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碰到顾以是在麦凯乐,我陪艾艾买衣服,他在挑耳钉。
艾艾跑过去打招呼。
他也很惊讶:“你们也在这啊,我有没有荣幸请这位美女吃顿饭呢?”艾艾笑得花枝乱颤。
看着他们谈笑自若,我只能默默无语。他们高傲如斯,我卑微至死。
有时候,有些东西,即使属于你,你也要不起。
艾艾说:“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刚想找个借口离开,又担心会不会显得太小家子气,正好,艾艾问我给了我一个台阶。
我咬咬嘴唇,支支吾吾的说:“嗯,啊,是的呢。我先回家,你们吃好喝好玩好。”
艾艾转过身对顾以说:“要不,就我们……”还没说完,顾以打断她:“我送你。”我听得一惊,又带有一丝喜。我说:“不用了吧,你陪艾艾……”
他立场坚定,艾艾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从她的眼神中,好像有乞求,难过,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不知如何是好,艾艾说:“去吧。默默。你,可以去吧?”
纠结处,我们已经到了法国餐厅。
我瞄了一眼菜单,除了诱人的图片,我犹如在看天方夜谭。
为了掩饰,我慌忙的找借口离开:“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你想吃什么?”顾以问。
我摆手:“都可以,我不挑食。”
他抿唇:“也是……”
我紧张得手上全是汗,用水冲掉后又冒了出来。
不适合我,这里,真的不适合我。不,应该说,我是属于哪里的呢。
我磨磨蹭蹭的把二十多米的路硬是走了十分钟。心想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避也不是办法。又怪自己怎么没早点理清楚,徘徊了这么久。
顾以取笑我:“怎么今天这么不积极?是被外星人劫持环绕地球两圈了么?”
艾艾扯了扯嘴角,她从未看过这样的顾以。
我也不甘示弱:“是啊,不小心苹果砸到了牛顿。真是罪过啊。”
然后迅速被桌上的食物迷惑,闭上了嘴。
我指指桌上某一个的东西:“那个黏糊糊的是什么?”
艾艾替我弄了一些:“蘸着吃。”
我尝了点,对艾艾说:“好像和你一起吃过。”
艾艾停下动作:“乱讲,我们什么时候吃过意大利菜了?”
我点点头:“也是,你就没厚待过我。”
她白了我一眼,我装作没看到,大口大口的吃着。管他的呢!绝不讲客气,也不谈高雅风情,鲁迅先生教导我们,要先占有再挑选。我一直秉持着他的教诲。
一顿吃完,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往肚子里塞了些什么。
看他们俩优雅的品尝着咖啡,浓郁的咖啡豆香刺激着我。后悔啊!主食吃得太饱,吃不下了!
我郁闷的双手撑在桌子上,欣赏着意大利餐厅的装饰。
然后,我开始像只猴子左挠右挠。
顾以喝了口咖啡,还不忘损我:“还没进化啊。”我没空理他,继续挠,挠得手都酸了,挠得不亦乐乎。我觉得我就像跳梁小丑。
他抓住我的手:“干嘛呢?”
“啊?”我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搭理他一句。
越挠越痒,越痒越挠。
“满脸都是红疹,过敏了吧?”顾以焦虑的问。
“我不知道,好痒。”
他说:“不许挠,会留下疤痕的。”
“难受。”瘙痒蔓延到全身,周围压抑的环境让我有点呼吸不顺畅,体内好像有一团火,越积越大,燃烧。
艾艾用手摸了摸我的脸:“怎么这么红?好烫啊!”
他对艾艾说:“你先回去,我带她去看医生。”说完就过来拉我走。
听到“医生”,我就想到“医院”。我赶紧挣脱束缚,跑到艾艾身边:“不去。”
艾艾说:“默默怕疼,我来照顾她好了。”
顾以说:“不行,我得负责。”谁要你负责了?当事人还没说话呢!怎么有人愿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我扭扭捏捏,他也不管那么多,连拉带拽的把我绑走了。
艾艾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失落。
我坐在他旁边哼哼唧唧,扭来扭去。他一个急刹车,把我直接撞玻璃上,我又痒又疼。
他骂道:“怎么不系安全带啊!”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很不爽:“谁要你急刹车啊!”
“快系好,我带你去Leon那里。”
我理直气壮:“本小姐不会系!”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笑了一下,靠近我,拉过安全带。他的呼吸扑在我脸上,还带有他的温度和淡淡的烟草味。我感觉心脏扑通乱跳,一时忘记呼吸,也忘记了疼和痒。他停止了动作,就这样玩味的看着我,我眼睛乱转,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然后,我觉得我快被憋死了,使劲推开他的头,开始大口大口吸气。
他十分得意的露出笑容。
一进门,我尴尬的笑:“HELLO!”还凑合的假笑了两声。
顾以拽我进去,估计是嫌我话太多。
我坐在床上,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Leon指了指自己,然后做了个鬼脸:“我很恐怖吗?”
我连忙摆手,顾以双手环抱胸前,跟他说着。
我觉得顾以说德语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光芒,声音铿锵有力,若不是长着中国人的面孔,光听声音很难分辨出他的国籍。
“以后注意点。”说完又拿出一根针,还捎上个瓶子。
我吸了口冷气,想不为人知的转移战地,顾以一个箭步,固住我的手,Leon眼疾手快,快速将针扎进去,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以至于我没来得及挣扎。
我扁扁嘴:“光天化日之下合起伙来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他揉揉我的头:“好好好,等你好了,我们再决斗。”
我把左手放在床上,动也不敢动,滑稽的用下巴蹭右手臂的痒处。
顾以让我坐好,替我擦着药膏,指尖的凉意侵入皮肤,我享受着千载难逢的顾少爷的服侍,也不过多奢求。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感受着他温柔的气息,很希望时间静止在这里,不再流逝。可是,我越想抓紧,它消逝得越快。
在我感动之际,“脸上肉好多噢,好软。”他边擦边用指尖戳了戳。
我瞪了他一眼:“好好擦药,别乱摸!”
他起了劲,胡乱在我脸上摸着,我发飙了:“你有完没完,别趁机吃我豆腐!”
他嘿嘿的笑:“怎么跟个林黛玉似的。”
是,我没有倾国倾城貌,却有多愁多病身。
我问:“那你呢?”
他蹲在床边:“我当然是贾宝玉啊。”我切了他一声。
顾以,你知道么?林黛玉和贾宝玉是没有结果的,即使爱到不顾一切,冲破封建,可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一个孤独终生,一个抱憾而终。
我们各自怀着心事,任时光流转,穿梭在你我指尖。
许久,我们相视无言。
还不够明显么?已多次向我阐明心意。我是很怕,我还没有勇气担负起你沉重的爱。
我从骨子里是个软弱的人。我还没有骄傲如她,怎能站在你的身边笑颜如花?
蓦地,我尖叫起来,顾以被我吓的弹了起来。我语无伦次,指着手臂:“看,看。”血倒流了。我好怕自己的血被抽尽,然后成为史上最年轻最无辜的干尸……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顾以被我折磨得无法休息,抓着我的手不许我挠。
我恳求他:“就一下,太痒了。”他很心痛,但坚决的不肯松手。反反复复几次,我们俩都没力气闹了。
我放弃了,摊在床上,良久,我问:“顾以?”
没有声音,我转过去,看见他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我说:“顾以,你把头靠在床上好不好?”
他很听话的照做了。我借着窗外漏进来的微弱的光,摸到他的耳垂,入眠。
“老妹,快到长乐未央上次那个包厢来!”久违的声音再次出现。
好久没和哥联系了,我说:“这么久你都不来找我,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啊!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销声匿迹,得道成仙了呢!”
我吭哧吭哧的马不停蹄的挟持艾艾到酒吧,中途趁艾艾不注意打了个电话给之馨姐。是的,我是想制造机会让她们两个冰释前嫌。我用心良苦啊。
我这次才发现,原来包厢的名字叫:未槿洛然。感觉到林未然是多么的爱我哥。就像诗经中的“邂逅相遇,与子偕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