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井然有序言听计从的队伍被在突如其来的炮弹炸乱了。为了活命,这帮人在第一颗炮弹爆炸后就恐惧的乱跑起来。
面对这种没有过训练没有过纪律的人群,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宝贵只能训斥于海泉:“哥们,能不能让你的兄弟们消停的趴着。”
同样不知所措的于海泉面有难色的说:“在大炮轰顶咋消停?”
宝贵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狠狠的喊道:“像我这样不动就能挺过去。”
炸了营的人群已经无法控制,于海泉喊叫了几句趴下根本无人听令,无可奈何,他放弃了自己奔逃的想法礼貌性的挨着宝贵趴下。
在震人心魄的爆炸声中,于海泉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数着飕飕飞过的炮弹数,一个“日儿.”的声音出现,于海泉还在想它该不该算炮弹数时,宝贵突然把他揽在怀里快速带着他翻了两个滚来到一块石头后。他刚想问:“你要干啥?”就见自己刚刚躺过的雪地上被一枚炸弹炸开了花。
“你会躲这个?”于海泉惊讶之余带着五体投地的佩服。
全神贯注听炮声的宝贵示意他不要吱声。
于海泉在隆隆的炮声中去寻看自己的兄弟们,只见这帮没经过场面的兄弟们在纷纷的炮火中东倒西歪的乱跑着。不忍看下去的于海泉只能痛苦的无能为力的闭上自己流泪的眼睛。
持续了一袋烟的炮声仍在继续着,但爆炸声开始往林子里延伸。熬过了炮击的宝贵捅了捅于海泉:“怎么样,哥们儿?”
“还算活着。”于海泉意乱心烦应着,“兄弟们伤亡的可够呛。咱俩怎么办?”
趴这这块炕桌大小的石头后的宝贵偷眼看了看追兵们:“还好,他们都等着炮击结束呢。”
“那咱俩快跑吧?”
“快跑,接炮弹去?”
“那咋办?”于海泉彻底没辙了。
宝贵捋了捋手中枪:“我就等着他们,看他们谁敢先动,动就让他死。”
于海泉还是第一次跟这帮人真正对阵,宝贵的话他理解的二二意意。出于礼貌他不能反驳,但为了生存他又不能提出异议,他只能硬着脑皮跟着走。
炮击终于停了,追兵们又开始行动了,一个日本军官挥舞着战刀嚎叫催促着动作不积极的警察和保安队。宝贵把枪指向了他,枪声一响,日本军官一头扑到在地。刚刚被催促起来的警察和保安们随着他的扑到又都扁扁的趴了回去。
宝贵感觉可以了,他告诉于海泉:“快,带着动的弟兄们往林子里撤。”
听命的于海泉刚刚要起身,一阵机枪的咕咕狂叫,子弹雨点一样撒在了他们的四周,那在头顶嘤嘤飞过的子弹把俩人压的抬不起头“
宝贵等到机枪扫射的间隙,在石头后慢慢的探出头来寻找对方的机枪,在他看清目标后顺过枪了就对他搂了一下。枪没有响,宝贵忙缩回头来检查枪。枪内已经没有子弹了。
这下宝贵着急了,他抖了一下枪问于海泉:“你还有子弹吗?”
于海泉亮了一下自己的盒子炮:“我用的是这个。”
宝贵想找其他人,此时他们的身边已经没有了自己人。宝贵无奈的把大枪一扔摘下自己的双筒枪:“现在只能依靠它了,只可惜这玩意只能近距离给劲。”
林子里射来了援助的枪。刚响了没几枪就又招来了日本人的炮击。宝贵以为这次可以了,他带着于海泉刚起身想往林子里撤,你可恨的机枪又对他咕咕了起来。宝贵无奈的躲回石头后对于海泉说:“坏了,咱俩被小鬼子盯上了。”
“那咋办?”于海泉瞪着眼睛焦急的问。
“咋了,怕了?”
“怕个屁。”于海泉狠狠的说,“自从当了胡子我这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了,我们的差事就是想办法活。”
“就是吗。咱俩就在这里跟他们熬,有机会咱就走,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拼,反正我早就有垫背的了。”宝贵平躺在地轻松的说着。“能帮你们把大当家的捞回来,我也算还了你们帮我搞药的情。”
宝贵的轻松感染了于海泉,他挨着宝贵躺着:“哥们,咱俩谁大?”
“我二十二属虎的,你呢?”
“我也是,你啥时候生日?”
“王月二十九,算是上半年的。”
“啊,我也是。”于海泉激动的险些坐起来。
“真的吗。”宝贵也显得很激动。
“哥们,咱俩太有缘。”于海泉看着天空,“我有个想法,如果这次咱俩活下来,咱俩以后就是把兄弟可以吗?”
“太好了。”宝贵高兴的道,“我朗宝贵孤身一个,能在这个时候有个哥们我知足了。”宝贵说着话突然翻身把双筒枪向石头外连放两枪,随着枪响,外面传了好些人的鬼哭狼嚎。收回身的宝贵快速换上子弹又对另一面搂了两枪。这一面挺消停没有听见有人嚎叫。
“你咋知道过来人了?”于海泉问宝贵。
宝贵指一指耳朵:“亏你还是个猎手,咱们打猎的耳朵应该比眼睛不差呀?”
“我算什么猎手,我打猎靠的是陷阱和套子。”于海泉说着向外面啪啪的甩了两枪,外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哭嚎。
“你的耳朵也很好使吗?”宝贵鼓励着他。
“我这是蒙的。”于海泉诚实的对宝贵说着。
一颗炮弹在他们不远处炸开,接着又有数颗炮弹相继炸开,随着炸点逐渐靠近他们赖以藏身石头。恍然大悟的宝贵庄重的对于海泉道:“哥们儿,这小鬼子对咱下狠手了,他们是想把咱俩炸死。”
“你说吧,咱俩怎么办?”于海泉摆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走,跟着我闯一下。在一颗炸弹刚在附近炸开后,宝贵拉着于海泉闪电一样跳进这个弹坑,就在他们想换一个弹坑时,那该死的机枪又咕咕起来。俩人被彻底压在了这个比大锅大不了许多的弹坑里。
于海泉的忍受达到了顶限,恼怒至极的他突然猛地站起身了用开了大机头的盒子炮同鬼子的机枪对射起来。盒子炮的射程那能比过重机枪的射程,中了弹的于海泉口吐着鲜血不屈的坚持着打完自己枪内的子弹后仍然倔犟的挺直着身体接受着对方射来的子弹。
宝贵把他拉躺下时,已经不能说话的于海泉吐着血沫含笑看着宝贵。被感动的宝贵抚平于海泉也愤怒的说道:“哥们儿,你慢走,我这就来。”说着他起身跃起跳出弹坑,就在要搂响双筒枪时,一阵刮风一样的子弹越过他的头顶扫向对方敌人。
对面的人群,包括骄横的日本人都屁滚尿流的向回跑去,这些人跑的很仓皇,他们连架好的重机枪都扔了下来。一匹马由宝贵身边冲过,宝贵被马带起的风刮了趔趄,接着是二匹三匹.,这群马队上的人边疾驰着自己的坐骑边向敌人发射着手中的“水连珠”,这种老毛子独有的冲锋枪宝贵尽管没用过,但他在团部警卫连萧排长的手中见过。今天更是见到了它的威力。
看到有人帮自己去收拾对面的敌人,放松了神经的宝贵一头栽倒在弹坑里于海泉的身边。
宝贵清醒过来时已置身于一片白桦林中一个担架上,进入视野的第一个人是大当家的青龙,他看见宝贵睁开眼忙问道:“兄弟,你没事吧,你哪不舒服,我们怎么没看见你的伤?”
宝贵看了看身边一挺身坐了起来:“于海泉呢?”
青龙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一帮正在挖坑人回答着宝贵:“人不行了,我们正准备安葬他。”
宝贵摇摇晃晃走了过去。这里已经挖好了十几个坑,每个坑边都停着一位用衣服蒙住脸的牺牲者。领着挖坑的二当家的见到宝贵过来,把他引到于海泉近前。掀开头上的衣服,看到于海泉满是血污的脸,宝贵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捧起地上的雪为他擦洗。擦洗干净了后才又慢慢不舍的把衣服给于海泉盖回脸上。
一瘸一拐的青龙和二当家的亲手抬着担架把于海泉放到坑里。在第一锨土盖向于海泉时,宝贵冲天扣响了枪:“哥们,走好。你放心从现在起你的老爹就是我的父亲。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替你进孝。”说完他又扣响了一枪。
安葬完所有的人,天已经黑了。宝贵在所有的仪式刚结束后就向青龙和二当家的说出了道别的话,青龙闻言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也得喝我一口感谢的酒,咋,你瞧不起我们这些土匪?”
“在话说远了,”宝贵极力辩解着,“我真的有事,二当家的知道,我们的伤员等着我的药呢。”
“事,是这么个事,可就让你这么走了我这心”
就在他们争执时,一匹马奔跑而来,马上的人看见青龙勒住缰绳:“青龙大哥,总瓢把子问你完事没,他着急了。”
“你去跟瓢把子说,我马上到。”打发走了骑马人,青龙对宝贵商量道,“跟我去见一下总瓢把子,咱们听他怎么说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