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冷笑道:“校规?那么校规里有没有规定学校的保安可以打学生,两个孩子的脸上现在都还有伤。还有,这校规是谁定的,是你们这些保安规定的吗?要不要我们一起去问问你们校长,问问那些处罚规定是谁规定的。”
金主任笑里藏刀,道:“这里是郑州马寨,不是你们老家,他们以后还要在这里上学的。”
李父是个生意人,知道该软就软,明白当硬则硬,面对这种变相的威胁,得当机立断,用气势镇住他们,于是怒道:“行!我看你们想怎么斗。来文的,我们现在就打电话去《大河报》、《河南日报》,我有朋友在那里当记者,让他们立刻把这里的事情报道出去。我给你们留着面子,你们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这事儿闹到报社里去,在社会上对你们的学校造成负面影响,你们校长总得公开给个解释,到时候校长为了推卸管理不严的罪名,会把责任全他妈都推给你们,我看你们这保安还干不干的成!来武的,老子打小也是混的,不错,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里我是斗不过你们,不过船小也好调头,老子找几个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看不见抓不住,把你们一个个全部弄死在这儿。你们都是本地人,找你们的地址应该也不是难事儿,老子再找几个煤气罐儿,把你们家都他妈掀了。别以为我是在吓你们,这两个孩子都是家里的独苗,我们干的出来。”
李高文家里虽然有三个孩子,但是两个妹妹都是女孩子,按照封建重男轻女的习俗,李父也不算在说谎。
金主任见吓不住李父,反倒让李父怒火冲天,知道这回碰到了硬茬儿,不好对付,气势立刻就下去了,忙陪笑脸,道:“这位家长,你不要激动。”
李父见他们欺软怕硬,怒不可遏,为了孩子们以后的安全,一拍桌子,继续加把火,道:“别说现在你们不能动他们,就是他们以后在学校出了什么事儿,我首先也要问你们这些保安。”
金主任赶紧移身卸力推皮球,厚着老脸笑道:“当然了,我们这些学校保安的职责不就是保护这些学生嘛!”
李父见金主任异常圆滑,也不好对付,于是道:“既然这样,你们总得给我保证一下吧?”
金主任不肯明着丢这个脸,笑道:“那这样吧,我们保证,恐怕您也难以相信,干脆我们把李高文的班主任叫过来。”
“这样也行!”
……
金主任为了护住保卫处最后一点儿面子,就又叫来了赵文才参与谈判,让赵文才服软儿接受了李父所说的条件,作了保证,保证保卫处的保安们以后不再会打击报复这三个学生,这件事情才算完结。
最后李父道:“孩子们在这里上学,就是为了将来能有碗好饭吃,你们在这里工作,也是为了一碗饭,大家既然都是为了碗饭,何必互相为难呢!赵老师,两个孩子以后就托付你照看照看了。”
赵文才夹在李父与众保安之间,看着双方的脸色,也是十分为难,只好道:“您放心,我是他们的班主任,照顾他们是我的职责。”
李父处理完保卫处的这件事情,就给胡贵儒的父亲打了电话报平安。不一会儿,又接到了李高文的电话,这就赶过来了。老少三人见了面,说了过程,李父又让胡贵儒给胡父打了个电话,报个平安。三人走走聊聊,到了中午,一起又吃了顿午饭。
临走前,李父道:“你们年轻,以后做事儿别这么冲动,多想想,三思而后行,小心惹祸。小文的性子倔,贵儒你以后要多劝劝他。还有,你们这一圈,张力的年龄最大,做事儿也稳重,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你们也问问他。”
李高文、胡贵儒连连点头称是。
李父继续道:“我在家里还有些工程上的事儿晚上要跟人家谈,你们下午还得上课,我就不耽误了,尽快赶回去。”说着话,又给了李高文几百元钱,一兜子食物,有烧鸡、酱肉,还有些水果,道,“张力这次我也没见到,晚上你们一起吃顿饭,好好聊聊。”
李高文接过钱、食物,道:“好的!”
李父走后,李高文、胡贵儒就回学校了。路过校大门保卫处的时候,金主任自保卫室窗口叫住二人,笑面虎一般的笑着道:“你们的胸卡。”说着,递给了二人胸卡。
胡贵儒接了胸卡,问道:“张力的呢?”
金主任又在一个盒子里找了找,拿出一个胸卡,道:“是这个吗?”
胡贵儒接过看了看,道:“是这个!”
金主任笑道:“年轻人调皮,我知道,但是以后要好好读书,知道吗?”也许只有金主任这样的老狐狸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
李高文没好气的道:“谢谢金主任关心!”
进了校大门之后一转弯,李高文看见保卫处门口坐了一群保安,都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和胡贵儒,尤其是那个小赵,还在摸着自己青肿的脸。
下午李高文进了教室之后,同学们都过来关心问候,尤其是秦珍珍。秦珍珍,比李高文小一岁,85年属牛的,浑身胖乎乎的,但是并不显得臃肿,脸上还有婴儿肥,总体看起来看起来比较可爱。
秦珍珍搬了张凳子和众同学一起挤坐在李高文身边,道:“李高文,平时看你挺老实文静的,怎么会和学校的保安打起来,昨天早晨还那么大火儿,把桌子都打坏了!”
旁边一个叫做宗国梁的瘦小同学也跟着道:“是呀,你那手掌是怎么练的,教教我。”
“李高文,昨天你那个样子真的把我吓到了,很牛呀!”
……
众同学七嘴八舌的问着乱七八糟的问题。
李高文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安静下来后,李高文道:“一,我老实文静,但并不代表我好欺负;二,跟保卫处的保安打起来,那是他们先动的手。而且是七八个打我一个,你们看看,现在我脸上还没有完全消肿呐。三,昨天早晨我火儿大,那是因为赵老师的处罚太不公平。四,桌子被打裂,那是因为桌子质量差,是三合板的,不是实木,实木的我就打不动……”
同学们正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上课的铃声响起了,随着铃声的落下,赵文才又西装革履的夹着本子进了教室,大家赶紧各自回原位坐好。
赵文才“嗯”了两声之后,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了,道:“昨天早晨的事情,那是因为我事前没有调查清楚,不知道打架是保安们先动的手,错怪了李高文同学,所以这才做了错误的处罚。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学校决定取消这个处罚。”然后,又对李高文道,“李高文,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高文站起来,向大家看了一圈,道:“前天晚上翻墙确实是我犯错在先,但是学校的保安居然非法禁锢我,身为一个学法律……”
赵文才伸出手,示意李高文停下来,道:“李高文同学,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他过去,一笔勾销,谁也不提了,行吧?”
李高文其实也不想提这件事了,于是道:“好的。”
赵文才首先鼓掌,道:“那么我们大家欢迎李高文回来。”
于是下面跟着响起了一阵掌声。
但是私底下,还有很多人问这件事情的经过。
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李高文、胡贵儒叫上了张力,拿了李父留下的食物,就此事聊了很多。还好,保卫处的保安们并没有找张力的麻烦。
李高文的故事讲到这里,薛鹏道:“这件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吗?和你退学又有什么关系?”
李高文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解决。”说着,继续将自己的故事。
后来的几个月,一直到04年的大一第二个学期,李高文、胡贵儒也确实与保安们一直相安无事,直至第二年的考试成绩下来,才又有事情。第一年,学校前后一共考了五门课,李高文过了三门,有两门还没过。但是,班里有几个平时成绩比李高文差得多的同学都过了。
在考试成绩出来之前,李高文曾听大三的一位学长说,在学校有些同学学习特别努力,一边考本校的大专,一边考社会自考的本科,结果三年下来,两边能同时毕业,比上本科还少一年,既省时间又省学费,就是十分辛苦,但是谁让咱高中不努力呢,现在就得补回来。因此,李高文也效仿报考了社会自考,并根据自己的喜好特长,报了河南大学中文系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李高文为此还给自己在课余时间安排了汉语言文学的课程。可是眼下,自己在学校居然还有两门课没过,那就需要补考。而补考需要时间,这样一来,李高文的学习任务就重了许多。因此,对于学校的成绩,李高文心里不服,就去问赵文才。
赵文才道:“你没过就是没考过,很正常呀,大不了补考嘛!”
李高文道:“是不是因为去年和保安打架的事情,所以不让我过。”
“你不要胡思乱想,今年有补考的嘛,到时候再考一次就行了,只要你努力,肯定没问题。”
“那为什么平时成绩比我差得多的几个同学都过了?”
赵文才笑道:“批阅试卷的又不是我,你找我有什么用!”
李高文想想,赵文才说得也对,只好回去了。但是这样一来,先有本校的学习课程要学,还有自考的课程要学,再加上需要补考的课程,李高文当时一共要学八门课程,心里的学习压力相当巨大。可是每天课余的时间里,寝室里人来人往,不利于学习;夜自习的教室里更是像菜市场一样乱哄哄的一片,无法让人安心读书;而图书室下了夜自习之后又不开放。李高文于是在外面看了一处出租房,打算搬出去,好好读书。
一个星期天,李高文与房东谈定了价钱,交了房租,就打算搬出去。可是当他和胡贵儒、张力、室友们拿着行李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保安们拦了下来,那天捉住李高文、胡贵儒的那个瘦高个儿道:“没有老师的放行条,你们不能拿行李出去。”
李高文的一个室友问道:“为什么?”
胡贵儒冷笑道:“他是怕李高文偷了你们寝室的东西。”
李高文的寝室长当时就在旁边帮李高文拿着行李,听了胡贵儒的话,于是放下行李,拿出胸卡,道:“我是法律班三号楼302寝室的寝室长,我可以证明他没有拿寝室其他人的东西。“
旁边还有两个帮着拿行李的室友也道:“我们都是三号楼302寝室的人,都可以证明李高文并没有拿其他人的东西,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我们的胸卡,我们可以给李高文作保证,以后如果真的有人说丢了东西,你们可以找我们。”
瘦高个儿并不看他们的胸卡,道:“你们不要多事儿,这是学校的规矩,没有班主任开的放行条,不准带行李出去。要不然,这个学生在校外出了意外,你要谁负这个责任?”
李高文虽然讨厌这些保安,但是这个瘦高个儿也确实说得有道理,于是道:“我们都没有手机,不知道赵老师的联系方式呀!”
瘦高个儿道:“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不见班主任的放行条,我就不放行。”
小赵在一旁笑道:“你不是有本事会翻墙嘛!带着行李翻过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