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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夜闯

我们在出租房里休整到天快黑的时候,老沈去买了饭菜回来,今晚行动特殊,他打包的都是素菜素饭,小云姐说办事前沐浴更衣,这是对鬼神的敬重之礼。

永信很有意见,他享受过上好龙井和中华香烟之后,对我们的晚饭充满期待,不说是满汉全席,至少也是鲍鱼猴脑儿了。没想到都是普通的青菜寡汤,连口荤腥都没有,他满口抱怨,吃了半碗就扔了饭碗,借口不饿,但是又威胁小云姐说:“晚上行动的时候,万一他饿到走不动路耽误事情,他可不负责任。”

小云姐给老沈使了个眼色,老沈点点头,把吃到一半的碗筷扔了,一声不响的出了门,半个小时后,他拿着附近最好的酒店打包的珍馐佳肴回来了。愁眉苦脸的永信和尚跟充电了一样,立刻笑逐颜开,好一阵大快朵颐,老沈贴心的给他带了一瓶15年白云边陈酿,他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对小云姐说:“走吧……管他什么妖孽,贫僧都给你手到擒来……”

我们下楼的时候,老沈在他身后摇头不止,我拍了拍他肩膀,老沈小声对我说:“这就一花和尚嘛?靠谱儿吗?”

我笑着说:“他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还是有些道行的。”

老沈将信将疑。

我们驱车直奔汉口,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抵达杨家胡同25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为了躲人耳目,我们将车停在几条街外的地方,徒步走过去。昨晚还下过大雪,街道上积雪未化,天寒地冻的,杨家胡同空荡荡的,鬼影子都没有。寒风刺骨,冷得人打哆嗦,为了避免引起别人注意,我们四人分开进入胡同,相约在杨家胡同25号见面。

二十分钟后,我抵达了老宅门前,小云姐和老沈已经立在门口了,唯独永信和尚没到。我朝前望过去,工地上的探照灯灯光划破夜空,将远处的胡同口照得通亮,永信和尚的影子都没见到。

老沈安慰我说:“就它那身高,走慢点很正常,咱们一步他得跨两步,再等等吧。”

小云姐瞪他一眼,老沈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我帮老沈说话说:“这臭和尚越来越过分了,简直得寸进尺,不损他两嘴我都不舒服。”

小云姐似笑非笑,我也觉得好玩儿,噗嗤笑出来。

我们等了四十多分钟,臭和尚居然失踪了一样,再没出现,我意识到不好,这和尚恐怕是临阵脱逃了。

我们分头去找他,找遍了杨家胡同和附近的几条街道,街面儿上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事实摆在面前,臭和尚把我们耍了一道,在这关键时刻,他居然撂挑子跑了。

我气愤不已,真想立马杀回宝通禅寺,逮住他狠揍一顿,再逼他把钱退回来。

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小云姐看看时间,说:“不等他了,咱们先进去吧。”

老沈怒骂道:“这和尚可真够恶心的,一点诚意都没有,明天我将他揪出来收拾一顿出口恶气。”

小云姐打断他说:“永信大师已经给我们帮了很多忙了,他收点红包不过分,他突然失踪肯定有他的道理,不要太为难人家。”

小云姐既然定了性,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老沈打头阵,先翻过围墙,跳进院子里。

我们也先后进去,老沈帮着我们,将我们扶下来。

探照灯不时划破夜空,院子里的景象在我们眼前忽明忽暗,大雪过后的庭院银装素裹,那些交错在一起的树木,此时宛如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呈现在我们面前。比之上次来我们感受到的老宅的阴冷,这次的老宅更加的冰冷,院子里的温度,好像比外面冷了许多,我从围墙下来就觉得不大对劲儿。

老沈冻得牙齿打架,嘀咕说:“怎么这么冷……跟北方似的……太……太奇怪了……”

小云姐扫了两眼院子里的树木,突然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她有所发现,问了两句,她悄声道:“这些树木……怎么好像移动过了?”

“移动?”

“树会自己移动?”

这是我听过最荒谬的说法。小云姐肯定的说:“上次来树木的布局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它们是根据九宫八卦的方位布置的,是一座奇特的阵。现在各个位置已经产生了很大变化,换句话说,已经不是以前的阵法了。”

“你是说,有人为动过手脚?”

小云姐不置可否。阵法发生变换,我们要穿过花园进入正厅,首要任务是破阵,这真是一件费劲的事。

上次气温也没现在这么低,我跟老沈又是哈气又是搓手,老沈抱怨说:“老子当年在佳木斯当兵的时候,北方温度也没这么低的。这可是华中地区啊,居然会这么冷,真是活见鬼了。”

我们在小云姐的命令下,三人按照三个不同方向朝前走,我走了十多米就察觉到很不对劲。我面前横着一棵枝杈奇长的书,上面掉满冰晶,按常理来说,要绕过这棵树并不难,可我发现我怎么绕,都没办法从它身边走过去。

这棵树像是自己能动似的,无论我从哪个角度过去,它总能在一些怪异的角度拦住我,令我很是绝望。

我再看老沈和小云姐,他们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老沈试了很多次,把暴脾气憋了出来,他抬脚踹树,踹落一地积雪。可那老树虬根深扎地下,他折腾半天,连树枝都没掰断几根。

小云姐皱眉不已,我没办法穿过去,只好又回到原地,小云姐在地上画出那些树的位置,星罗棋布的位置像围棋一样奇怪。

小云姐拿树枝在雪地上画了几块同样的土,皱眉苦思,却像是不得要领,我很是奇怪,上次小云姐破这阵势,不费吹灰之力,怎么突然之间,花园里的法阵变得这么难了?

我了解小云姐的本事,更相信她的能力,她能表现出这样,说明这阵不是一般的难。

可是这是一座废弃多年的老宅,马上面临拆迁,人为改过阵法的话,谁会吃饱撑着干这种事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想我们再走不出去,很快会在这儿变成冰棍了,老沈又跳又跺,尽力驱除寒冷。

小云姐突然问我,说:“小火焰,你能找出这三幅图的中心在哪儿吗?”

我一愣,这三张图画的都是九宫八卦的方位,我对这些一无所知,哪儿能看出什么门道啊?

小云姐鼓励我说:“看不出来不要紧,你尽力试试。”

眼看着小云姐殷切期待的目光,我没再推脱,仔细研究这三张图起来,小云姐在旁边解释,说:“九宫是指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是观天时七曜与星宿移动行程的……”

我边听边记,同时结合地上的九宫图比照分析,不知不觉中,雪地上静止的图案,仿佛会移动,我看着九宫图中的各个关键位置来回变幻,对九宫八卦的神秘印象当然无存,我仿佛能看通它们演化的过程。

小云姐提醒我说:“将三张图结合起来看,你能否有所发现?”

我醍醐灌顶一般,将目光投向另外两张图,三张同时变幻的阵法,在我脑中融合成一张图,我眼里明晰无比。

小云姐激动道:“明白了?”

我点点头,对她和老沈说:“跟我后面走!”

我依照着九宫八卦的变化,从一棵棵书旁绕过,说也奇怪,我根据阵法变幻演化的法则来走,只花了十分钟便走出了花园。

老沈看我像看怪物一样,他很是吃惊的说:“马总破不了的阵,你这小屁孩居然能搞定……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我自己也是一脸懵逼,小云姐激动得满脸绯红,抓着我的手轻声说:“小火焰,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云姐摇了摇头,说:“你能有这种悟性,是好事,我当年学九宫八卦,三年才初窥门径,六年有小成,能破一般的阵。你居然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破了这样的奇阵。据我所知,有慧根的人达到你这种程度,也要花长达二十年时间修习这门奇术。”

我目瞪口呆,小云姐盯着我的眼睛,将我上下逐一打量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柔声道:“弟,你真让我惊喜。”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老沈搓着手说:“咱还是进去说吧,我都要被冻死了。”

我们走向正厅,我突然想到正厅中隐藏的秘密,小云姐并肩跟我走在一起,我悄悄瞟了她一眼,小云姐也正在看我,我心虚的低下头,小云姐按住了我肩膀。我越发的紧张,小云姐还不知道这个秘密,如果她真发现自己被人供起来了,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呢?

这件事一直是隐藏在我心底的极大秘密,我想自己找时间潜入老宅,查出其中秘密,可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根本不允许我做这个。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下来,走到这里,我才猛然醒悟,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小云姐提。

我们越靠近客厅,我心里的慌张也越发明显,小云姐关切的问我说:“你身体不舒服么?”

我急忙摇头,老沈抬手推开了大门,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房间里透出来,老沈打了个喷嚏,疑惑的骂道:“真他娘的怪了,屋子里居然比外面还冷,这也太邪门儿了吧?”

我看了小云姐一眼,小云姐正盯着我,我能从她眼里读出来,她对我的状态产生了怀疑,我只好跟着她走了进去。

为了避免引起外人关注,我们进门后立刻关闭了大门,手电筒的光柱在客厅里晃来晃去,客厅里的陈设与我们上次来没有任何区别。老沈的手电光落到祖宗牌位上的时候,我特意多看了几眼,那几副遗像还在,我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迟早会来,已经走到这一步,逃避是没用的。

小云姐的目光突然落在了相框上,我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木了,她朝牌位方向走去,理智到底无法战胜情感,我捏了一把汗,不知道小云姐见到自己遗像的时候,会有什么可怕反应。

小云姐翻看了牌位和相框,又随手放下,她表现出来的淡定让我很是疑惑,我快步走过去拿过相框仔细来看,发现遗像中居然没有小云姐。

我呆住了,那次的经历我还历历在目,小云姐的照片镶嵌在相框中间,神态眉目栩栩如生,我坚信自己绝对没看错。可现在竟然不翼而飞了,是谁来过老宅,唯独把小云姐的照片给拿走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沈又打了个喷嚏,他紧了紧棉袄,嘟囔说:“怎么这么冷啊,我穿这么多,怎么跟没穿衣服似的?”

老沈的话影响到了我,我顿时打了个寒颤,喷嚏不断。

小云姐取出几张纸符贴在客厅的各个角落,我见符纸上的图案与小云姐之前用过的很不一样,老沈解释说:“找高人买的,花了不少银子呢,死贵死贵的!”

小云姐布置好符,老沈拿了张椅坐下,我在客厅里来回晃悠,我的心早飞到楼上了。那间神秘的房间里,我遭遇的怪事来历历在目,小云姐神秘失踪,我被卷入房间找不到出口,更可怕的是,房间里那神秘的东西。

我紧张得浑身冒冷汗,老沈一个劲儿的叫冷,突然我听到一声极细小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叹息。我打了个寒颤,整栋老宅子里,就我们三个人,小云姐正在查看牌位,而且她的声音我很熟,叹息肯定不是她发出来的。

我朝老沈和小云姐看去,他们都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好像丝毫没察觉到房子的异常,我很是纳闷,难道是我的幻觉?

我屏住呼吸,倾耳细听,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又响了起来,就像贴着我耳边发出来似的。我头皮发麻,攥紧了拳头,那声音看似很小,可它传递出来的力量,却足以吓死一个大活人。

声音中隐藏着的痛苦、绝望、无奈和挣扎,在我内心里不断被放大,我环顾四周,手电光在客厅里扫过,客厅里的一切物件上,都堆满了厚厚的灰尘,除了我们,我坚信再没人来过这里,可是这声音,到底从哪儿来的?

小云姐看出了我的异样,问我说:“你在找什么?”

我扭头对小云姐说:“你听到有女人叹息的声音吗?”

小云姐一愣,老沈吓得跳起来,责怪我说:“吓死人的,兄弟你别乱说啊?”

我撇了他一眼,正色道:“真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好像很痛苦……特别特别的痛苦……”

小云姐和老沈的脸色顿时煞白,她们都注意听着,我追问道:“你们现在听到了吗?”

老沈摇头!

小云姐也摇头!

老沈不解道:“除了外面风声,哪儿有什么女人的叹息?小火焰你幻听了吧?”

我坚信,自己绝没有听错,在这空荡荡的客厅里,一定还藏着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女人,也许她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们。

小云姐悄声道:“你能听出声音从哪儿传出来么?”

我想了想,道:“她……好像……好像就贴着我耳朵,在跟我说悄悄话呢。”

我这话一出口,不光是小云姐和老沈,连我自己都吓傻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吓木了。

贴着我耳边叹息,那不是说,这个我们看不见的女人,就站在我身边吗?

我吓得朝老沈奔过去,老沈也是一脸懵逼,小云姐跨步上前,抬手一张符纸贴我身上,女人沉重的叹息声在我耳边幽幽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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