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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辈份

许慎言见阿麦面上愧疚的神情写得分明,且阿麦一口的京城口音,不像是顾家派来斩草除根的样子。如果是顾家所派,大可不必用这般的苦肉之计,只须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手起刀落,自己和顾家兄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细细想来,阿麦所言,多半属实,自己是被白兹那些个药给害的。

只是,家里就这般藏个来路不明的人,总归是不妥。只是在阿麦伤势未愈之前,又不好将他赶出去,想想,许慎言又发愁了。

“怎么了?”阿麦见许慎言神情变幻,问道。

许慎言顿了顿,却终究说不出口,只是笑道:“改日再另寻大夫给你瞧瞧……”

“我没事……”阿麦突觉鼻头一酸,他与她不过平水相逢,她救了他,本就于他有恩,他却恩将仇报,险些伤了她的性命,却没料到她居然还念着他的伤势,一时间,心头宛若一道暖流滑过,似酸还甜。“倒是这些日子承蒙姑娘收留,却不知道如何称呼?”

“啊?”因是避祸而居,除了和李二娃家往来多些,平日里鲜少出去,更别说有人来寻,家里容姐儿还小,尚在呀呀学语,安哥儿平时姑姑上姑姑下的,倒还真没人叫过她的名字,且这些日子,自己多少总是防着阿麦,很少与他言语交流,好像还真没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许慎言,你可以叫我阿言!”

她喜欢别人叫她阿言,就像爹娘那温暖的声音一般。

“许慎言?”阿麦喃喃地重复着,慎言,谨言慎行之意么?所以,她才人如其名,行事处处细心谨慎?

“阿言?是小名吗?”阿麦问道,话一落音,便后悔了。在他的认知里,男子是不能随意知道一个女子的小名的,那意味着,这女子将成为他最亲近的人,否则,便有辱女子的名节,有私相授受之嫌。“我可以叫你阿言?”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许慎言这个名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许慎言却没有觉得有何不妥,自她有记忆以来,似乎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叫她的。“可以啊,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的!”

家里人!阿麦的脸微微一红。

“阿麦哥哥,你也可以叫姑姑啊,我都叫姑姑,为什么你不叫姑姑?”顾珉安终于逮着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姑姑?”阿麦被顾珉安这一打岔,心中那些微的旖妮顿时烟消云散,他不由自主地打量了一个许慎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约莫只到他胸口,身子都没长开呢,分明就是一个黄毛丫头,让他管一个小他三四岁的小孩子叫姑姑,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些。

许慎言瞧了瞧明显比她年长的阿麦,想像着阿麦如同顾珉安一般,人前人后地叫她姑姑,顿时被顾珉安的意见雷得满头黑线,她可不想要个比自己还大的侄子冲她撒娇。“还,还是叫我阿言好了!”

很好,许慎言比顾珉安上道多了。阿麦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有顾珉安想不通,他是容姐儿的哥哥,他叫许慎言姑姑,那阿麦哥哥是他的哥哥了,为什么不叫姑姑?“为什么?”

“因为阿麦哥哥年纪比姑姑还大,所以不用叫姑姑!”许慎言尴尬地朝阿麦笑笑,耐心地跟顾珉安解释道。

“那是不是安儿长大了,也可以不用叫姑姑,叫阿言?”

“安哥儿长大了,姑姑的年纪也长了呀,姑姑还是比安哥儿大,所以,姑姑还是姑姑哟!”许慎言被顾珉安的童言给逗乐了。

“不公平!阿麦哥哥都不用叫姑姑,等安儿长到阿麦哥哥这么大,就可以跟阿麦哥哥一样叫阿言!”顾珉安显然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好好好,等安哥儿长大了再说好不好?”许慎言可不想跟一个犟小孩子做这无谓的争辩,顺着顾珉安随口应道。顾珉安便得意地朝阿麦笑笑。

阿麦望天,心道:臭小孩,你就是再长大,也还是要叫姑姑的。

歇了几日,许慎言便照常下地劳作,与往日一般无疑。经过这几日,与阿麦的相处也熟悉了些,见阿麦确实也没有恶意,于是,白日里劳作,便依阿麦的提议,将容姐儿放在家里,由阿麦照看。容姐儿一天天的长大,每日这样背着容姐儿下地劳作,时常压得她前胸后背都隐隐作痛。如此,由阿麦照看容姐儿,她也轻松些。

阿麦有伤在身,自是不如许慎言照料的那么仔细,不过是将容姐儿放在床上,任她在床上爬来爬去。倒也奇怪,平日里,容姐儿只认许慎言一个,如今跟着阿麦,倒是乖巧的很,不哭也不闹,露着几颗白白的小门牙,朝着阿麦咿咿呀呀!

“来,容姐儿,叫叔叔!”阿麦实在是怵了顾珉左一句阿麦哥哥,右一句阿麦哥哥,让他白白低了许慎言一辈,别提多憋屈了。容姐儿正是学语之际,这辈份,也得从小陪养的。

“啊啊!”容姐儿咧着嘴,冲着阿麦啊啊两声,好似应了阿麦的要求。

只是显然没有达到阿麦预期的要求。阿麦耐心地一句一句地重复着叔叔,偏偏容姐儿光是咯咯笑,却再也不开口了。

“容姐儿多大了,怎么还不开口说话?”阿麦看看容姐儿,略带苦恼地问许慎言。

容姐儿多大了?许慎言怔了一怔,自己到顾家的时候,顾三奶奶亡故三个月,也就是说,容姐儿是三个月大,如此算来,容姐儿如今也满了周岁了。却还不开口说话,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阿麦也没料到容姐儿已满了周岁,按理,这个月份的娃儿,应当能讲些简单的称谓了。“你平日里有没有教她?”

教她?许慎言摇了摇头,自顾家出来,自顾逃命,到了这李家村,总算有个安身立命之地,却每日里为了生计,竟将教养容姐儿这事抛在了脑后,险些误了容姐儿。

许慎言心中一阵酸楚,爱怜地抱过容姐儿,轻声道:“容姐儿,姑姑对不起你!”

容姐儿一个劲地往许慎言怀里拱,见许慎言情绪低落,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抚了抚许慎言的脸,好似安慰一般。许慎言不由心中一暖,亲了容姐儿一口,笑道:“我们容姐儿最乖了,姑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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