，可现在也已经混成了大哥，手下的小弟也有几百号人，“那小子是前两天才加入社团的，之前就是个普通上班族，不过爱赌钱，水平也不咋样，不到半年就输光了家底，还欠了社团里几百万，怎么也还不上了。我本来想要剁了他两根手指教训教训他的，结果这小子居然是个不错的会计。我就让他进了社团，平常做做假账什么的。您要是想要，立马洗干净给您送到床上去！”
“去去去，我现在可是正经人，看清楚，白领好吗？”肖伊身上还穿着职业套装，酒红色的半身裙正好在膝盖上一寸。她懒得换衣服，直接一下班就到了这里。
“哎呦喂，我的伊姐，就您这身手当什么白领，这不是浪费了嘛。”对方痛心疾首得不行，肖伊还记得自己离开社团的时候，这小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的还以为爹妈死了呢！
“浪费？我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生，混黑社会就不浪费了？”肖伊摇晃着酒杯，抬手一巴掌拍在那小子的脑袋上，“今天你过生日，我来看一眼而已，喝了这杯我就走了。”
“伊姐，别着急啊，我说真的。”对方是真心觉得肖伊不在社团混太可惜了，“您看啊，您可是有资历的老人，道上的人谁见您不给你三分薄面，而且干我们这行钱又赚得多，还不辛苦，您看看您，一个白领，累死累活一年赚的，还不如我们一个礼拜赚的多呢！”
“可干这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肖伊的爸妈都是道上赫赫有名的红棍打手，肖伊从小也跟着学了不少，尤其是老妈受伤之后，她直接顶着老妈的名头干下了好几桩大事儿，名声就此立下来。可是肖伊的爸妈混了一辈子社团，知道干这个不是长久之计，就舍了老脸，把肖伊从社团上拉回到正路上，肖伊人聪明，虽然那几年旷课旷到连老师都认不全，可最后拼了高三一年，居然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行了，我走了，下次有空再聚。”肖伊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直接把杯子倒扣在桌子上，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听到对面桌子上传来了粗鲁的咒骂声还有低沉的的道歉声。
“你他娘的胆儿够肥的啊，泡女人泡到老子的头上了，也不知道出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就敢泡我的女人！”一个满杯都是纹身的强壮男人，把一直往戴着眼镜男人怀里扎的女人，捏着肩胛骨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不是我，是她自己扑过来的。”肖伊看着那个男人的手脚有些局促，却并不畏惧仰头看着几乎是自己两倍体积的男人。
“哦，你的意思是我的女人我看不住，然后看上你了是吗？”男人猛地提起女人的头发，女人忍不住尖叫、挣扎，却在对方一记耳光抽在脸上之后，彻底安分了下来。
“这个男人说，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去勾 引他的，是吗？”男人直接出言威胁女人，“给我说实话，不然我今天晚上就把你送到大哥手底下最烂的场子里，明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