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儿靠运气,一半儿看眼光。如果你呆在老虎机旁边,看着别人总是输,输了几千块,甚至上万,估计它就吃饱了,该吐钱了。刚才我就是看见好多人在那里输了很多钱,所以才上去试一试手气的。”
李高文笑道:“这一试不要紧,赢了四百多。”
薛鹏笑道:“本来是赢了六百多的,是我太贪心了,想多赢,所以后来又吐回去了二百。”
“赢了的想赢更多,输了的想扳本儿,这么发展下去,除非到了输光,否则是不会停手的。”
“当然了,要不然,那些开游艺厅、开赌场的吃什么。”
李高文摇摇头,道“都是贪念在作怪呀!”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李高文带着薛鹏来到了紫荆山公园。当时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了,下午五点多寒气已经很重,开始冷了。树上一片片的黄叶飘落,预示着寒冬的即将来临。
薛鹏裹了裹衣服,道:“李高文,这么冷了,我们回去吧?”
李高文神秘的笑道:“既然来了,那就玩一会儿再说。一会儿有惊喜。”
“什么惊喜?”
“跟着我进去,你就知道了。”
进了公园,二人看见在紫荆山的山坡上修了一副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太极分阴阳,占据中央,四周是“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的八个卦象,应对着八方。薛鹏见了,笑道:“难道以前那些练八卦掌的,整天就是转这个?”
李高文踩着八卦走了两步,笑道:“当然是转这个,不过不是瞎转,这里面有学问的。”
薛鹏笑道:“不就是转圈吗?有什么学问?”
李高文道:“隔行如隔山,这些你就不知道了。其实所谓的八卦,在八卦掌里所代表的就是八个方位,四正四隅,四正就是前后左右,四隅就是左前、右前、左后、右后,不同的方位有不同的出招发劲的方法,还有不同的步法、身法,应用时根据敌我双方的方位,采用不同的出手方法,不同的移动步法、身法来取胜,就是八卦掌。学时要死学,按照八卦掌的要求勤学苦练,用时要活用,随机应变,灵活变通,不能墨守成规,一成不变。”
“这么说来,你会八卦掌了?”
“见别人练过,听别人讲过,但是我没学过。”
薛鹏突然常常的“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带我来干什么了。”
李高文笑道:“我带你来干什么?”
薛鹏道:“上次你去学校的时候,我记得老胡说过,你在紫荆山公园跟几个老师傅学过拳,你今天是想带我来看看,对不对?”
李高文笑道:“答对了,加十分。”
郑州的紫荆山公园有东西两个分园,中间有一条小马路隔开。西边的分园由于靠近闹市区,建筑比较华丽,草绿水美,但是面积不大。东边的分园,接近生活区,建筑虽然普通,但是面积大得多了。李高文带着薛鹏出了西边分园后门,穿过小马路,来到了东边分园。
进了大门,李高文道:“好久没来了,不知道今天张师傅他们在不在呢?”
薛鹏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二人继续东行,穿过一座流水小桥,就在流水的尽头看见了一个大湖,湖面上满是游船,充满了游客们的欢声笑语,很是热闹。湖的南面是一片大草坪,草坪上有一群人,高矮胖瘦不同,有老有少,有的挥拳起脚,有的舞枪弄棒,都正在练着,讨论着,还有人时不时的试手比划。
李高文远远的扫视了一圈,然后就带着薛鹏向一个十分瘦小,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去。老人正专心的看别人练着,并未注意到身旁有人走过来。
李高文走到老人侧前方,毕恭毕敬的道:“张师傅,好久不见了。”
老人一身白色的宽松练功装,个头很低,只达到李高文的鼻子,身子虽然很瘦,但是腰挺得很直,从背后远远看去,如果不注意他花白的头发,就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但是两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干脆利落的感觉。老人姓张,正是教授李高文形意拳的老师,李高文也就尊称他为“张师傅。”张师傅见了李高文,喜形于色,上前拍着李高文的手臂,笑道:“小李呀,好像有半年没见了吧?”
李高文笑道:“是呀,我上半年是来过一次,和张师傅见了面。这中间也来过两次,可是一直都没看见您。”
张师傅笑道:“我前一段时间有点事情,往石家庄跑了几趟,并不是天天都在这儿。”
“哦,是这样呀,怪不得那两次没见到您。您老越来越精神了!”
张师傅轻轻锤了李高文两拳,笑道:“人是比上半年瘦了点儿,可是体格比上半年强壮了。”
李高文笑道:“这还不都是跟您老学的。”
张师傅看着薛鹏,又问道:“这位是?”
李高文又给二人互相作了介绍。
张师傅、薛鹏寒暄几句之后,张师傅指着草坪中一老一少正在试招的两人,道:“来看看,这两师徒练的是岳家散手鹰爪拳,擒拿很厉害。”
李高文、薛鹏的目光于是随着张师傅的手转到了草坪中。草坪中间的师徒二人,老的是师傅,五六十岁的样子,胖大强壮,力道雄浑,少的乃徒弟,二十左右,精壮灵巧,趋避如风。几个回合下来,小徒弟突然突然叼住了师傅的手腕,正准备施展摔法,不料,师傅顺着他的力道方向一走,化解了他的拿法,反手又拿住了他的手腕。徒弟也学着师傅的样子,顺势去化解。姜还是老的辣,在他化解擒拿之时,师傅突然近身一个“贴身靠”,把徒弟撞倒在地。
旁边众人看了,齐声叫好鼓掌,有人上前扶起了小徒弟。
老师傅笑着对徒弟道:“知不知道你刚才输在什么地方?”
徒弟道:“是师傅太快了。”
师傅道:“错!是你防守的时候,没有攻击。我不是一直告诉你嘛,攻中要有防,防中要有攻,你最后那一下化解我拿法的同时,应该斜引我的力道,引向旁边,这样就能防止我顺势攻击你,可是你却只是单单的化解拿法,并没有斜引我的力道,以至于中门大开,缺乏防御,虽然我的手不能出招了,但是肩背还能用,所以你中了我的‘贴身靠’。你以后要和师兄弟们多试试招儿,多练练。”
徒弟道:“是!”
这边鹰爪拳比完了,那边又有人比试太极推手,还有人练少林长拳……几场比试下来,大家也都累了,开始坐下来讨论。
张师傅带着李高文、薛鹏独自找了块儿干净的草坪,就地坐下来。张师傅道:“小李呀,你把五行连环拳打一遍,我看看。”
李高文道:“是!”说完,站起来,找块空地摆出三体式就练了起来。
五行连环拳是形意拳的一个入门基础套路,根据传统形意五行拳劈、崩、攒、炮、横的拳法,结合形意拳的踩力、扑力、裹力、束力、决力、取法为拳,编成的一个短小套路,简洁实用。
李高文一路拳打下来,收势纳气。张师傅道:“练得比上半年有进步,算是入门了,很多动作转换之间还很僵化,不够圆转,需要进一步的钻研练习。”
薛鹏在一旁惊讶道:“什么?他这只算是入门?”
张师傅笑了笑,并不回话,对李高文道:“你打一个劈劲给你的朋友看看。”
李高文笑道:“好的。”说完,双臂拧劲左前右后齐内旋钻至胸口,而后双小臂外旋,双掌突然右前左后向前下方同时劈出,势如波涛,汹涌澎湃。
张师傅又对薛鹏道:“你去接一下试试!”
薛鹏站到李高文面前,笑道:“怎么接?”
李高文道:“你双手护胸,沉肩坠肘,下盘弓步,硬接我这一劈。”
薛鹏如李高文所说,拿好架势,笑道:“你来!”
李高文于是一掌向薛鹏双肘斜下劈出,不料,薛鹏早有准备,身子一转,双肘一带,化解了这一劈。李高文劈劲走空,微微吃惊,赶紧小臂内旋,劈劲变横劲,横扫而出,一招横拳将薛鹏扫出了三四步。
张师傅见了,笑道:“小伙子,你也是练过的,对不对?这一招转腰化劲用的不错。”
薛鹏笑道:“我以前学过几个月的散打,让张师傅见笑了。”
张师傅站起来,道:“来,我来试试!”
李高文赶紧道:“张师傅,他头上还有伤,您老下手轻点。”
张师傅看了看薛鹏头上的帽子,道:“怪不得戴个帽子呢,我知道了。”说完,摆出三体式,对薛鹏又道,“小伙子,有什么招儿只管上。”
薛鹏看了李高文一眼,表示疑问。李高文笑道:“你放心,只管打,我都打不到张师傅!”
薛鹏拉好架势,道:“张师傅,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一记前手直拳已经攻了出去。
张师傅年龄虽大,个头虽小,但是灵活赛猴子,出手如闪电,左手已经扣住了薛鹏的右腕,薛鹏的左拳还没有打出来,胸口已经吃了张师傅一记劈掌,趔趄两步,一跤坐倒。
薛鹏站起来,拍拍手,道:“这么快,比李高文还快。”
张师傅笑道:“再来!”
然后,薛鹏就总是中招:上盘守住了,脚就被勾;下盘站稳了,手腕就被拿住;手腕绷住了,手指又被拿住;全身绷住劲,却又因为过于僵硬,被一跤摔倒……
打了一会儿,张师傅仍是气定神闲,可薛鹏却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张师傅道:“你头上有伤,不宜多出汗,歇歇吧!”
薛鹏坐了下来,李高文笑道:“感觉怎么么样?”
薛鹏捶着疲倦的双腿,道:“张师傅论力气是不如你,可是出手比你快,发劲比你脆,防不胜防。”
张师傅笑道:“不行了,我们都老了!”
薛鹏笑道:“张师傅您别这么说,你还是我活了二十一年了,第一次见过的真正的武林高手。”
张师傅笑道:“真的不行了,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这些老头子摔你们个十跟头八跟头的,你们没有事儿,顶多是点儿皮外伤,淤青破皮儿的,可是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行了,一摔就散架。”
李高文笑道:“张师傅说笑了,我们那里能摔得到您。”
张师傅道:“你别以为我感觉不到,你们这些年轻人跟我们动手试招的时候,没几个尽全力的,如果真的拼命上,我们也顶不住几下。”
李高文笑道:“你们这些老师傅手里不都是有几招杀手锏的嘛,关键时刻使出来,恐怕一下我们就完了,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张师傅道:“哪有什么杀手锏呀?如果真的说有,也就是熟能生巧,把几个惯用的招数,练熟了,用透了,能够融会贯通,随机应变,灵活应敌,那就是杀手锏了。你只要别放弃,好好练,再有个两、三年,我就不一定打得过你了。”
李高文笑道:“我一定会努力的,功夫就是我的挚爱。”
薛鹏道:“您这样的功夫不是得一二十年的修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