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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乱象

红发少女没有说话,她只是伸出玉手芊芊,向着荣平城的方向轻轻一点,随即,旁边同样拥有百逊尔喜一样大弯刀的侍卫便呐喊了起来。

“为了部落!进攻!”

霎时间,震天杀声再起,魔蛮如同奔腾万马,向荣平城发起冲击。魔蛮宿赤军、罗亚军,没有战阵的概念,他们依靠的,只有自身的力量与及无穷的勇气。

看见那阵仗,就是洛襄,眼皮子也不自觉地跳了一下,他脸上依然保持着嘲弄的笑容,冷冷道:“想不到这一代的宿赤大王,居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红毛丫头。”

“敢辱我主,我要杀了你!”百逊尔喜刀锋再起。

随着魔蛮发动总攻与及明军集结完成,战斗愈发的惨烈,战场再也不是先头部队登城的那一小段城墙,而是蔓延到整道北城墙。

此时,刀光纷飞,鲜血八溅,残酷更胜方才百倍!

然而,这时候的岳赋,却如入无人之境,他的目光,一直被红发少女手中那白狐吸引,从那轻纱罗帐开启的第一刻,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有游离过。

突然,他转身就走,走的方向不是战斗激烈的城头,而是离开城墙的石梯。

“岳赋,你去哪里?你这懦夫,是想要临阵脱逃?”文若海上一次被岳赋痛斥一番,如今被他等到机会,自然要报那一骂之仇。

“放手,老子是千户,轮不到你这破烂百户来管,滚开。”岳赋甩开文若海抓住自己的手,继而大声叫道:“丫头,还有百户赵红伊听令,咱们走了!”

韩酸完全不需要考虑,直接跟到了岳赋身后,赵红伊脸上有些迟疑,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来。

“你这无胆匪类!”文若海气得满脸通红,青筋尽露,可岳赋的官职确实是比他高了一级,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硬来。

岳赋带着韩酸赵红伊下了城头,他要去哪?真要逃跑了?当然不是,他要去的地方,是南城门!

此时南城门,早已经被想要逃命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幸而得洛襄派来的两名白衣龙卫守住,那些百姓虽然想跑,却不敢走进城门十步之内。几名李永乐手下的文士,正在喋喋不休地给百姓们做思想工作,希望百姓们能够先行回家,听候官府调配任务,做些后勤支援工作。

本来相安无事,也逐渐有百姓听了劝,各自回家。情况好转,眼看就能解除南门的危机,正在此时,突然来了一群人,从人群的后端,硬生生的挤到人群的最前端。

这些人,有老有幼,有男有女,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全部都穿着囚服——他们正是前阵子贪腐案,被洛襄下令逮捕的官员及其家眷。

此时北城战况愈趋激烈,守住衙门的士兵早就抽调到北城助阵,就是牢房里头的那些牢头狱卒,都全部一并安排到北城支援,这个时候,不管是改建成牢房的衙门还是真正的监狱,都无人看守。只不过,虽然没有人,门却是锁好的。

这些人能够出现在这里,很显然,是有人从外边破坏了门锁,把他们放了出来。

那位前任布政使梁恒,混在人群之中,带头大喊:“魔蛮要来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魔蛮进城,定会再演百年前的惨剧,你我都会成为魔蛮的口中之食。”

魔蛮一般是不会以人为食物的,毕竟双方都是高等智慧生物。只不过,在某些极端情况下,人都会吃人,又何况是魔蛮呢?

而李正元在三十年前起义的时候,为了鼓动百姓参加义军反抗大永朝,有意把魔蛮吃人的事情无限放大,经过三十年来的刻意宣扬,魔蛮吃人的说法,早就深入民心。

梁恒如此一鼓动,那些情绪本来稍稍安稳下来的百姓,立刻便鼓噪了起来,在犯人们的带头之下,纷纷叫嚣怒骂,要求开城门放行。

“他们只有几个人,挡不住我们的,虽说入十步者杀无赦,但不跑也是死路一条,我宁愿被一刀砍死,也不要被魔蛮烧成烤肉。”

“对啊,再不跑就要被吃掉,他们人少,冲啊!”

在那些官员的刻意鼓动之下,人群终于失去控制,群情汹涌冲击南门,那两名白衣龙卫还好,他们本领高强,在杀了数人之后,知道情况已经失控,便爬上城墙之上躲避,可怜那几名文士,他们的体力甚至不如一般百姓,在人潮的冲撞之下,纷纷倒地,最终被百姓们践踏而死。

“一、二、三!”

由梁恒亲自指挥,数人合力,把南城门左边门板的门栓拉了起来。

“一、二、三!”

随即,右边门板的门栓也被拔出。

“横木,还有横木,只要把横木拿下来,咱们就能出城了。”

在梁恒的指挥之下,十数个大汉一同发力,那根作锁门之用,重达数百斤的横木,被一口气抬起。

众人扔下横木,声响如雷,随之,又是掌声如雷。

“开门!”

城门,是往内开的,真正开门的机关在城头上边,因为城头还是被龙卫占据,百姓们只好找来麻绳一类的东西,绑住城门卡横木的那两个坎子,用人力拉开城门。

“一二三,拉。”

笨重高大的城门,发出了‘咧咧’的声响,眼看就要被打开,突然,人群后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显然是再一次被人从后。

梁恒心头一颤,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背后,一推一攘,人群居然倒下了两大片。

此人,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梁恒认得,那好像是岳赋身边的小丫鬟!

这个身材瘦小,却拥有无穷爆发力的小丫头,自然就是韩酸了。

在韩酸的开路之下,那人群如同‘分海神迹’一般,分开了两边,岳赋带着赵红伊,穿过人群,挡在城门前边,随后,韩酸也跟了过来。那两名躲到城墙上的白衣龙卫,见情况好转,亦先后落了下来,协助守门。

城门眼看着就要打开了,岂料功亏一篑,梁恒黑丧着脸,咬牙切齿道:“岳赋,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害得我们身败名裂还不够,难道不把我全家上下几十口人赶尽杀绝,你就不心息吗?”

刘旭则是直接破口大骂,完全没有原来成熟稳重的模样:“岳赋你为何这般害我!”

“你们滚开,我要跟你们的主人说话。”岳赋伸手,各扇了梁恒、刘旭一巴掌。梁、刘二人皆是普通的文官,并无命力修为,被长期坚持苦修的岳赋打了一巴掌,随即倒地,爬不起来。

“我根本不明白你说的主人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出城,我们只是想活命。”尽管已经倒在地上,满嘴都是鲜血,梁恒的言辞依然犀利,他指着岳赋,对百姓叫喊道:“这小子是李永乐的走狗,他是想让我们给李永乐的荣平城陪葬!”

“错了,你们不是想要开门逃跑,你们是要开门把魔蛮放进来。”岳赋冷冷地道。

“你含血喷人!”梁恒忍不住再次破口大骂:“你这个歹毒的小子,没人性,不仅要害我家破人亡,还要侮辱我的人格!”

“懒得跟你废话。”岳赋说罢,一手扯起梁恒的头发,直接把他的脑袋摁在墙壁之上,把他撞晕扔掉,然后走到人群的边缘,对着其中极其低调的一人说道:“阿姨,我有没有含血喷人,想必你最为清楚。”

这时,众人的目光唰的一声齐齐望向岳赋所向的地方,这人居然大家都认得,便是那艳名远扬的林氏!

因为林氏戴了顶皮帽,帽耳遮蔽了大半边脸,且她一直保持低调,现场又极其混乱,所以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林氏的存在。

“公子有礼。”林氏处变不惊,向岳赋微微欠身行礼,随后莞尔一笑,道:“奴家不明公子的意思,上次公子不辞而别,奴家甚是想念,若公子想与奴家再续前缘,直说便是,不用找这般理由来搭讪。”

岳赋全身骤然腾起一阵金光,他在与林氏说话之前,便早有准备,因为他非常清楚,这个女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有毒!

“不明白?”岳赋玩味地笑了笑,道:“这些犯人是你放的,就算不是你亲手放的,也是你指使其他人这般做,用的手段,大概就是你的身体与美貌。”

他顿了顿,又道:“行军打仗,分正奇两道,北城的攻城战,是正,南门偷袭,是奇。正奇结合,好厉害,怕是阿姨你想与魔蛮大军里应外合,杀咱们一个片甲不留,是吧?”

那林氏居然一瞬间便嘤嘤的哭了起来,用衣袖抹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人心都碎了。她道:“公子,你冤枉奴家了,奴家不过是害怕魔蛮,想要逃命罢了。”

“你逃命,会不带着你的宝贝儿子一起?”岳赋冷笑,又道:“你是今日下午收到魔蛮的密信,通知你晚上起事的,我没有说错吧?”

“那个就是个负累,扔了就扔了。至于那什么密信的事情,奴家实在不明白,公子为何要这般污蔑一个苦命的弱女子。”林氏到此时,依然矢口否认。

“那头白狐真的非常漂亮,把它的皮毛剥下来做裘皮大衣最好不过,你说是不是啊?汤赛儿女士。”

林氏的脸,瞬间僵直,面无血色,眼冒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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