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集合号高亢的在凌晨中被吹响，带着隔夜宿醉的宝贵懵懵懂懂跟着伙伴们列队在凌晨的寒风中。一脸严肃的赵德胜见大家列完队就命令报数。数报完后，赵德胜只匆匆说了句出发就领头走出了院子。
天还没有亮透，邻居的窗户因为他们的号声和整齐的脚步声提前露出了灯光。队伍腾腾的走着，宝贵模模糊糊的跟着，队伍出了城拐向正北。爬上一个不算很高的土山包，一条铁路出现在山包之下。刚刚爬出山顶的太阳把铁轨照得如同两条红绳。赵德胜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后命令各分队自找隐身点。一切安排妥当后他领着宝贵和李文顺走到一个土坑坐下了身子。到了这时宝贵才有机会打听这是要干什么？
“甭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赵德胜故作神秘的卖着关子。
李文顺由怀里掏出窝头和咸菜分给宝贵一个：“一会儿有鬼子军列经过，军部决定搞他一下补充补充队伍。
“那东西死快的咱们在山上怎么搞？”宝贵仍是不解。
“咱们是打接应。具体怎么搞归李燕青，他是开火车的他懂。”
日上三杆，远处传了了火车的汽笛声，宝贵本能的操起枪要起身。赵德胜懒洋洋的拍着他：“别急，等爆炸声来了再看热闹也来得急。来卷一个抽着。”
宝贵卷了一支烟，刚吸了一半，爆炸声就由山下传了过来。赵德胜的屁股装了弹簧一样快的站了起来。宝贵跟着他趴在坑边向山下看去，只见一列闷罐停在铁轨上，冒着白烟的车头歪在路基上。李彦青小队鸣着枪呐喊着向路基上的闷罐车冲去。先到的队员很内行的拉开了车门。
突然黑洞洞车门内响起了机枪声，枪口喷出的火光清晰可见。接着所有的闷罐车内都向外喷出了火光。李彦青的队员倒下一片。
“坏了，鬼子有防备。”李文顺惊叫道。
李燕青小队剩下的人开始向山根撤退。闷罐车里开始下饺子似的往下跳日本兵。不一会儿列车旁就站满了黄呼呼的日本兵，看人数足有近千人。
“****，怎么这么多押车的。”赵德胜意外的感叹着。
“怎么办老赵？”李文顺捏着盒子炮不知所措。
“别急，看看再说。”赵德胜稳稳的吸着自己的烟。
撤了一半的李燕青突然停下了，他在山包下的一个土棱后和几个人说了几句什么后，他的队伍开始向日本兵射击。草草整顿了一下队形的日本兵开始向他们进攻。日本兵的进攻很凶猛，李彦青的射击虽然也能让这些兵有中弹者，但却阻止不了日本兵的前进，甚至连迟缓一下他们的速度都做不到。这回赵德胜着急了：“这李燕青要干什么，这近千个鬼子他能整的了是怎么的。”
“老赵，赶紧拿主意。”眼看着日本兵就要靠近李彦青的土棱子，李文顺急的站了起来。
赵德胜把两把盒子炮一端跳出土坑：“兄弟们给我冲。”喊完率先向山包下扑去。李文顺让司号员吹起冲锋号，所有的人伴着号声呐喊着冲下了山包。冲到土棱子后二话不说就乱枪齐发。他们的出现出乎日本兵的意料，在他们发愣之际孙大个子和唐大年的机枪再加上赵德胜和李文顺的三把盒子炮以及其他人的火力还真把这帮日本兵打退了。趁着这个当口，赵德胜命令所有的人快速撤到山包上。回到土坑里，赵德胜不解的问李燕青：“开火车的，你什么意思，怎么撤了半道停下了？”
李彦青红着眼睛看着山下没好气的说：“你没看我还有兄弟躺在那里吗？”
“这怎么办。”赵德胜理解的拍着李燕青的肩，“你那七八十人，加上我这五六十人，根本就弄不过他们。”
“你领着你的人走吧，我跟他们拼了，我跟兄弟们起过誓，我生死都跟他们在一起。”
“一家子，你不能这么干。”李文顺劝着他，“这些兄弟不仅仅是你的兄弟，也是咱们游击军的兄弟，为了这些兄弟再搭上其他的兄弟，应该吗？”
“那这些兄弟就不管了。”李燕青瞪着充血的眼睛质问李文顺。
还没等李文顺再说话，一颗炮弹在坑边炸响。气浪把两人全部锨倒。日本兵开始打炮了。宝贵和赵德胜分别检查李彦青和李文顺，还好，他俩除了一身土没有见血的伤。炮击过后，赵德胜趴到坑边看着山下说：“这回你俩不用吵了，咱们谁都走不了了。”
宝贵趴到赵德胜身边向山下看去，只见日本兵除了一小部分留在铁路旁外，余下的都排着散兵阵型挺着腰板向山上一步步走来。
“怎么打？”宝贵顺好三八大盖问赵德胜。
赵德胜用盒子炮的枪管蹭了蹭脑皮：“******，先打着吧，反正现在也撤不了了。现在咱们要撤，小鬼子的锨腚枪能让咱们一个不剩。”
日本兵踏上土山包了，赵德胜扯着嗓子下了一个命令：“全体注意，敌人进入射程就开枪。一定要保护自己消灭敌人。”
宝贵在他的命令后第一个开枪了，五百米外的一个日本兵应声倒下。开了张的宝贵五枪撂倒了五个。日本兵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土坑。轻重机枪和步枪都向土坑招呼过来。四个人被压在土坑抬不起头。压了一会儿见敌人不放松，赵德胜气愤的骂了起来：“孙大个子，你他妈怎么哑巴了，唐大年你的机枪怎么也不响。”他的骂声过去有一会儿，两挺机枪同时叫了起来。头顶上的的压力被解开了。宝贵一跃跳出土坑。在一块石头旁他隐着身子观看山上的情况。
赵德胜的兵在山上没有正规阵地，他也不会。自从上了这个山他就命令队伍自找隐蔽点，现在这些隐蔽点都成了各自为战的爆发点。整个土山包变成了不能碰的刺猬，初来乍到的日本兵到处挨扎。日本兵明显不适应这种打法。支持了没多久就扔下几十个不能动的同伴退下山去。
趴在土坑里的赵德胜见敌人撤走又扯着嗓子命令道：“赶紧清理战场，把死不了的鬼子都给我收起来，一定保证他们活着，老子有用。”
各隐蔽点接到命令开始就近检查这些日本兵的情况。死亡的日本兵没什么，受伤的日本兵可是表现不一，他们发现游击军的人挨个检查他们，他们就有的用刺刀扎进自己的腹部，有的有步枪顶着自己的脑门用脚踩响枪击。更有甚者在游击军队员检查他时他拉响手榴弹和游击军队员同归于尽。
看着这意外的场面赵德胜忙命令队员停下检查：“他奶奶的不管他们了。”
命令刚传出，山下的日本兵又开始向山上打炮了。这一次的炮击时间足足比上一次多了一倍。宝贵虽然没受什么伤，但却被震的眼花缭乱。直到第二次冲锋的日本兵踏上了山坡和最前面的队员交上火，他才缓过来。
这次日本兵改变了先前的冲锋方式，他们不再挺着腰板，而是猫着腰。这样的姿势使他们受攻击的目标缩小许多。他们这次也改变战术，他们用机枪全面压制山上所有可疑点，冲锋的士兵逐个攻击各个点。这个方法很奏效，不一会儿就有三个点顶不住了，他们扔下牺牲和受伤的战友撤退到别的点。
这情况的出现让赵德胜着了急，他跃出土坑，冒着弹雨边打着小机枪似的盒子炮边向丢失的隐蔽点冲去。宝贵也枪枪咬肉的跟了过去。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两人刚冲了一半，赵德胜就因腿部中弹摔倒在地，好在此时的山上到处是弹坑。两人躲在弹坑内仍然顽强的向冲锋的敌人射击。赵德胜的英勇明显感染了其他人，孙大个子和唐大年站起身了平端着机枪猛扫。其他人也都探出头来顶着弹雨乱枪齐发。
残酷的对射持续了足有一顿饭的时间，日本兵终于又退下去了。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的赵德胜又扯着嗓子下命令：“各排统计一下人数，把能动的都集中起来。”
统计结果很快汇报给了赵德胜，全连七十八人只有十几人没有受伤，李燕青连全部有伤。两个连不能动的三十五人，牺牲二十八人。
敌人又开始炮击了。被抬到山顶一个大石头后的赵德胜在咣咣不断的爆炸声中对李文顺和李燕青说：“一会儿炮击一停你俩带着能动的人赶紧撤退，我和重伤员掩护你们。”
“不，你们撤退我留下。”肩膀受伤的李燕青气呼呼的说着。
“还是我留下，我是党员。”李文顺严肃的说着，“老赵我已党的名义命令，共产党员全部留下掩护，其他人全部撤退。”
“也好。”赵德胜握住李文顺的手，“一会儿让孙大个子和唐大年带他们走。我是预备党员可以留下吧？”
“老赵，你得撤走，你是咱们连的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