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相册的时候,女儿指着你的照片对我说:“妈妈,我对这个阿姨很熟悉!”
女儿的小手指着你。
20年来,我们很少在一起聚会,我只有在需要你的时候才联系你。
我看着我们的合影问她:“妈妈并没有带你跟她一起玩儿过,你怎么对她很熟悉呢?”
女儿说:“我放学在学校找不到你的时候,每次碰到这个阿姨,她都给你打电话。有时候你不在办公室,如果这个阿姨在,她会看着我写作业,有时候还给我念英语。”
在迁安我所有的朋友中,你是个例外,你的电话,我只有在求助的时候拨通,平时从不联系。
甚至过分到你节日里给我发祝福的短信,我看完也不给你回。
但是你,照发不误。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你开始对我好。
好像从认识你起你就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比如我感冒了,你会给我洗衣服。
你比我小两岁,但是在我心里却像我的姐姐,我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照顾。
在师专时,学校组织献血,我去宿舍看你,你把系里给你买的红枣、红糖等好吃的装成一大袋儿拿给我:“我身体好,倒是你应该补一补!”
我们的宿舍相隔只有百米之遥,两年时光百米的穿梭里大多都是你为我洗衣服、给我送好吃的。
我的记忆里只有你对我的好。
我俩有过一次单独的“旅游”,是个星期天,你约我到唐山地震纪念碑广场散步,我俩没坐车,步行到了那儿,开春,天气还凉,人不多。我俩溜达够了,已近正午,看到路边有推车子卖糖葫芦的,我看着一只糖梨跟你说:“山楂的吃过,可这梨的没吃过。”
你走过去,给我买了一个糖梨,只买了一个!
你并不避讳我:“口袋儿里只剩一毛钱了,没多带钱。”
而我呢,跟你在一起,不要说钱,我带着我不丢就不错了,向来是吃凉不管酸,一点儿不操心,你已经习惯了我的做派。
后来,我到师大进修,你分配到沙河驿高中,周末你代我去看我的父母,用你微薄的工资给我爸妈改善生活,提起你,我爸妈总是一脸的笑意,他们跟我一样呼你为“老刘”,并说:“老刘,人真好!”
每次寒暑假后返回石家庄,你都默默地给我备好路上吃的,看着那一大堆好吃的,我会下令:“你知道火车上人有多多吗?你给我带我也不敢吃,因为厕所门不过保定基本打不开。艰苦的坐车经历告诉我,我只需要早上吃两个鸡蛋就行了,既不渴又不饿!”
你不管这些,把我丢在炕头儿的火腿、饮料、面包重新塞进背包。
我都怀疑自从认识你,是我妈在管我,还是你在管我。
毕业后,我们各自成家,各自奔忙。
后来,你跟我调到了一起,我们在一个单位工作,我俩都为此高兴,你慨叹:“以前总听你说累,没想到会这么累,有点儿时间我就想睡觉,哪儿都不想去,我算体会到你的忙和累了!”
虽在一个单位却很少碰面,相互畅谈的时间几乎没有。
但是,这并不表示我忘了你。
女儿小的时候,中午睡觉时间长,而我下午又有课时,我会第一个想到你:“快来我家,替我看一节课孩子!”
你二话不说,会及时赶过来。
孩子大了,我妈在我家住,给我妈输液的时候,赶上学校有事,我也会第一个想到你,只要你没课,我就把你调过来替我看护我妈。
今年我们竟然分到了同一个年级、同一个部、同一个办公室,我知道我的好日子开始了。
果然,我的办公桌上时不时有了核桃、栗子、苹果。
一次进办公室发现你们英语组的小龚,正在吃一种蜜饯,她边吃边问我:“邢姐尝尝不?刘素珍的爱人到南方出差带回来的!”
我忙摇手:“不要不要!”
我知道既然小龚能吃到,一定有我的份儿,果然,我的抽屉被你塞得满满的!
今年初春,天气持续寒凉,我下课刚回办公室,你递给我一个滚烫的水杯,你说:“上午你就说肚子疼,我中午上班前煮好了姜糖水,你快喝吧,喝了就好了!”
时间久了,爱人也发现了你对我的好,他很纳闷:“也没看你对老刘有多好,她对你咋那好?你这人咋从来不知道感谢人家?”
我竟回答不上来。
想了想,我竟从来没想过要感谢她。
于是,歪头,对他一笑:“有一种好,不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