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小李庄,躺在床上,回想着张力所说的话,李高文感触良多:爱情不能当饭吃,我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工作的问题。霞姐其实和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都是爱钱的,否则她也不会让我找到了工作才愿意见我。我现在就给她打一个电话,约她过来,如果她愿意过来,这就说明她不是那么爱钱,也说明她多少对我还是有点儿意思的,我就辞了空调设备厂的工作,留在小李庄,在这附近找一份好工作。如果她不愿意过来,这就说明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干脆也搬到张力那里去得了。想到这里,李高文掏出手机,拨通了田小霞的小灵通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田小霞笑道:“臭小子,工作找好了吗?”
想着眼前的这个工作,自己根本不满意,而且为了田小霞,随时都可能辞职,李高文道:“还……还没找好。”
田小霞突然冷冰冰的道:“工作没找好,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李高文的心中本来预备了千万句的思恋之语要倾吐,可是这时却全被田小霞的一句“工作没找好,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全部给堵了回去,李高文很想大声的骂田小霞几句,骂她无情无义,骂她冷血。可是李高文忍住了,他感觉自己没有资格骂田小霞,因为是他主动打电话找她的,是他硬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脸,所以自己没有资格骂人。然后他也是冷冰冰的道:“霞姐,对不起,打扰了。”说完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想着田小霞刚才的那句话,“啪”的一声响,李高文愤怒把手机扔了出去,掉在地上,摔成了三、四块,自言自语的骂道,“李高文,你真没出息,不就一个女人嘛,你怎么就忘不了呐!”
那一晚李高文以泪洗面,整宿未眠,翌日早晨只觉得头重脚轻,喉咙似火烧,好像是着凉了。看着地上散碎的手机,想着那是在上海的时候二妗送自己的,李高文的心里不禁惭愧起来: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女子而去砸自己的手机,太不值得了。于是李高文拖着病体爬下了床,捡起了几块散碎的手机重新拼到了一起。比较让人欣慰的是,早期的手机功能虽然不是很强大,没有什么MP3、MP4、照相摄影、上网炒股之类的功能,但是硬件还是蛮不错的,李高文把那些手机碎块拼在一起,按住了挂机键,不一会儿居然开机了。
那一天李高文并没有去上班,八点多的时候,张力打来了电话,问道:“十三儿,怎么了?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李高文道:“我身体不舒服,你帮我请个假。”
“怎么不舒服了?”
“昨天可能是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吹了冷风,感冒了。”
张力道:“赶紧去诊所看看,我帮你请假。”
李高文道:“好的,谢谢!”
两天之后,李高文的身体康复了,他叫了一辆小翻斗车,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张力那里,退了小李庄的房子。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张力问道:“明天还去不去上班?”
此时的李高文,身体虽然好了,但是一颗心却还沉浸在对田小霞的悲伤之中,于是道:“都三天没去上班了,而我又不喜欢这份工作,干脆再找吧。”
张力所租的房子是个在顶楼的一厨一卫的大单间,地址就在长江西路郑州市救助管理站的西隔壁。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李高文独自一人爬上了楼顶,看着远近的万家灯火,心里却是莫名的伤感,因为这里距离小李庄太远了,也就距离田小霞更远了。想着以后和田小霞见面的几率越来越小,李高文掏出了手机,自言自语的道:“我就再给霞姐打一次电话吧,自取其辱也没什么。”说毕,李高文拨通了田小霞的号码。
田小霞接了电话,问道:“臭小子,工作找好了?”
李高文道:“还没有,不过我现在搬走了,已经没住在小李庄了。”
田小霞似乎吃了一惊,道:“搬走了?”
李高文道:“是的,搬走了。”
“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搬到长江西路来了,就在郑州市救助管理站的隔壁。”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没去过。”
“郑州这么大,我们没到过的地方太多了。”
田小霞又问道:“那你的那些东西怎么办?锅碗瓢盆儿的很多呀?”
李高文道:“叫了辆车都拉走了。”
“你搬那么远干什么?”
“哦,力哥在这边找了份工作,就在这边租了房子。我一个人在小李庄住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就跟着搬了过来。”
田小霞似乎有些意外,道:“就为这个原因呀?!”
李高文笑道:“是的,所以你以后就不用去小李庄找我了……哼哼……我也是废话,就算我还住在小李庄,你也不会去找我了,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田小霞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呗,好好找工作吧。”
李高文笑道:“好的,谢谢。”
数日之后,李高文来到了一家飞机模型厂。恰巧那天车间里接了一张很大的生产单,各个工人都很忙,没有人来教李高文。而李高文由于是新手,什么也不会干,只好在车间里瞎转,连个打下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车间主任见其他人都很忙,而李高文却闲着转来转去的,于是厉声骂道:“厂里招你来是干什么的?!来当少爷的?!赶紧干活,不然立刻给我滚蛋。”
被车间主任这么一骂,李高文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出了车间,来到了更衣室,换了衣服出了厂。
晚上回到家里,李高文跟张力说起这件事情,张力道:“你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点儿,这么一点儿气都受不了。出门在外,谁人不受气。”
李高文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刚上了不到半天的班就被他训了,留下个坏印象,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张力满脸的不高兴,道:“这就是人际关系了,看你怎么处理。”
李高文道:“我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干了。”
出门在外找工作有这么一个规律:短时间内如果能找到满意的工作并迅速的稳定下来,那就算是稳了。可是如果总是频繁的换工作,时间一长,那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工作,因为工作是越换越挑剔,越挑剔还就越换,最终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而李高文现在就是在频繁的换着工作。
张力每天下班回来,看着李高文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甚至有一次语气非常不友善的道:“十三儿呀,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也不干,那也不干,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现在的状态跟前段时间穆波和李国庆的状态有什么两样?!”
李高文感觉到了张力对自己的强烈不满,他不打算再在那里住下去了。
不久薛鹏出差回来了,李高文应约来到了薛鹏的住处,吕静做好了一桌子酒菜,三人坐下来边吃边聊,聊着近来的生活,聊着工作的状况。
李高文道:“本来说是等你回来了,我请你吃饭的,可是现在却又要你破费了。”
薛鹏笑道:“没什么,谁请不都是吃嘛!”
李高文喝了一口店小二,道:“最近连着换了五份工作了,最长的干了一天半,最短的干了不到两个小时,力哥是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了,每天晚上回到家里都没有好脸色。”
薛鹏笑道:“怎么了?你们这么好的关系也有嫌隙了?”
李高文笑道:“什么嫌隙?他给我脸色看,也是我活该。前一段时间在小李庄的时候,我有班上,李国庆和小波子没班上,每天下班后看着他们游手好闲的样子,我也没少给他们脸色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报应来了。”
吕静笑道:“你别瞎想,你也站在张力的角度上思考思考。”
李高文笑道:“早思考过了,我以前有班上的时候,看不得别人闲着,现在力哥天天上着班,自然是看不得我闲着了,推己及人,就是这么个心里呗。”
吕静笑道:“我给你提个醒儿。”
李高文道:“提什么醒儿?”
吕静捂着嘴笑道:“赵秋丽。”
听到“赵秋丽”这三个字,李高文的双手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哎呀,你们看我这颗榆木脑袋,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薛鹏笑道:“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李高文道:“是呀,我早该想到力哥那么着急的租房子是为了赵秋丽了,居然还傻呵呵的跟着搬过去了,你们说我这脑袋里装得是不是都是浆糊呀?!”
其实当时并不是李高文的脑袋里装得全都是浆糊,而是李高文自己的恋爱没成功,没能和田小霞在一起,所以推己及人,他也就没考虑到张力当时的想法。
又过了几天,李高文终于又找到了一份工作:郑州金泰印铁制罐有限公司,它是中国较早专业从事印铁制罐的企业,也是长江以北规模最大的现代化综合印铁制罐企业。公司规模宏大、设备精良、技术力量雄厚、有员工500多人。李高文感觉很不错,然后迅速的就定了下来。这家公司的地址是在郑州西内环路与淮河路的交叉口,距离长江西路也不是很远,但是为了赵秋丽与张力的幸福着想,李高文还是在金泰印铁制罐公司旁边一个叫做段庄的地方租了房子,然后搬了过去。
在金泰印上班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李高文买了一些水果、凉菜来到了长江西路张力的住处。李高文到达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张力正在淘米做饭,而赵秋丽则正在洗菜,俨然一对恩爱小夫妻。看着眼前这和谐而又令人艳羡的一幕,李高文笑道:“你们这也算是男耕女织了吧,挺像小两口儿的,啊……不……已经是小两口儿了,准备什么时候领证呀?!”
赵秋丽笑道:“你别胡说,我还没打算嫁给他呐!”
张力笑道:“都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赵秋丽顺手拿起一根大葱对着张力的后背就是一下,佯怒道:“让你瞎说!让你瞎说!”
看着那根打在张力背上的大葱,李高文不禁回想起了05年在丰盛园的日子,田小霞也是这么拿着大葱来打自己的。想起田小霞,想起大葱,李高文不禁伤感起自己的际遇,羡慕张力的幸福。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力问道:“在那边工作情况怎么样?”
李高文道:“我干的是仓管,底薪七百,其他的看绩效,厂里的待遇总体来说还行。”
张力又问道:“厂里的女孩子多不多?”
李高文笑道:“厂里大半儿都是女孩子,而且很多都很年轻。”
张力笑道:“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说几句啊心里话,你听了可别不高兴。”
李高文笑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呗,只要别骂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