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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奶奶,再见 3

眼眶中的齿轮在转动,钥匙沉溺于浅色瞳孔之中。小乔站立在最为隐蔽的角落,本该是最不惹人瞩目的,却此刻浑身闪着光。

金色的气息,柔和的光芒渐渐地笼罩在小乔的身体周围,小乔脸上脏兮兮的污垢还有身上的脏衣服在这个时候,却遮掩不住他眼睛的光芒。

待在原地,小乔睁着眼睛,空灵而又超脱地开始吟诵着什么,身上周围萦绕的金色光芒好像下一刻就会把小乔带走,从此消失。

南筱看着小乔眼眶里面的齿轮不断地旋转,而且速度也是越来越快,逐渐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在深沉浮动的眼眶之中,浓郁的黑色雾气猛然翻腾,浓郁的墨色占据了几乎一半的浅色瞳孔,极为显眼。

“小乔!!!我是你奶奶!”就在南筱他们还在为眼前的一幕感到好奇的时候,却听到倒在地上的小乔奶奶狠厉地声音,高声地嘶吼,倒在地上眼神惊恐!

她在害怕!

小乔不为所动,一双平静的眼眸看着自己给予自己全部温情的奶奶,如今却看不出真正的模样,变得丑陋狰狞,变得固执,变得残忍……这,已经不是他的奶奶了。

该做的梦,要醒了。

小乔奶奶似乎发现平时乖巧懂事的小孙子变了,变得比谁都冷漠无情,一双眼眸里面诡异奇特的符号一圈圈勾勒着,眼眶内的瞳孔,一把奇怪的钥匙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你……你不是小乔!”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原本没有力气的小乔奶奶双手撑着地面,如同地上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突然高声地嘶吼!

对!他不是小乔!小乔怎么会是这个妖怪的样子!

她就说嘛,小乔那么乖巧,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小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张开嘴,一板一眼说出的话平淡,却蛰的南筱心微微酸麻,有些心疼:“我不是小乔,又会是谁呢……”

“你这个妖怪!滚开!把我的小乔还给我!”小乔奶奶尖锐地喊着,看着眼前的怪物明显脸上都是排斥厌恶的表情,但是却不敢直接看对方的眼眶。

小乔惨然一笑,没有再回答,而是加快了自己眼眶中齿轮的转动,浓郁的黑色开始凝聚,然后居然直接破开眼眶,慢慢的,缓缓地流入小乔奶奶的身体之内。

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一个倒在地上,一个如同仙童站在原地,俯仰着万物,淡然而又悲凉。

透白的肌肤宛如空气,一刹那,瞬间就怕消失如泡沫。

“他们在干嘛?”墨染子轩看不懂眼前的一幕,明明那个小孩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着,顶多眼珠子里面的齿轮转动着,但是让人震惊的是,倒在地上的老妖婆居然看起来越来越没有力气,甚至到最后变得苍老无比,别说战斗了,就连站起来都好像成了奢望。

纳兰韵韵似乎有些看懂,看着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小乔,抿了抿唇瓣,细声细气地开口:“应该是在净化自己。”身体内的死亡之气居然那么多凝聚着,直接能够变成纯黑色的实质雾气,这是吸收了多少的死亡之气才能被污染成这样?!

墨染子轩也不是傻得,摸着小下巴,也看明白了点。

南筱看的认真,面对臭小鬼的询问,摸了摸纳兰韵韵的脑袋,再摸了摸墨染子轩的小脑袋结果被傲娇地躲开了,也没有计较,说道:“小乔就是我最近要找的那把钥匙,只是之前被污染了,体内死亡之气太过浓郁,就好比一把锈迹斑斑完全没了用处的钥匙,现在他在努力的净化体内的死亡之气。”

墨染子轩听了,傲娇的哼了一下,不服气地问道:“老妖婆好歹也是他的什么奶奶,净化死亡之气也不能……”

南筱伸手就往墨染子轩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翻了个大大的漂亮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个屁!小乔是圣洁之门的钥匙,哪来那么多的死亡之气,现在只不过是还回去而已。”

墨染子轩轻飘飘的不说话,伸长自己的舌头在空中甩了甩。

………………

小乔奶奶倒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好像一颗没有生机的大树一样,在这一瞬间仿佛就要轰然倒地,浑浊的眼睛雾蒙蒙的,遮住了全部的风景。

“小乔……你!你怎么敢!”小乔奶奶颓废地倒在地上,身上的尸斑一点一点的,颜色特别明显,原本就干瘪的枯瘦皮肉这一刻,完全萎缩耷拉着。

被纳兰韵韵砍掉的手腕,也如被砍掉的树干一样,内里都是蛀虫。

小乔眼眶中的死气不断地传输着,每一次的传输,小乔的眼眶颜色就变淡一分,而对方则是愈加苍老,估计现在有人说对方是刚死了从土坟里挖出来的,都有人相信。

“小乔!!!”小乔奶奶看着养不熟的狼崽子,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但是现在她动也动补不了,只能用尽力气讲话,挂在脸上的眼珠子凸出来,看起来就和巫婆一样。

南筱也被吓得后退一步,两只小鬼倒是淡定。

小乔静静的把自己体内所有的死亡之气调动,释放出来,眼神冷静:“奶奶,我是小乔。”我是小乔,却不是那个被你利用的傻孙子。

“奶奶,你骗了我。”

“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死人,早就知道自己穿着的是寿衣……”

“爷爷在六年前的十月十日已经走了,第二天你也走了……”

“小乔一个人,可是奶奶说要陪我……”

小乔至今还记得六年前的那天,记得那个雨夜。

他被捡回来了,他有了从前作为无心钥匙所没有的爷爷奶奶以及一个快乐的家。

六年前的时候,这一片老宅子早就被废弃了,但是爷爷奶奶没地方去,只能待在这个逼仄的老地方,慢慢的过着日子。

小乔长大的印象里,永远是斑驳的高墙,以及不断倒塌的亭子,房子。

爷爷奶奶对小乔就像是亲孙子一样,吃的,喝的,用的,都努力地省着给小乔,小乔虽然没有心脏,没有人类的基本情感,但是他也会有感觉,有幸福和快乐,但是他毕竟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是一把钥匙,一把本该就没有生命的钥匙,一把等待着被主人捡回去履行使命的钥匙。

一把钥匙,而已啊。

小乔关闭了自己的世界,木讷而又呆滞地等待着。

但是人的生命怎么会一直延续着呢,小乔呆呆的度过了几年时光,一点点的打开自己的世界,但是却发现在自己长大的时候,他的爷爷,还没有叫过一次爷爷的那个老人,两鬓变得雪白,双眼早就看的不清楚,也不能牵着小乔的手,偷偷地带出去,偷偷地给他买一毛钱一大把的廉价糖果。

后来,小乔看着自己的爷爷躺在床上,身上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只剩下一口气,但是却不肯送气,也不肯闭眼,就那么睁着没有生气的眼睛,呆呆的看着。

那一段时间,小乔看着平时喜欢讲话的奶奶不肯说话,只是拉着爷爷的手,而小乔的爷爷也是就那么张着嘴,睁着眼睛,眷恋地看着周围。

小乔知道,那是一个生命即将终结了。

“小乔小乔……爷爷要走了……”小乔的爷爷躺在床上,眼睛睁着睁着,努力的睁大,却发现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只能张着嘴,絮絮地说道:“奶奶……记得……好好……和奶奶……”

和奶奶什么?

小乔还没听完爷爷的话,爷爷就断了气,一动不动,躺在了床上。

当天晚上,小乔坐在床边上,看着早就冰凉凉的爷爷,眼神淡淡的,伸出自己的小手,一点点,慢慢的,拉起爷爷无力垂着的手。

曾经宽厚温暖的大手如今瘦的皱巴巴的,小乔看的眼睛有些酸涩,却不知道那是悲伤。

温暖的大手早就是冰冷的,冰冷的没有温度,小乔倔强地把自己的小手伸出来,爷爷的大手和自己的小手,一大一小的。

爷爷的手很大很大,小乔静静的把爷爷的手握着,然后将另外的一只小手塞入爷爷的大手心里面,然后就那么握着。

就像是以前,这么拉着小乔一步步地学会走路,一步步地带着。

就这样,在那个苍凉的雨夜,小乔坐着,一动不动,固执地拉着爷爷的手,把自己的小手蜷缩在爷爷的手心里面。

就这样,也好啊。

那晚的雨夜,雨下的很大很大,噼里啪啦的雨水直接砸到屋檐。

摇摇欲坠的老屋子早就漏雨了,奶奶呆滞地坐在地上没有动静,小乔叫了几声,奶奶没有反应,一脸死灰。

小乔不舍得把小手从爷爷的手心中抽出来,跑到隔壁的小屋子,拿出灰扑扑的棉被,吃力地抱着,棉被的体积都比小乔要大。

小乔努力地把一床棉被盖在奶奶的身上,碰到奶奶的身体,很冷很冷……

然后另外的一床棉被艰难地盖在躺在床上的爷爷身上,这样至少能够把雨水遮住……

小乔放心地松了口气,把自己的手再次放入爷爷的手心之中,静静的呆着,还是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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