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哼,刺绣的针用得着插在这个地方吗?而且还在上面写上寡人的八字?”陈叔宝用力的拍着桌子,“你不需要再为她解释了,寡人心思已定。”
张丽华急得跪在陈叔宝面前,“陛下,请容臣妾大胆启奏,皇后姐姐这样做对她毫无好处,姐姐是聪明人,是不会做这种糊涂事的,想必是有人要加害于她。”
“爱妃你这是作何?”一看到张丽华跪下,他急忙扶起张丽华,“你身子弱,不要跪着,小心跪坏了身子。”
张丽华摇着头,泪如雨下,不愿意起来,“请陛下明察。”
“爱妃说得也不无道理,寡人会仔细斟酌。”
“陛下英明,臣妾替姐姐谢过陛下。”张丽华高兴得不停地磕着头。
陈叔宝再次扶起她,“爱妃的胸襟真让寡人钦佩,若是换了别人不定会落井下石呢。”
“陛下过奖了,姐姐与臣妾有着多年的姐妹情谊,在此困难之际,哪有不伸出援手的道理?”
“爱妃果然知礼节,识大体,寡人该对你另眼相看了。”陈叔宝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容貌,赞赏着。
“谢陛下夸奖。”张丽华向陈叔宝欠了欠身子。
“好,好,好个张丽华。”陈叔宝开怀大笑,把她搂进怀里。
“公主,公主,请容奴才通传,公主。”一太监紧追在陈婤身后,意图阻止她进入勤政殿。
但陈婤没有理会,依旧直接闯入,“父皇,婤儿求见父皇,有事启奏。”陈婤边叫边跪倒在皇帝面前。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实在阻止不了公主。”太监惊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求饶,因为陈叔宝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他不忍责备,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站立在旁的华妃却先他而说,“大胆的奴才,睿明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岂是你可以阻拦?”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太监吓得拼命掌刮着自己的脸,不一会儿,整个脸变得又红又肿的。
“够了,下去。”陈叔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遵旨!奴才告退!”小太监急忙退下,害怕陈叔宝改变主意要惩罚他。
“婤儿,勤政殿岂是可以随便出入的,以后需注意。”
“父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婤儿有事启奏。”陈婤无意听他的训话。
“放肆。”陈叔宝不由得心生怒气,右手拍台,“那你倒是说说看,规矩不是这个时候说的话,那该放在什么时候说呢?”
看着陈叔宝满脸怒火,陈婤委屈地道,“父皇,您为何要责骂婤儿?您以前从不曾对婤儿说过一句重话,更不曾对婤儿生气。无论是什么地方,您都让婤儿自由出入,从不需要通报,也从来没有论过规矩不规矩的,为何今天却变了个样?婤儿真的不懂。”
女儿说得对,他为什么会生气?他一直以来都以这个女儿为傲,为她不拘一格而自豪,而现在……
张丽华偷偷瞧着陈叔宝神情的变化,知道他心软了,她得再努力点,抓紧这个机会,一网打尽,“公主勿太伤心,陛下只是为了你好,语气未免重了点。”张丽华边说边扶起陈婤。
看着张丽华的笑脸,陈婤忽然想起沈婺华说的话,“婤儿,母后的敌人太多了,谁都有嫌疑。后宫之中没有朋友,全是敌人。”
她觉得那张笑脸充满了虚情假意,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会是她陷害母后的吗?于是本能地推开她,“别碰我。”
“啊——”张丽华整个人往后倒,脑袋“砰”的一声碰在台角上,顿时不省人事。
“爱妃。”陈叔宝惊呼一声,抱起张丽华,见她已晕去,急忙让太监宣太医来,而自己则抱着她往殿后的里间走去。
陈婤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奇怪?她的力道明明不大,她怎么会撞得那么厉害?伤得那么重?
不到一刻,太医便已赶,小心地替张丽华处理了伤口,并告知陈叔宝,“贵妃娘娘的伤口并无大碍,只需要小心照料,不日便可痊愈。”
“下去领赏吧。”陈叔宝不太耐心的挥了挥手,便立即坐于榻上,紧紧地握着张丽华的手,等着她醒来。
“谢陛下。”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张丽华终于苏醒过来。
“爱妃,你醒了,太好了,你可知道寡人有多担心你?”
“让陛下担心了,是嫔妾的错。”
张丽华要起来,却被陈叔宝按住,“别动,太医说你不碍事,只是需要休息,小心调理。”
“陛下,臣妾胆敢求您一件事。”
“爱妃但说无妨。”
“请陛下不要责怪公主,她只是一时情急。”
看来婤儿的确是被他宠坏了,陈叔宝叹口气,点点头,“好了,寡人知道了,寡人……不责怪她便是。你啊,老是为他人着想,都不为爱惜自己。真人寡人心疼。”
闻言,张丽华满足地笑了,“陛下的心疼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的,嫔妾有陛下心疼,嫔妾已经很满足,再无所求了。”
“小傻瓜。”陈叔宝伸出食指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来,寡人陪着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陛下,嫔妾还有一事相求。”
“爱妃尽管说来。”
“嫔妾知道,隋国使者业已来到建康,求婚书也递上来了,是吧?”
“嗯,寡人也在考虑该送哪个公主去和亲。广德十六,性子安静,临成十五,性子贤淑,皆是适婚年龄,两人皆可担此大任。到底是广德好,还是临成合适,寡人一声还决定不下来,不知爱妃有何好的建议?”
“陛下,嫔妾认为她们都不太适合。”
“不适合啊?但寡人适婚的公主就只有她们俩了啊?”
“陛下莫不是忘记了您还有一个睿明公主呢?”
“婤儿?”陈叔宝愣了一下,立即摆手,当场否决,“不行不行,她是寡人最喜爱的公主,怎么可以去和亲。况且,婤儿个性过于活泼,不适合担此大任。”
“陛下,请听嫔妾一言。”张丽华艰难地坐起来,直起身子。
陈叔宝赶紧扶她一把,把她搂进怀里,“爱妃小心。”
“陛下,嫔妾何尝不知道睿明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但正是因为是陛下的最爱,嫔妾才为公主找一个好的出路。”
“此话怎讲?”
“陛下还记得今日皇后宫中搜索出来的物品吗?如果是有人栽赃陷害,那还好,陛下,皇后,公主三者则相安无事。但若不是他人栽赃陷害呢……那陛下一定会对皇后严加惩处,那时候,一边是父皇,一边是母后,您叫公主情何以堪?如果真不幸,被嫔妾言中,还望陛下为公主早早做好打算。”
“……”张丽华的一番话让陈叔宝一筹莫展,“但去了隋国,婤儿又当如何?”
“这点陛下倒不必担心,公主毕竟是陈国的公主,只要有我陈国一日,隋国之人又怎么敢动公主一根汗毛。”
“这……”
“陛下,嫔妾刚所说的只是其一。其二,自从隋国杨坚当权之后,国力日渐强盛,如日中天,恐有一日会侵犯我国国土。如果陈国不用陛下最疼爱的公主去和亲的话,隋国又怎么会相信咱们联盟之谊呢?”
“陛下,只要隋国暂时相信我们,有了松懈之心,只要五年,不,三年,我国的兵力一定更加强盛,到时候攻取长安,夺取隋国,一统天下,那时候接回公主更是理所应当。”
“容寡人想想……容寡人想想。”若是婤儿,若是婤儿……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可以相见。思及此,陈叔宝的心理突然感觉空空的,毕竟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
“陛下……”
“爱妃,你先歇着,寡人要独自想想。”
见陈叔宝神情有些沮丧地走了出去,张丽华并没有阻拦,只是微微地一笑,再次躺下,因为她知道,他是该好好地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