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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师兄弟

我急忙调转手电筒的方向,朝它照过去,水面箭一般被分开,黑影来的速度出奇的快,我胆子发麻,吓得从水里抽出两只脚,整个人蛇一样蜷缩在佛头上,双目瞪大,死死盯着水里的东西。

我能感觉到,水面下的东西就是冲我来的,可快逼近我的时候,水面上突然掀开一道巨浪,脏水泼了我一头一脸都是,呛得我咳嗽半天。我抹了一把脸,扑向我的黑影刚跃出水面,又像断线风筝似的落进水里,很快潜入水下,眨眼功夫不见了。

我盯了半天水面,它再没出现过,好像它的出现,就是为了把我吓个半死似的。

我当然不相信这个,我环顾四周,发现了身后神态安详的佛像,脑子将黑影跃出时的画面定格,突然明白过来。

黑影不是怕我,而是怕我身后的佛像。

我脑子快速的运转,又想到佛像对阴邪之物,向来有震慑作用,这说法古来有之,这黑影想必是被佛像给吓住了。

我心里一动,突然狂喜不已,这岂不是说明我这边的佛像是真正的佛像,而它背面的,应该就是生造出来忽悠人的东西。

我急不可耐的挥手用手电筒砸向佛像这张脸,佛脸顿时坍塌,露出一块黑窟窿,黑窟窿里黝黑发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的。我拿手电光照进去,发现里面有块巴掌大的格子,摆着一块泛着彩色光芒的石头,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舍利子。

我又惊又喜,赶紧将舍利子掏出来,看了又看,舍利子泛着一层圣光,让人不敢亵渎。

我将它塞进我贴身衣服口袋里,检查了很多遍,生怕有掉落的可能,确信无误之后,我这才跳进水里,朝反方向游去。

我游出几十米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擦的声音,急忙回头,手电光下只见佛像从水里站了起来。它大半个身子突然钻出了水面,我猝不及防,脑子顿时木了,心想这佛像不就是为了藏舍利子吗,舍利子都没了,它怎么还有七十二般变化?

我心惊胆战的立在水里,走也不是,靠近也不是,正纠结为难,佛像整个已经出了水面,好像这能淹没一个大活人的深水,不过是淹到了石像的脚踝处。

我很是震惊,佛像那张被我砸破的脸,突然冲我怪异的笑了起来,我心里一寒,巨人一般的佛像身上出现无数条错综复杂的列痕。很快,巨大的佛像在我眼前分解裂开,化成一道轻尘,佛像的瓦砾沉入水底,消失不见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佛像整体瓦解,不知道它这样做的目的,在水里愣了十多分钟,悄悄的扭头离开了水道,朝来时的方向游去。

我钻出水面,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泥猴子,老头儿也真够义气的,一直守在下水道井盖附近,见我上来,急忙把了把手,将我拖进前方丈禅房。

下水道里温度恒定,尽管在水里潜伏了这么久,我并不觉得寒冷。

可是一出下水道,我整个人都要冻成冰棍了,浑身发紫。院子里积雪很深,我在房间脱掉身上所有衣服,老头儿帮我找来干净毛巾给我擦身体,又朝房间里面一指,说:“现成的卫生间,赶紧洗个热水澡,别冻感冒了你。”

我急忙奔进里间,那卫生间我找舍利子的时候发现过,装饰非常奢华,比五星酒店的还漂亮。我冲进去开了热水把自己从上到下冲得干干净净,洗了足足半个小时,老头儿在外面敲门我才擦干净裹了浴巾出来。

老头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件绿皮棉袄,看着土不拉几的,里面还夹着若干旧衣服。

这时候有得穿就不错了,我赶紧换上,同时,将手里攥着的舍利子偷偷塞进衣服里,没让老头儿看见。

我虽然相信老头儿不会害我,可防人之心不能没有,老头儿对我这么好,未必是没原因的,再说舍利子价值连城,谁见了不脸红?

我穿好衣服瘫坐在床上,老头儿凑过来,说:“怎么这副样子?”

我决定跟他装到底,便说:“那我要什么样儿?”

“得到舍利子,不是应该高兴吗?”

我反问他说:“你觉得我像是拿到东西了吗?”

老头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摇头说:“不大像!不过……你在里面憋这么久,总有点收获吧?”

我苦笑说:“肯定有收获,我知道你们寺院地下的水道打哪儿来的,又流向哪儿,收获大不大?”

老头儿撅着嘴巴,瞪了我半天,像不死心似的追问说:“真的没有?”

我四肢张开,摆成一个大字形,道:“你来搜啊!”

老头儿彻底无语了,好半天没再说话,我长叹了口气,一副高考落榜的样子在床上躺了半天。

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老头儿急忙把我拽起来,又指了指衣柜,我翻身躲进柜子里。

透过衣柜缝隙,我看见两个僧人推门进来,一个和尚说:“哎,你这老头儿,收拾个屋子都搞一整天了,你一个人偷偷摸摸藏方丈禅房里做什么?”

老头儿妆模作样的收拾,嘴里也没闲着,说:“我老头子能做什么?还不是想把活儿干好?多好的人啊,得道高僧,没想到就这么去了。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打扫房子了,你就让我尽心一回吧。”

老头儿话说得情真意切,两和尚也不好再说什么,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了出去。

我打心眼的觉得,我的演技在老头儿面前,就是小学生和教授的差异,老头儿见他们走远了,才过来敲柜门让我出去。

我钻出来,透过窗户看向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夜色已经悄悄将领了下来。

老头儿收拾妥当,对我说:“走,去我那儿吃口热乎的去。”

我已经拿到舍利子,哪有心情吃东西,想赶紧去找小云姐,老头儿非拉着我去吃羊肉火锅。我拗不过他,只好跟他去了。

老婆子在厨房炖了一大锅羊肉,味道比上次更加鲜美。我从昨晚到现在,不但没怎么睡觉,更没吃东西,要不是靠一股精神劲儿撑着,恐怕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这时候别说这么美味的炖羊肉,就算给我一堆剩饭剩菜,我也能吃出满汉全席的味道出来。

我吃了整整四大碗饭,羊肉吃的比老头儿都多,老头儿打趣我说:“从那地方钻出来还能有这么好胃口,果然是后生可畏,年轻人比较厉害。”

我懒得搭理他,老头儿又拿出二锅头,我喝了整整一杯酒,身上顿时暖和了过来,被冻僵的手脚也有了温度。

酒足饭饱,老头儿还想留我陪他下桌棋,我哪有那心思,死拽着要走。

老头儿送我出门。因为有他陪着,寺院里巡逻的僧人根本没注意到我,我们出了寺院大门,在路灯下告别。

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他说:“为什么帮我?”

老头儿干笑两声,说:“想知道?”

“这不废话吗?不想知道我问你干嘛?”

老头儿咳嗽起来,他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对我说:“永信和尚是我师兄,他认定的人,当然也是老头子我认定的了。”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老头儿说:“是不是怀疑我骗你?他是如假包换的和尚,而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儿?我以前也是僧人,后来被逐出寺院,才换成俗家打扮,其实在我心里,从来没忘掉自己佛家弟子的身份。”

我怎么都没想到老头儿会跟永信和尚扯上关系,心里很是愕然,老头儿幽幽道:“你第一次跟永信见上面,我就认识你了。否则,就凭你的棋技想胜我?十个你都不是老头子我的对手。”

他哈哈大笑,扭头回了寺院。

我呆呆的立在夜色中,仿佛被人点了穴。尽管冬夜寒风刺骨的冷,我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我看着老头子进了寺院,路灯落寞,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寺院耸立在我面前,红色的围墙格外醒目,我觉得这番遭遇像梦一般模糊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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