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是老赵打的。他并没明白日本兵为什么要砍胡爷爷,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眼看着自己认识的人让外人欺负。况且胡爷爷还是他最大的客户。
赵这两枪一下就撂倒了八个日本兵,枪声过后他站在高处冲日本军官喊道:“我****奶奶的,欺负老人算什么能耐,有种你来找我。”喊完,他如同泥鳅入水一头钻进了灌木丛。
一时被搞愣神的军官气急败坏的用指挥刀指着老赵消失的方向狂叫起来,随着他的狂叫所有的轻重机枪全向老赵消失的方向打去。另有一半日本兵也向老赵消失的方向追去。
追赶老赵的也就四五十人。老赵利用灌木丛和树林的掩护领着他们跑向山顶,到了半山腰时能跟着他的日本兵也就剩了十几个。看着气喘吁吁的小短腿日本兵爬山费劲,老赵有了自信。在确认这些日本兵对自己威胁不大后,他放弃了奔逃和能跟上他的日本兵玩起了捉迷藏。真应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那句谚语。人生地不熟的日本兵跟着土生土长的老赵在林子里转到中午时终于决定放弃追赶了。尽管他们对这个幽灵似的人物恨的牙根都痒痒,可老赵那摸不着规律的冷枪,除了令他们不断的增加拖累人的伤员外,别的他们实在得不到什么便宜。
日本兵彻底消失在了远山的拐角处,老赵才回到庄子。给庄子若了这么大的祸,他急于给大伙陪个不是。他家也没回径直奔向了胡爷爷家。见了胡爷爷的面,他刚要开口炫耀一下自己的战绩,却被胡爷爷劈头扇了个耳光子。
“小兔崽子,你知道你若了多大的祸吗?你哥哥让日本兵带走了,你知道吗?”
“啊。”老赵愣了,日本兵走时他还真没注意队伍里有没有抓人的事,缓过神了他问胡爷爷“他们怎么知道谁是我哥的?”
“咳。”胡爷爷叹了一口气,“当初真没看出你那个病歪歪的哥哥这么讲义气。日本人逼着我说出你的家人,我能说吗?咱们一个庄子住了三十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第一次日本人要劈我,是你开枪让他们放弃了这事。等到抓不着你要走时,他们又逼我。这次是你哥自己挺身而出承认的。日本人放下话了,三天后你要不去自首,他们就杀你哥。小子你赶紧想辙去吧。”
老赵给胡爷爷鞠了个躬转身要走,胡爷爷喊住他。老爷子由自己的卧室拿出一条三八大盖和一纸包子弹:“小子怎么救你哥,我是帮不上忙了,这条枪虽然旧点但还是比你那条好,你把它拿走就算我帮忙了。”
老赵没客气,他接过枪给胡爷爷扣了个响头就匆匆的赶回家去。见到骨瘦如柴的弟弟时,弟弟正对着父母的牌位无声的流泪。老赵给父母的牌位磕完头后把身上的几块钱交给了弟弟:“老三,别难受,我这就去救大哥。”
“就你一个人怎么救,可惜我这身体帮不了你。”
“我先去看看能抢我就抢,不行,我就自首,把大哥换回来。”
“不行。”弟弟拉住他,“大哥临走时说了,他说你的做法对,他让你不用管他,只要能把泉眼给咱屯子抢回来,他死了都值。大哥要求你这次一定要听他的话。”
听完弟弟的话,老赵冷静的想了好一阵子。最后他流着泪劈了个木牌写上了哥哥的名字摆在了父母的排位旁,他对哥哥的木牌跪倒发誓:“哥,救你我怕是没那个能耐了,但我我一定想法把泉眼抢回来。”
晚上,揣着一肚子气愤的老赵带着自己的两只枪又向龙吐摸去。他铁了心要跟日本人嘬到底。只要日本人一天不让出龙吐,他就不放弃对他们的袭击。今天,老赵改变了一下接近龙吐的方向。他要让看护龙吐的日本人惶惶不可终日。龙吐的正北方有一个略显陡峭的山坡。坡上长满了灌木丛。几十块卧牛石人头上的秃疮似的散布在灌木丛中。当地人给这个山坡叫赖头坡。老赵选择在这里动手是怕日本人有防备。如果在这里,他就是有防备老赵也不怕。日本人的小短腿在这种地形根本就撵不上他。
老赵顺着山坡游蛇一样无声的走走,脚下尽量不发出声音。同时他还要倾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就在他将要下到坡底时突然前方传了“通”的一声枪响。尽管枪声离他有一段距离,但老赵还是被吓的头发茬子都站了起来。他慌忙卧倒在一块卧牛石旁。枪声是由二里地外的龙吐方向传来的。枪声过后的龙吐亮起了火把和吵杂声,接着就听见“啪啪”两声快枪响。随后就见火把向赖头坡移来。
老赵奇怪了,******小日本能掐会算了,他知道老子要来提前接来了?就在老赵纳闷时,由远而近奔跑声到了坡下,还没待老赵等着看清来人的轮廓,不足百米的坡底处猛的也亮起了几只火把。十几个实枪核弹的日本兵挡住了来人的去路,来人是二位,在跳动的火苗照射中,老赵看不清来人是谁。不管是谁,只要跟日本人较劲的都该帮。来不及多想的老赵瞄准一个日本兵就扣响了胡爷爷送他的三八大盖。一个日本兵应声扑倒。老赵的枪声太突然了,训练有素的日本兵全愣住了,他们瞪着眼前的两人,哇哇大叫。被拦住的两人高举着手中的家伙也高声辩解:“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老赵的第二枪又响了,随着另一个日本兵倒下,剩下的日本兵才明白枪是由山上打来的,他们忙扔了火把趴在地上向山上毫无目标的放起了枪。被拦住的两人趁乱跑向了别处。看到两人跑了,老赵也停止射击顺着山坡向两人追去。空留下日本兵拼着命向坡上射击。
那两人跑的还真快,凭老赵的腿脚追了近一小时才在一个长满柳树趟子的河边追上这二人。奔跑的二人显然已经知道有人在追赶他们,两人到了河边突然转身把手里的家伙指向老赵,老赵吓得一个抢背躺倒在地。对方恶狠狠的警告着:“再追轰了你,滚。“
老赵躺在地上:“你们俩太不讲究了,我救了你们你们却要轰我?”
“你是谁?”两人的口气温和了许多。
“我是半山屯的赵挑水,你俩是大黑二白吧。”
知道了对方是熟人,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两人来到老赵近前。老赵看着两人:“你俩不就一条枪吗,怎么都有家伙了?”
“那有。”俩人中的一个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枪,二白拿着呢,我这是镐把。”
“你们俩这是演的哪一出?”老赵坐起身子拧了一棵烟。
“还不是龙吐闹得。”大黑挨着老赵坐下也拧起烟,“这死东洋鬼子,非得起高调,好好的一个泉子他非得独占。就算能独占也轮不到他们呐,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
大黑二白是二道岗的居民。他们屯和半山屯各在两帮夹一沟的帮上。龙吐也是他们屯的生活水源。这哥俩本身也是猎手。日本人占了龙吐他俩不服,可却没想出什么招解决。日本人围了半山屯,让他俩知道了老赵的事。他们哥俩决定重演老赵的义举。没想到头天晚上吃了亏的日本人派了军队来保护。这哥俩冒冒失失轰了一枪后才知道情况不好,若不是老赵出手及时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听完这哥俩的草草叙述,老赵欣慰的对他俩说:“这回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们俩以后准备怎么干?”
“我们俩能有什么主意,你有就说说。”二白催着老赵。
“要我说干脆咱们借高拉杆子,里外里我都撂倒小鬼子有十多个了,反正我是不怕了。”
“你不怕,我们哥俩就怕?”大黑蹦了起来,“干就干,反正这国不像国家不像家的日子也让人难受。”
“要干咱们是不得有个名号,”二白建议,“我看各绺子都有自己的号。”
“那当然。”老赵信心十足,“这事我想过,咱们的名号还要让老百姓听着不能像土匪。”
“你准备起什么名号?”
“平东洋?怎么样?”
“平东洋。”哥俩叨咕了一遍。
“好,就叫平东洋。”大黑赞同,“这名号念着脆生。”
“名号挺响亮,可就咱们仨,人是不少了点?”二白犹豫着。
“那也先干着。”大黑断然决定。
有了第一次被伏击的经历,仨人学精了。龙吐对面有座长满柞树的山,山顶是有一尊自然形成的石砬子。爬上石砬子,周围二十里内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而且它离龙吐的距离也不算远,满打满算也就十一二里地。老赵早就相中这个地方,每次打猎时他都要先到这里把周围看个够再开始捕猎。
大黑二白对这个整天看着的石砬子还真没在意,相依为命的哥俩整天为了饭辙奔波,那有时间看风景。今天当他俩第一次爬到这上面时不由的感叹道:“真没想到咱这还有这么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