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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法器

我在宿舍躺了两天才恢复过来,小云姐不在,老张对我关怀备至,帮我打饭、洗衣服、打开水和喂药,他都做得一丝不苟。以至于宿舍室友打趣我们,怀疑我俩是一堆隐藏极深的GAY。

我忍着咳嗽说:“找GAY……我……我也找个帅的啊……”

老张跟大伙儿一起笑,呛得我差点把自己噎死。

老张笑得掉泪,他眼圈突然红了,摸了吧眼泪走了出去。室友们只顾着开玩笑,谁都没注意到老张的变化,我心里一阵难过,想起老张妈的死,和他家的惨痛遭遇。我更愧疚的是,我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将杀死老张妈的阴灵给放了出来。

想到那阴险古怪的阴灵,我顿时想起我与他交换的条件,他答应将小云姐讳莫如深的过去告诉我。可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这厮除了传我一份长达半个小时的视频,再没给我发过任何东西。

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阴灵给坑了。他都出来这么久了,要履行诺言,早发给我了,我暗自为自己的单纯愚昧心疼。

好在还有半个小时的视频。我缩进被子里,将自己团团包围住,再插上耳机,点开视频,小云姐单纯清秀的模样,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小云姐大概只有十七八的样子,那时她早已离开古镇多年,我并没见过那时候的她。

我心里一跳,似乎预感到接下来的画面非比寻常,握手机的双手掌心已全是冷汗,镜头放大,小云姐所在的位置,原来是一间化妆间。化妆间里有三五名化妆师正围着小云姐帮她摆弄头发,画眉抹粉底,小云姐由着他们摆弄,可她脸上,并无半点表情。

画面角度再放大,我赫然在旁边的一架上,发现了多达五套华丽美艳的婚纱裙,洁白如雪,冷艳如火,瑰丽异常。

小云姐在化妆师的帮助下,一套套的试着婚纱,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这视频原来是小云姐出嫁时的情景。

化妆师为小云姐选了一套最漂亮的婚纱,穿上婚纱的小云姐简直美若天仙,我敢打赌,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新娘。

画面很快切除化妆间,推进一间富丽堂皇的教堂,教堂里宾客云集,镜头定格在小云姐身上,她旁边站着一位头发雪白满脸皱纹的老头儿。这老头儿一身笔挺西装,胸前别着红花,是新郎无疑。

我心里一跳,小云姐竟然……竟然嫁给了一个这么老的老头儿?

看这老头儿模样,眼神浑浊,走路蹒跚,不说八十至少也有七十多岁了,已经是半个身子钻进棺材的主儿,小云姐竟然嫁给了这样的人?

我激动得浑身颤抖,强忍着看完了整个婚礼现场视频,看着我的小云姐跟这老头儿拥抱、亲吻、互换戒指,立下爱的诺言,直至牵手接受众宾客的祝福。

视频戛然而止,我却没从震撼中醒悟过来。难怪小云姐对她丈夫闭口不谈,甚至结婚这么多年,她深夜依旧能够自由出入,过着跟所有单身者一样的生活。

原来她的地产商丈夫,是一个老到能做我们爷爷的老头儿,小云姐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人作为终身伴侣?

难道是为了钱?

我断然否决了这一推测。我了解小云姐,她绝不是一个太看重钱的人,以她的性格,能做这样一件事,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可是,我又不能这样直接了当的去问她。选择怎样的生活,是她自己的自由,我充其量只能算她一结拜弟弟,我凭什么去过问她的私生活?

这一晚上,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一直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都是婚礼上小云姐那张忧郁的脸。

回学校的日子,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因为这些天来的遭遇,老张跟我的感情越发的好起来,我们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没课的时候,我俩总会凑在一起谈几天前发生的事。

老张会发呆半天,然后问我:“那天害死那么多头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还会问我:“泥石流将老宅都给淹没了,害死我妈的那东西,是不是也跟着被埋进泥水里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妈的仇已经报了?”

我极为愧疚,却又无言以对。

老张发呆的时候,时而怒目圆睁。脸色涨得发紫,他梦呓一样喃喃自语:“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弄死那东西……”

我长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出了宿舍在校园里晃荡,校园里任何时候都是人来人往,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这时候,我突然注意到校园里出现了一个怪人。那怪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的,属于女孩儿总会多看两眼的男生。我起先以为他不过只是个普通学生,在第三次见到他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在寻找什么人。

因为他看人的目光,总带着审视的味道,在人身上定格一秒,然后瞬间转向下一个人,像是要把这学校里所有的人都过滤一遍。

他在学校漫无目的的乱走,我在操场上见过他,在食堂见过他,甚至在小树林里也见过他,这就让我异常起疑,这人到底在找什么人呢?

勾连大师传人的阴影还存在我心里,拜神龙教那帮神经病已经放出风声,我就是他寻找了二十多年的三寅人,难道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勾连大师传人?

我很快否定了这一推测。因为这人太年轻了,看着跟我年纪一般大,只是要更帅一些。按李阿姨的说法,那人肯定比她大,李阿姨都这么大年纪了,更何况那人,他应该至少有五十多了才是。

再说作为勾连大师传人,如果是直系弟子,应该是陈奶奶那个年代的人物,必是百岁老人无疑。可按李阿姨的说法,这人必不是直接传人了,可能是隔代或者是通过别的方式找的传人,反正不会是个年轻人。

再说,他都撞见我三次了,如果真在找我,找把我绑起来了。

我再看他,发现他眉宇中带着忧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起来异常疲惫,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我心想,他累成这样还四处找人,可见他要找的人,一定跟他有莫大的干系。

是报恩?还是报仇?

他的穿着也很奇怪。我们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都一味的追求时尚,可他倒好,穿了一身中式长衣长裤,还是黑色的,像是武馆的队服。跟他年龄十分不配。

我第三次见到他的时候,对他彻底失去了兴趣,懒得再搭理他。直到我跟老张出来吃宵夜,过了晚上9点,我们学校门口的烧烤生意特别红火,简直一座难求,我们已经长了教训,一般总要提前去占座。

这天晚上去晚了,烧烤摊前已经人头攒动,我们等了二十多分钟仍旧没有等来,就在我们沮丧的决定撤回宿舍的时候,烧烤摊老板冲我们一指,说:“那个桌子刚被一小伙子占了,要不你们凑一桌?反正都是同学!”

我俩饥肠辘辘,只好答应了老板的折中建议,走过去坐下才发现那张桌子上的食客,竟是我在学校几次邂逅的神秘年轻人。

老张跟他打招呼,说:“打扰了哥们儿!”

年轻人自顾自的吃着,好像根本没听见老张的话,老张讪讪的叫来啤酒,与我对饮,我们的加入似乎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老张为了弥补刚才的尴尬,又贴上去说:“同学,你哪个系的?我俩学计算的,将来去干IT农民工!”

年轻人对老张的话依旧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眨巴一下,他飞快的将盘子里的东西吃干净,然后将钱放在桌子上,扭头离去。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他置身在这热闹非凡的世界里,好像这世界空无一人,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成了空气。

他一个人径直走向校门方向,背影孤独瘦弱,很快消失在黑暗深处。

老张砸吧着嘴巴,道:“这人可真够清高的……目中无人嘛……”

我劝老张说:“啥样的人没有?别搭理他,给自己找不痛快!”

老张跟我举杯对饮,愤愤道:“就是……就是……怪我嘴贱呗!”

我们三两杯下肚,老张突然瞟着那年轻人坐的位置,我觉得奇怪,问了他一句,老张歪着身子去年轻人坐过的凳子底下摸索,很快拿出一只黑布包裹着的东西。

我嘲弄老张说:“捡到宝了?这下你发财了,不用老惦记500万的彩票了!”

老张不好意思的笑笑,将黑布拆开,里面赫然露出一只黑黝黝的东西,那东西上还刻满了许多姿态怪异的人物,像是图腾一类的东西。

我仔细一琢磨,这东西我以前在书上见到过,像是藏传佛教用的转经筒。

不过,这只转经筒黝黑沉重,与我见到的图片又有些不一样,我以前没见过实物,所以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

老张贼兮兮的将东西藏在咯吱窝下面,东张西望防止被人注意到,然后,他快速吃完东西结了帐就走。

老张一路走得非常快。为了避免跟那神秘年轻人撞上,他故意绕到后门进去,我撵都撵不上他,大呼小叫的喊老张,老张冲我挤眉弄眼,示意我别声张,我只好跟着他进了学校,老张东躲西藏找到一处隐蔽角落,然后把我拉了进去。

我对他说:“这是人家东西,难道你想据为己有?”

老张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说:“我捡的,又不是我偷的东西……我怕啥?”

我再次强调道:“这是别人的东西……别人的你懂吗?”

老张敲我脑门一下,埋怨我说:“你也不看看这玩意儿成色?一看就是个古董,古董你懂吗?价值连城啊!要是能卖个十几二十万,咱不就发了吗?”

我白他一眼,道:“别做白日梦了,我看就是个赝品,地摊上十块钱一个。这小子八成还在咱们学校,咱去找找他,把东西还给人家。为这么个破玩意坏了名声,真不值得!”

老张对我的建议持强烈反对态度,他夹着转经筒就往宿舍跑,我追进宿舍,他已经将东西层层包裹锁进了柜子里。宿舍里除了我俩再无别人,我的室友们都是人中好汉,这才进学校没几个月,已经先后物色上了女朋友,天一黑就领着女友们去小树林里约会去了。

我一再逼迫老张把东西还给人家,老张索性躺床上拿毯子盖住脑袋,不再理会我,我只好躺会自己床上,两人索性僵持下来。

我后来一想,这破玩意儿准是地摊货,否则那年轻人掉了东西,不可能等我们吃完饭还没发觉。既然是不值钱的东西,老张喜欢就让他拿了算了。这样一想,气也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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