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禄握着他的手:“兄弟,这话远了。”
送走孔庆友,李延禄忙给各连队传令集结。任务只有一个,赶紧赶到穆棱救二团。
这个苏怀田太冲动了,他根本不了解谢杰斯的情况,这个为了躲避苏共打击的白俄分子谢杰斯之所以敢把救国军的话当成耳边风是因为他早就买通了梨树镇的丁超。
这丁超原是东北军的一个旅长,大部队撤走后他就辖兵自重改成了自卫军,这穆棱梨树一带成了他的私家庭院,外人谁都不许插手。这苏怀田冒冒失失去收拾谢杰斯搞不好就要吃大亏。
听说队伍有行动,宝贵躺不住了,他边往起爬边说:“队伍有行动我得去看看。”
躺在炕上不能动的运来劝告着他:“你快躺下吧,队伍天没亮就出发了。”
“那我也得起来溜溜,总躺着我难受。”宝贵倔犟的坐到炕沿上,当他低头找鞋时,脑袋突然一晕一头栽倒在地上。
见宝贵栽倒在地起不来,运来急得拍着火炕直喊:“师娘。”
天龙婶子急匆匆闯进门来,看见宝贵的样子边往起搀扶边埋怨着:“不是告诉你不能动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交代。”她用毛巾搽了搽宝贵摔青的脑门,“我可告诉你,这回你可得老实儿的,不然我把你捆起来。”
天龙婶子说得很认真,宝贵笑了,他揉着自己的脑门:“婶子,我咋还迷糊呢?”
“你正经得迷糊两天呢。”
“哪的几天能好?”
“看你现在的样,再过两天就没事了。”
天龙婶子的话挺准,第三天的清晨,宝贵试着走出了木格楞。木格楞外正飘着今年初冬的第一场像样的雪。缠绵的雪花落在地上,为大地编织了一床洁白的棉被。
宝贵踩着嘎吱吱的雪走了一个圈,他伸了伸腰晃了晃头,没感到异样他便拉开架势准备打拳,就在他的起势刚刚展开时他看到了自己的脚印。端详着脚印他突然有了打猎的想法。
初雪一下山里的狍子因为突然找不到吃食都会进行迁徙,雪地上会留下它们清晰的踪迹。每年的这种时候宝贵都会守在它们的迁徙路上丰收一些狍子。这几天在这磨盘道,他吃的都是清汤寡水,今天有这个条件正好给大家改改馋。
主意一定,宝贵回到屋里拿起自己的装备。睡在炕头的运来睁眼看了他一下又闭上了眼睛。宝贵边扎着武装带边对他说:“一会儿天龙婶子问,你就说我打猎去了。我去寻个狍子给大家解解馋。”
运来闭着眼睛哼了一声算做回答。
雪,下的不是很大,积雪还没有脚面高。宝贵站在木刻楞前观察了一下四周,四周都是红松林根本看不清山势。宝贵确定一下方向便顺着脚下的山坡向东走去。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专心找狍子的宝贵在进入一片明亮的白桦林时才知道雪已经不下了,这片白桦林处在一个山坳里,白桦林的深处有一缕淡淡的雾气。宝贵知道那里准有山泉,雾气是泉水散发出来的。
宝贵来到泉边。这是一眼不大的山泉,一个洗衣盆大小的水潭因为盛不下源源不断涌出的泉水迫使泉水穿过水潭,顺着山势形成了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宝贵趴在泉边把嘴往清澈的水潭里一插豪饮了一通山泉。豪饮过后,宝贵起身拍掉沾在身上的雪,他找了块石头扒拉掉上面的雪,坐稳身体后开始就着咸菜啃起窝头。
一个拳头大小的窝头还没有吃完,一阵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打断了宝贵的咀嚼。他揣起窝头,机警的躲到一簇茂密的灌木丛里。趴好身体的宝贵透过灌木丛的缝隙观察嘎吱声的方向。
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穿着黑棉袄黑棉裤的汉子出现在宝贵的视野里。这是山里男人常见的穿戴,可宝贵今天看着他的穿戴就感到别扭。不对劲在哪里呢?宝贵审视着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汉子来到泉边,疲劳的他也像宝贵一样趴在地上,把狗皮帽子一摘,把嘴往泉水里一插便狂饮起来。他的这些动作让宝贵找到了答案,他不是这身衣服的主人,这是一套里外三新的棉衣,置办起这套衣服的山里人不可能这么不珍惜它,更不可能这么不管不顾的随意趴下。
那汉子喝完水,在他起身戴帽子时他那张消瘦惨白的脸让宝贵断定他是个大烟鬼。
这小子搽着嘴一屁股坐到宝贵坐过的石头上,他由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扒出里面的烧鸡撕下一块狂嚼起来。接着又由怀里掏出个酒瓶有吃有喝起来,刚吃喝了没几口,宝贵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引起来他的注意,他顺着脚印看见了灌木丛后机警的趴在了地上,把酒瓶揣回怀里的同时掏出一把盒子炮。有枪在手,他的态度变了,他冲灌木丛断喝道:“什么人,出来,不出来老子开枪了。”
宝贵把枪栓一拉:“你以为就你有枪?你开一个试试?”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藏着身子不敢见人?”他趴在地上问。
“你管我是什么人呢,”宝贵轻蔑的说着,“办你自己的事得了。”
“报个号,你是哪个绺子?”
“我不在绺子,我只是一个打猎的。”
“胡说,打猎哪有用快枪的?”这小子挺内行,他根据枪栓的声音判断出对方用的是快抢。
“你爱信不信。”
“你为什么藏起来?”
宝贵没有回答他,他懒得跟他绕舌头。他只是透过灌木丛观察着那人的动静。
两人一明一暗的对峙起来。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趴在地上的汉子耐不住了,他见宝贵既不露面也不攻击,自己趴在地上又觉的不舒服,想起来又怕挨宝贵的黑枪,最后他只有选择趴在地上爬着退回林子里。
目送对方消失在林子里,谨慎的宝贵仍然守在原地,一直熬到天黑在确定彻底没有危险了才起身绕道返回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