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敲打在屋檐上，也敲打在花园里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上，玫瑰落下了片片花瓣，那模样可怜兮兮的。
陈婤走过去，坐在房间的栏台边，倚着栏杆，伸出手去接从屋檐上滴下的雨滴。不及，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带着点雨丝的凉风，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她很舒服，一扫屋里的闷热。
微小的雨点洒落在陈婤的眼睛、鼻子、嘴巴、脸庞……让她的皮肤变得晶莹剔透，雨点也洒在粉红色轻纱上面，久而久之，轻纱湿润了，帖服在肌肤上，浮现出玲珑有致的躯体，令人产生遐想。
“啊嚏——”陈婤发出轻微的喷嚏声。
刚刚走进来的杨广看到陈婤抱着肩膀，身子在微微发抖。于是他拿起搭在扶椅上的长裳替她披在肩上，“小心别着凉。”
陈婤转过头，看了一样杨广，然后低下头说，“谢谢。”
“这里冷，我扶你上床休息，好吗？”
“嗯。”
杨广搀扶起她，扶着她来到床上，帮她脱了鞋，拿开了那件长裳，帮她躺下，盖上被子，“秋风起了，一个不注意，身子就会受寒。如今，你的身子正弱，需要好好休养。”
杨广坐在床沿边，很自然地握着陈婤的手。那双温润如玉的双手握在他手里，让他不舍得放开。倒是陈婤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缩进被子里，巧妙地避开了两人之间的亲密。
“婤儿，明日我便要离开京城回江南，你愿意跟我去吗？”
“……”
杨广见陈婤不说话，他又继续说，“婤儿，等到了江南，我会娶你，你愿意嫁我吗？”
“……”陈婤垂下了眼帘，却依然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们之间横着一道不可跨越的横梁，但我希望你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想去做的，因为我曾经掉在山崖里，碰到了脑袋，失忆了，把和你之间的事情都忘了，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小摩，而是一个与小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已。最近，我忽然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你，想起了一切。”
陈婤抬起了眼帘，定定地看着杨广。
杨广痛苦地闭上眼睛，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所以才会利用你，才会害了沈皇后……”
这一句话，又让陈婤闭上了眼睛，不看他。
杨广一边说，一边握紧了他的拳头，拳头泛起了青筋，“婤儿，你相信我，如果我没有失忆，我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你和沈皇后的事情。即便不做这个王爷，不要这些权利，不要这个天下，我也不忍心伤害你们啊！”
“婤儿……你原谅我，好吗？”杨广一脸哀求的语气，一副渴望被谅解的神情。
“……”
“婤儿……”
“……”
“婤儿……”
“……”
杨广一连唤了几声，也没有得到陈婤的回应。最后，他只能叹着气，想要离开。
“我母亲……死得痛苦吗？”陈婤忽然冒出一句话。
杨广急忙转过头，急切地说，“不，一点也不痛，因为那时沈皇后喝醉了酒……她是个好皇后，我也不忍心……”
“……你不忍心看我母亲暴尸荒野，所以才去乱葬岗，把她的尸首掩埋好，是吗？”
“嗯。”
“谢谢你。”
“啊？”杨广有点奇怪地望着陈婤，为陈婤的这个谢意感到莫名其妙。
“谢谢你让我母亲没有感受到痛苦，如果换成别人，她也许会死得很痛苦，甚至尸骨无存。”陈婤挤出了一丝笑容，“而且，成王败寇，是我们陈国输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父皇的确是个好皇帝，比我的父亲适合多了。如果没有你们隋国，我估计我们陈国也支持不了十年。所以，算了，只要百姓们安居乐业，我母亲的死也算是值得了。”
“婤儿……”杨广有些感动，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起来，“谢谢你，谢谢你。”
“小摩，回到江南后，你能陪我去拜祭母亲吗？你也应该给她磕个头，相信她会原谅你的。”
“好。”杨广应了声，忽然又问，“婤儿，你愿意跟我去江南了，是吗？”
陈婤点了点头。
“好，好，很好。”杨广高兴得不禁想手舞足蹈，“那你赶紧休息，明日好赶路。”
陈婤闭上了眼睛，不久又睁开，“你不走吗？”
“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便离开。”杨广温柔地说。
这次陈婤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让身心疲倦的自己沉醉在杨广温柔的眼中，慢慢地入了梦乡。
杨广坐在床沿边，他喜欢看着她，喜欢陪着她，即便是她的睡颜，他也百看不厌。也许，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寒冬的风伴着树枝上仅余的几片枯叶吹进窗半掩的新房内，枯叶摇曳着清冷的舞姿缓缓飘落在明净的大理石地面上，而风却没有停下，直扑向供桌上一对正在燃烧的龙凤花烛，烛火晃动了几下，然后倔强的又抬起头继续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新房内，四壁涂红，供桌上，龙凤锡钎，喜烛高插。屋北，有喜床、宝座；南窗下有一铺火炕，炕上置桌，桌上是酒具和各类吉祥果品。
火红的幔帐、火红的喜被、火红的新人……一切都洋溢在喜气洋洋之中……
陈婤坐在左边，头顶着红盖头，身穿大红广袖对襟翟衣，身披霞帔，裙上绣着的金色彩凤正欲展翅，足登凤头丝履。她把双手藏在袖中，两手交握在一起，端坐在床上。
右边是杨广，只见他面若冠玉，俊眉星目，穿着大红礼服，腰系玉带，身披大红花结，甚是气宇轩昂。
“请王爷替侧妃挑去喜帕。”喜娘轻轻掀起第一个宫女手中的托盘，对着杨广眉开眼笑。
杨广拿起喜称，秤杆轻轻一挑，大红喜帕之下是一张细致、毫无瑕疵的玉容，细长的柳眉似那月牙儿、娴静的双眼如水杏，殷红的嘴唇酷似樱桃般娇艳欲滴，让他的不由看得呆了。
“恭喜王爷，恭喜侧妃。祝王爷和侧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相亲相爱、百子千孙。”喜娘领着众婢女上前祝贺。接着便是让婢女轮流上来，让二人吃了一些吉祥的食物，说一些吉祥的话，再让他们喝过交杯酒，便有序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婤儿。”杨广爱怜地轻轻抚上陈婤有些羞涩的面颊。
突入而来的触感不由得让陈婤颤了颤，不由得坐远了一点。
杨广轻轻叹了口气，“婤儿，莫怕，我今晚不会碰你。我会等到你真心实意接纳我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我不强迫你，所以，你不要怕我，好吗？”
陈婤有点怯怯地望着杨广。
“来，我帮你卸了金冠吧。”杨广轻轻地脱下陈婤的金冠，然后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今日你也累了，睡吧。”然后自己先脱下外衣，和衣而卧。
见杨广睡下，陈婤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我去书房睡吧。”
杨广拉住陈婤，“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但如果新婚之夜，我不留宿新房，对你的影响很不好。”
陈婤还是有一丝犹豫，杨广见了，说，“那好，我睡地板，把床让你。”说着，要下床。
“不，不要。”陈婤拦住了他，“我睡便是了。”
陈婤转过身，开始脱着外衣，卸首饰。
杨广看着陈婤以缓慢的动作脱下外衣，爬到床上睡下，一股炽热涌了上来。杨广暗骂了一句，“该死。”她居然可以如此轻易惹起他的爱火。今晚会是他的一个无眠之夜、难熬之夜。
窗外，寒风呼啸个不停，房内，花烛正燃，却一片温暖，红罗帐内，二人俱是无眠，杨广翻来覆去睡不着，陈婤的手指则不断地纠结地缠绕着衣角。
终于，杨广忍不住坐了起来，“我去地板睡。”
杨广抱着被子，正准备离去，却被陈婤拉住，“王爷，不要，地板太冷，容易受凉。您若受凉，妾身……”
“不。”杨广忽地点住陈婤的唇，“喊我小摩，我是你的小摩，不是王爷。”
“王爷……”陈婤不自在地垂下眼帘。
“叫小摩。”
“小……摩……”
“嗯，再叫一次。”
“小摩……”
“嗯，我在。”
“小摩。”陈婤抬眼看着杨广，眼前的杨广似乎变成了小时候的小摩。
“嗯。”
“小摩”
“我在。”
“小摩”
“在。”带着轻轻的回应，杨广的薄唇轻轻地印在了陈婤的丰唇上。
陈婤没有反抗，只是微微地眨了眨眼睛。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杨广的心里觉得痒痒的。他意犹未尽地加深着这个吻，舌尖轻轻启开她的贝齿，滑进了她的嘴里，灵巧地吸引着她的丁香舌，辗转吸吮，祈求她的缠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