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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老李头儿之死

小云姐将车上空调开到最大,我快被冻僵的身体才稍微好受一点,小云姐开车缓缓的驶离开村子。山路都被积雪封住了,我们走得非常缓慢,山路逼仄狭窄,最麻烦的是河道沟渠都被积雪盖住了,黑灯瞎火很难将它们与道路区分开,稍有不慎,我们就会掉进河里。

我见小云姐开得满头大汗,却时不时有恍神的时候,我提醒她说:“你只管开车,暂时别想那书了,我有心得了随时告诉你。”

小云姐扭头瞥了我一眼,冲我感激一笑,我知道她是太过投入了,因为这一信息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关系到能否找到勾连大师的八座奇宅。事关命运,关心则乱嘛,我也能理解。

我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翻阅这本书上来。这书是一本普通的地方志,上面乱七八糟的写了很多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在这样的氛围下读这本书,又是古文言文,我读的兴趣索然,还是硬着头皮往下阅读。

快进县城的时候,我们翻阅完了整本书,除了刘教授标记的部分内容,其他都是没用的东西,我很是沮丧。

前面就是进县城的县道了,我扭头问小云姐说:“去县里?”

小云姐点了点头,我提醒他说:“那帮人可能还在县城,咱们现在过去,恐怕是自投罗网了。”

小云姐苦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可老李头儿被抓,说到底还是咱们害的,我们不去救他,他拿不出孤本,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啊!”

小云姐说得我很羞愧,我这种逃避行为,很不男人,小云姐一介女流都有这种觉悟,我真该好好反省了。

我们驱车直奔文化局,并很快找到文化局最后一排的老式家属楼。

我们将车停在文化局外面,一夜奔波,天都快亮了,路上还没什么行人,我们偷偷溜进大院里。老楼连安全门都没有,小云姐在车上给老郑打过电话,问清了老李头儿家所在号码,我们跑到六楼,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把耳朵贴在上面,没听出什么动静。

我悄声问小云姐:“难道走了?”

小云姐沉吟着,道:“进去看看再说!”她神奇的掏出两根铁丝一样的东西,插进锁眼里捅了两下,门锁应声而开。

我推开门,小云姐打亮手电筒,客厅里的摆设井然有序,不像是老屋那般混乱,我心里奇怪,难道我们猜错了,这帮人没押老李头儿来这儿?

这是一间三室两厅的房子。穿过客厅,我们先后推开两间房间的门,这是两间卧室,里面除了床、桌子、衣柜等简单家具,再没别的东西,我仔细检查过家具上的灰尘,像是很久没人来过。

我对小云姐说:“我们可能猜错了!”

小云姐示意我们进最后一间房间,据我推测,这儿应该是间书房,爱书如命的老李头儿绝对会在家里搞一间书房,而书房才是那帮人最在乎的地方。

我推开门的瞬间,小云姐的手电光也照了进去,我扫了一眼,房间里摆满了书柜,书柜里更是堆满了图书。就在我即将推门进去的瞬间,客厅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给关上了,我心里一紧,本能的穿过走廊,朝大门奔过去。

我起先以为是风刮的大门,才将门给锁住了,用力去拉,却发现门从外面给锁死了,小云姐这时候也跑了过来。

我心里一跳,道:“他们在守株待兔……快报警……”

小云姐又瞟了一眼客厅,突然吃惊道:“不是外面有人,是咱们中圈套了。”

我呆了呆,小云姐说:“客厅里,被人做了手脚,咱们现在被封死在这里面,恐怕要出去,还得费点功夫了。”

小云姐按亮了客厅电灯,我扫了一眼客厅布置,突然觉得这布置跟我之前看过的有些出入,或者说,是产生了某种变化。

我心里发紧,事实证明了小云姐的判断,我们又被人装进套子里了。

小云姐的目光朝前眼神,落在电视柜面前,我们刚才匆忙进房间,我根本没注意这里还有问题,凑过去一看,发现地上有滩鲜血。血液还没凝固,看来时间并不长,我朝小云姐看去,小云姐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鼻下嗅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悄声道:“什么情况?”

小云姐道:“这是生死局!”

我瞪大眼睛,第一次听说这种名字,小云姐解释说:“就是进局的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一生一死!”

我攥紧拳头,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这帮人也忒可恶了,让我和小云姐二选一,只能活一个,他是在戏弄我们。

小云姐道:“这是蛊虫的血。所谓蛊虫,是将五种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撕咬,最后活的那只为蛊。这些血,乃是从蛊虫身上取的血,是启动风水局的。只要嗅到它的血腥气息,风水局便会自动发动,我们已经置身其中。其实房子大门根本没锁,我们被困在局里,所以不能走出去。”

“那要怎么办?”

小云姐拉我在沙发上坐下,她抬头盯着天花板,由于房子老旧的问题,天花板上墙皮发裂,全是裂纹。我不明白小云姐为什么会盯着这里,正奇怪呢,突然眼睛乱跳,天花板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影。

我揉揉眼睛再看,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那哪儿是什么黑影,原来是成群结队的虫子,虫子从裂纹中间钻出来,瞬间布满了整个天花板,看着很是恶心吓人。

我这人天生就怕这些东西,一两只都足以让我头皮发麻,把自己吓个半死,更何况这么多,我都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颤抖了。小云姐抓着我的手,她修长细腻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镇定和冷静,我很快平静了下来。

小云姐道:“这些虫子里,有只蛊王,只要找到蛊王,咱们便能破局有望了!”

“蛊王?它有什么特征?”

小云姐缓缓摇头,说:“我也没见过,我只在陈奶奶送的那本书里看过这种灵宅风水局,要找到蛊王,只能用心去感受。”

我看着小云姐,她冲我点点头,我深呼吸,拼命给自己鼓劲儿,让自己有勇气朝天花板上看过去。天花板上的虫子比刚才更多,成群结队的匍匐在上面,有蝎子、甲虫、好几米长的蟒蛇还有我叫不出名儿的虫子,只只吱呀咧嘴,很是吓人,我紧张得牙齿打颤,虫子张牙舞爪的模样十分可怖,我打心里发冷。

要在这些恶心的东西中间找出最恶心的那只太难了,因为在我看来,每只看起来都是同样的狰狞可怖。

可我们现在处境危险,我只能硬着头皮,一只只的扫过,我能感觉到与毒虫对视时,我急剧上升的肾上腺素。

我仰头看了很久,心里渐渐接受了它们,仔细看起来,它们的确形态各异,打小模样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按个头挑选的话,我还有胜算,毕竟有视觉差异,可我问过小云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只好做罢了。

我越找越心烦气躁,再看小云姐,她犹如老神入定一般盘膝而坐,呼吸均匀,一双美目似闭非闭,面对这些狰狞恐怖的毒虫,她竟然没一点害怕。

我学着她的样子,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毒虫身上,说来也怪,我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天花板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似乎不太一样了。我能分辨出每只虫子所发出的声音,它们动作的含义,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的意识。

我为自己的变化深为吃惊,想把意识从天花板上挪开,却发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我的意识正快速的朝毒虫中渗透进去,越陷越深。我想控制身体,把目光收回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虫群快速的被我目光过滤了一遍,突然,我在一条七八米长的蟒蛇蛇腹处窥见一只巴掌大的蝎子。蝎子附着在蛇腹上,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我吃惊于我竟然能找到它。

更诡异的是,巨蟒浑身颤抖,正无力的扭动着身体,扫落一地的毒虫,我能感觉到毒虫落到我的头发、衣服上,我又惊又怕,想闪身躲避,我的身体像已经不属于我,任凭我怎么控制意识,到没任何反应。

与此同时,我的意识已经牢牢锁定了这只毒蝎子,它浑身泛着金色的光泽,我能感觉到,巨蟒因为它而浑身发抖,正在尽力的躲避。其它毒虫对它也刻意保持着距离,有它出现的地方,虫群小心翼翼的向周围散去。

我浑身一震,突然明白过来,我们要找的蛊,一定就是这只金色的蝎子。

小云姐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你找到了?”

我身体不能动,好在还能说话,急忙大叫道:“就是巨蟒肚子上附着的那只金色蝎子……一定就是它……”

小云姐微微点头,她突然一口咬破手指,从手指上飞出三枚飞针,将金色蝎子牢牢的钉在天花板上,其它毒虫顿时做鸟兽散了。

我的神识这才回归到身体上,一头一身的大汗,我喘了半天粗气渐渐冷静下来,小云姐痴痴的望着我。

我脸上一红,她还从来没这样看过我呢。

小云姐眼里充满了疑惑,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像是在问我,又像在自言自语,“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什么?”

小云姐微笑道:“这种杀局,连我都束手无策,没想到,你竟然真找到了那些蛊王……你的确是不简单……”

我呆呆的望着小云姐,小云姐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我很是茫然,解释说:“也许……只是巧合……”

小云姐摇头说:“肯定不是巧合,我觉得你,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我慌了,我哪儿不一样了?不就是长大了嘛,小云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小云姐拧着眉头,陷入深深的沉思,这时,客厅的大门咔嚓一声开了,有寒风倒灌进来,我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也清醒不少。

我再抬眼,赫然发现沙发前的电视柜旁趴着一个人,定睛看去,正是我们四处找的老李头儿。

我过去想将他扶起来,小云姐拦住我,说:“他已经死了,你碰尸体会留下指纹,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只能将手生生的收回来,小云姐戴上手套,将尸体翻了过来,老李头儿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大张,面部呈现一幅痛苦到扭曲的样子,他双手捂住心脏,像是心脏病突发而死的。

小云姐苦笑说:“他们想让你用什么方式死,就一定能够做到,警察也查不出来原因……是我们害了他……”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老李头儿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可他已经变成了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这背后的黑手还在逍遥法外,甚至他们正计划将黑手伸向另一个无辜的人,而我们,却像瞎子一样任由他们摆布。

我捏紧了拳头,愤怒和热血刺激得我通体发热,整个人像被点燃了一样。

小云姐拍了拍我,我俩退出了老李头儿的房子,将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都抹平了,出了文化局大院,驱车直奔省城而去。

我在心里发誓,不管对方是谁,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们害死的可是一条生命,一条淳朴无辜,活生生的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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