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我好奇地问友人:“你的哥哥负债那么多,几次三番地让你失望、难堪,你不但背着媳妇儿把自己准备买房的钱送给他还债,还尴尬地为他四处筹钱,你怎么对他这么好呢?简直到了纵容的地步!”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我讲了个故事:“我父亲死得早,母亲改嫁,我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哥哥省吃俭用供我上学,每次我回学校,哥哥都用自行车驮着我到镇上的公路边等车。有一次,哥哥看到车还没有来,他到不远的集贸市场门口买糖葫芦。车来了,我上了车,看到哥哥举着糖葫芦站在路边发呆。后来哥哥告诉我,他拿着那串糖葫芦,那串只给我买的一串糖葫芦哭了,边哭边吃,吃了一路哭了一路。”
我以沉默的方式对他的做法表示了理解。我们可能有无数个“不理解”的理由,可是“理解”的理由,只要一个就够了。
每次上班前,我都很忙碌,丢东忘西,而我年迈的妈妈总要蹒跚着走来,她不能长时间站立,就在门口摆了个凳子,把手放在腿上,喘着粗气看着我,我很不习惯地跟她说:“妈,你该上哪儿待着上哪儿待着去,门口有风,我怕吹着你!”
第二天,她就改变了地点,把凳子挪到了南屋的门口,她坐在那儿正好能看到我在客厅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我没好意思说她,她看着就看着吧。可是后来,只要我准备上班,她就特别配合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我,晚上她又不爱开南屋的灯,有时候我正要上班,一个白发的老太太坐在灯影里直视客厅,我忍不住说:“妈,你别看着我了,不得劲儿!”
后来,女儿告诉我:“妈妈,我姥说她忒稀罕你买的这件衣裳,黑身子白领子,好认,你到马路上她一眼能认出你来,我姥说她每天都记住你穿啥衣裳出门,你走在路上好能认出你来!”
不再管妈,一旦选好要穿的衣服不再随意更换。
女儿十周岁了,可是还时常在我们的卧室“蹭觉”。我说她羞羞羞,她不紧不慢地说:“每次跟你们睡觉,我都把被子捂好,尤其是枕头,除了给你们拍成舒适的形状,还要比较一下,矮一点儿的枕头给妈妈,妈妈爱睡矮枕头!”
就此投降,不再逼她撤离。
到唐山师院培训,在餐厅里买好了盖饭,可是找不到筷子,看到排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很犯怵再“杀”回去,讪讪地挤在队伍边上问一个拿筷子的人:“你的筷子从哪儿拿的?”这时,身边一个女士挤进人群,拿出了好几双筷子给她的同伴,然后,默默地递给我一双。
正是这些温暖的“糖葫芦”,让我们即使走在漆黑的暗夜、不得不咀嚼无法逃避的苍凉时,也能感觉到阵阵温暖的甜意在心间流转。
变成一串糖葫芦吧,给人间平添一串串温暖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