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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此话当真

文若海的分析,逻辑缜密条理清晰,道理上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都是客观的外部因素,他分析完外因,又继续分析内因,道:“据咱家所了解,鲛人国度之内,派系极多山头林立,他们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攻戈,如此一盘散沙,自顾无暇,又怎么可能会偷袭我大明呢?”

文若海所言有理有据,但岳赋清楚,他是错的,而且是大错特错!文若海的一切推论,都是基于理性分析,然而,这个世界并非总是理性的,世事的发展往往会很没有道理。

“文公公你错了,他们就算明知道会亡国灭种,还是会那么干。他们会沉醉于一种狂妄自大的自我催眠中,然后倾举国之力,进攻大明,而他们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长州!”岳赋的脸色由难看变成惨白,他是越来越笃定,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文若海皱着眉头,道:“大人要咱家相信你,总不能信口雌黄,总得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吧?”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任何生灵,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但在某些极端的条件下,横竖都得死,便会拼死一搏。

若是鲛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不赌一波国运,早晚也得灭族,那么,他们会选择进攻远比自身强大的敌人,就并非不可能了。”岳赋如是道。

“大人是说,鲛人此举,是要置诸死地而后生?不妥不妥,还是不妥。”文若海不停地摇头,道:“鲛人国度孤悬海外,四下无强敌,又怎么会遇到毁灭性的危机呢?”

“文公公,这并非不可能。”到了现在,岳赋的思路已经明晰,彻底想通了前因后果,他重重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比如说,陆沉!”

岳赋当日在秀傅峰,助丁善忍完成起云阁一脉的千年夙愿,击杀量鲲。而量鲲在临死之前,以宝剑‘极度深寒’击破火山底部的底层。

此举引起了秀傅峰火山爆发,造成了青谷镇地震,那么,会引起鲛人国度所在的岛屿地震,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了。

量鲲会上诸葛策的当,也是因为他潜入过大洋深处,亲眼看见过,鲛人所生活的岛屿,就是在最大的板块断层之上。

量鲲压制了板块移动千年,地壳积攒了那么多能量,那些能量总是要宣泄的。而无论是秀傅峰火山爆发,还是青谷镇地震,所消耗的能量,都当不起‘千年积攒’四字。

如此分析,那些能量最大的宣泄口,就该是在鲛人国度那头。

能量如此庞大如此恐怖,必然会引起超乎想象的强烈大地震,恐怕在地震之后,鲛人的岛屿该是沉没了不少。

文若海也是聪明人,岳赋刚一说陆沉,他便联想到岳赋上秀傅峰接赵红伊的事情。

他年幼时常年在秀傅峰上生活,那火山口沉寂多年,连烟都不冒丁点,岳赋刚上去就火山爆发了……

“秀傅峰火山爆发,是否与此有关?你是不是知道我派起云阁的什么隐秘?”文若海并不知道量鲲的存在,就连洛襄也不知道。但精明如他,当然能够想到,起云阁上隐藏了什么惊人的秘密,才会引起如此大阵仗的天地异变。

作为世上最后一个知晓,量鲲存在于秀傅峰下这个秘密的人,岳赋自然不会与文若海解释那么多,他只是继续强调原来的论调,道:“鲛人国度发生了大地震,不少岛屿沉没于海中,他们恐惧所有岛屿都会沉没,便打起了大明的主意。”

文若海不可置信,却又不敢不信,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岳赋创造了多少奇迹的人。

文若海迟疑道:“但是,他们是鲛人……”

岳赋打断文若海的话,道:“他们不过长得有点像海洋生物,但还是要在陆上才能生存。”

文若海再迟疑道:“若是他们担心陆沉灭国,这青谷镇北方,便是大片的土地……”

岳赋再打断,再道:“陛下骂他们国王无道民为贼,那也是抬举了他们。鲛人骨子里就是劫掠成性的野蛮海盗,他们要的是最丰饶的土地,想要拿几块不毛之地打发他们,那是痴心妄想。”

文若海终于不再摇头,而是微微点头。

“可此事都不过是岳大人你的推测,纵使大人神机妙算,但此事事关重大,无凭无证之下,又如何禀告陛下,请朝廷发兵呢?”

文若海知道事情大概不假,但要如何应对,他还是举棋不定。

“大军已经开赴蛮莽草原,并且与魔蛮大军展开交战,战况胶着之时,不是想退兵就能退兵。况且,天气已经回暖,鲛人要进攻,大概便是在这一两个月之内,此处到天定京,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费时失事。”岳赋把自己的分析细细道来,再下判断道:“来不及求援了!”

文若海听完这一番话,以他对岳赋的了解,并不难推断岳赋对此事的应对办法,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讶然道:“莫非,岳大人你是想……”

“我们自己制造船舰,抗敌鲛人侵略。”岳赋字字千钧。

“山坡上那些木头,果然就不是猪栏,你本是要造大船,不过因为手艺不够,走了样而已。”文若海反过来抓住岳赋的手,眯着眼睛看着岳赋,冷冷地问道:“岳大人,你是早就知道会有此事,为何不早早禀报陛下?你可知道,知情不报等同欺君,也是死罪!”

“这……”

岳赋想要说出小公爷与及陈一娇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若是此事可以禀报朝廷,陈一娇早就透过小公爷向李正元报告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在这里废脑汁。

陈一娇之所以会私自铸造武器,组织私军,以此对抗鲛人,她背后该是有莫大的理由……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岳赋便毫无道理地作出决定,他选择继续帮陈一娇保守这个秘密。

实情不能说,那便只好编个理由应付文若海,岳赋想了想,道:“文公公也知道,我曾经被鲛人海盗虏获,那一次的经历,让我看到了些许端倪,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终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因为我的愚钝,不知会连累多少百姓,哎,我也非常痛心。”

文若海的直觉告诉他,岳赋肯定是在说谎,岳赋能够预料此事,背后绝对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道道。

但直觉毕竟是直觉,就算文若海相信自己的直觉,那说到底也只是没有缘由道理的猜测。

岳赋的一番说辞,没有明显漏洞,他在海上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文若海就算心底不相信岳赋,明面上也只能选择假装相信。

“岳大人,此话当真。”

“必须当真!”

文若海虽然选择了配合协助岳赋,却不允许岳赋轻举妄动,甚至对岳赋诸多制肘。比如说,岳赋想要派人到长州各地,通知三大土司组织抵抗,撤离百姓,都被文若海阻止了下来。

文若海也有他的考虑。

皇帝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北伐,此时在国内宣扬另外一股外敌即将入侵,这不就是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吗?

若是鲛人最后来了,那一切也还好说,可若是鲛人不来,那岂不是要被皇帝杀头?

文若海此前一直跟在李正元左右,他十分清楚,李正元是雄心勃勃,早就想灭了魔蛮很久了,这个时候给皇上陛下添堵,他和岳赋是加起来有十万个脑袋都不够李正元砍。

一切都不过是岳赋的推理预测,虽然文若海十分清楚,岳赋的预测一直很准,暂时还没出错过。

可是,万一呢?万一错了,他岂不是要赔上身家性命?

像这种赢了没什么好处,输了要输到清光的赌局,精明如文若海,他当然不会下注。但说到底,这也是他把自己的功名利禄与及小命,看得比数十万百姓的生命重要。

工匠杂役全是文若海带来的,在外时,他们都要听命于文若海。岳赋只能依靠这一千人来打造他的‘宇宙歼星舰-改’。文若海以此要挟,岳赋也无可奈何,只能祈求,陈一娇预言中的大洪水,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既然是‘宇宙歼星舰-改’,那当然就是在原基础上进行改造。然而实际上,却不过是把原来的‘猪栏’拆了,用拆出来的木材来造船。

岳赋基本没加工过那些木材,只在上边打了几个孔,除了龙骨要重新寻找巨木良材,其余部分都可以用现成拆出来的木材。

大明的建筑,以木结构为骨,以砖瓦为肉,故此,那一千多人的工匠杂役,泥工和木工占了大部分,有几位工部来的大工,还曾经参与过安东军战舰的建造,熟悉造船工艺。

既然如此,便再好不过,岳赋随即告诉那几位大工,他要打造一艘巨舰,比起安东军最大的军舰,还要大上三倍。

工匠杂役们心里都觉得奇怪,他们明明是来给郡主殿下建郡主府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造船呢?

只不过,他们见郡马爷是这么说,带队的文公公也是这么命令,就连郡主本人也没有意见,那造船就造船呗。

开工第一天,游思柔就回来了,她回到镇里,没见到岳赋,问过人之后,便立刻上山去找岳赋。

游思柔到了山上,找到岳赋,她指着热火朝天的工地问道:“这猪栏怎么说拆就拆?”

“我们需要木材造船,就拆掉了。怎么,有问题吗?”岳赋问道。

“当然有问题了,猪栏拆了,小花它怎么办?”

“小花,小花是谁?”岳赋疑惑地问。

游思柔回过头,指着山上的道路,道:“它就是小花。”

岳赋顺着游思柔所指的地方一看,只见陈二狗拉着一架平板车,气喘呼呼地上山。那平板车上,绑着一个特大号的猪笼,里头装着一头出奇大的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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