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出现了一些很有“信仰”的人。
老李家的大儿子李长兴信观音。他偷偷买了个观音供在厢房里,自己整天游手好闲,就盼着供奉的观音给自己带来好运。
媳妇儿到家二话不说把观音砸了。
长兴把媳妇儿轰出门外,说:“你把我的好日子毁了!”
爷爷把长兴撵出门的媳妇儿找回来,说:“你啥都不干,是你媳妇儿又打工又下地供孩子上学,她就是救你的观音!”
坝坎儿上还有一个年轻媳妇儿,信神。本来家里外头一把手的她,自从心中有了神,啥都不干了,说是只要她一心向神,同样的米会比别人家出的饭多,缸里的米不用添加,越吃越多。
她丈夫出了车祸,腿折了,她倒不上火,而是连说:“这幸亏我信神,否则他还不定出多大的事儿呢。”
她整天在外面劝人信神,家务荒疏,孩子也不管,成绩一向很好的大女儿辍学了,她说:“在家待着吧,离考试最后一个月咱们再去,有神保佑,不学也会!”
这孩子真的辍学了,整天玩游戏,没心思上学了,连最后一个月都没去。
还有一个颇有家底的中年妇女,她信算命的,不管大事小事都要找瞎子、石婆子、大仙儿算算,后来就是玩儿个麻将也要算一卦:看看朝哪面坐能赢钱。
她的小女儿考大学,她信心满满:孩子,最后一个月,你不用上课了,妈给你到东北的深山老林里找人算过命,说你在家待着就能考上,不过那天出家门得走红地毯。
考试那天,下着大雨,她给家门外铺上了红地毯。
结果,走过红地毯的孩子还是名落孙山。
我问爷爷信点儿啥?
爷爷说:“老社会盖房子的时候,不让妇女靠近,现在这个社会盖房子有妇女打工的;你老太太和你奶奶卧床不起,找了个石婆子又是唱又是跳,还不让吃药,两个人在炕上哼哼。我啥也不信了,瞒着家人偷偷到唐山买了针管,给她们娘儿俩打针、按摩、针灸,靠着我自己的手把她们娘俩治好了,能下地劳动了。”
爷爷卷了一袋烟,接着说:“你舅爷是有名的算命先生,十里八村的都找他算哪一天是好日子,按说他知道哪天是好日子,该富得流油才对,可他穷得叮当响,还得靠我接济他米面过日子。”
“那到底您信点儿啥?”我好奇地问爷爷。
“我只信我自己,孩子,信自己才能吃上饭,才能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