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要干什么?”李文顺紧张的看着赵德胜。
“我的把部队集合起来准备准备,这小鬼子说话就过来了,我总不能伸着脖子挨刀吧?”
天亮以后,侦察兵们陆陆续续都归了队。其它方向没什么异常,独有西面回来的报告说,日本人的五百多人先头部队已离这里不足十里地了。
赵德胜焦急的看着李文顺:“老李,这回还等命令?”
李文顺躲避着他的目光:“炊事班做饭,让战士们吃饱再说。”
“老李。”赵德胜终于绷不住了,“你是装不懂还是成心气我,你现在生火做饭不等于向敌人报告我们的位置吗?”
“老赵,你跟我来。”李文顺说着走向僻静的地方。赵德胜气呼呼跟了过来。
见旁边没有旁人,李文顺才由怀里掏出先前接到的密信递给赵德胜:“这是团部给的秘密任务。”
赵德胜接过密信认真看着,只见上面写道:想方设法诱敌大队来松乙沟。落款是团长李延禄。年月日。
看完信,赵德胜狐疑着问李文顺:“这是啥时候来的命令,怎么才告诉我?”
“我怕你一高兴把任务提前告诉战士们。”
“告诉他们怕什么,都是自己兄弟。”
“万一泄了密,咱们不就完不成任务了。”
“行了,不说废话了,不就是诱敌吗,我去布置。”
太阳把天边染红时,山里起了风,强劲的秋风把晨雾刮的一干二净。树上的枯叶随着秋风纷纷下落。山林失去了原有的密度。
鬼子在一线天出现时,赵德胜他们支在山脚避风处的锅正在蒸着窝头。潮湿的柴禾弄的灶上是浓烟滚滚。发现这一目标的鬼子豪不客气的向他们打来了掷弹筒。几炮过后,那口行军锅连同窝头被炸的四散而落。馒头石上,赵德胜指挥着他的一百多条枪,又是分三处把一线天的鬼子挡在了峡谷里。
这次鬼子可不像上次那么傻了,进谷之前他们先分兵上了谷顶。人虽然因为悬崖不能在正面下来,可子弹却可以帮助谷里往外冲的鬼子压制馒头石上的赵德胜。
两个小时后,感到有些不支的赵德胜下令部队分梯子形开始撤退。李文顺领直属排先撤,而后是孙大个子的一排,再后是唐大年的二排,最后是赵德胜领着的三排。
李文顺领着的直属排,是由侦察班、炊事班、通讯班、卫生班及李天龙这些人组成。接到撤退命令,李文顺就将他们带进了东北方向的山林。第二拨撤退的孙大个子把一排引向东南方向的河套地区。他走了不到两袋烟的功夫,唐大年尾随他而去。
赵德胜带着宝贵和三排的人撤出阵地时,日本兵已经攻占了前沿,仓促中退出战斗的赵德胜连机枪的空梭子都扔在了阵地上。他们背着伤员,急急的尾随着唐大年的痕迹而行。占了上峰的日本兵岂容他们这么轻松逃脱皇军。他们马不停蹄的叮住赵德胜穷追猛打。赵德胜命令柱子带着伤员快走,自己领着宝贵和其他没负伤的战士边打边撤。队伍进了进了两帮夹一沟的河套地区,宝贵边打边埋怨柱子:“这小子怎么把队伍带到这种鬼地方,怎么不进林子?”
赵德胜边打边劝着宝贵:“跟着走吧。等摆脱了鬼子再说吧。”
日本兵的冲锋速度很快也很猛,他们这二十几条枪根本降不下他们的速度。眼看就要短兵相接了。斜刺里一阵猛烈的枪声,把日本兵打的退了下去。宝贵向枪声看去,只见在一个土棱子后,孙大个子正抱着机枪打的正欢。宝贵正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赵德胜一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快走。
河套逐渐变宽,最后变成了群山环抱的平原。植物也由灌木丛变成了芦苇。宝贵看着周围的景色:“这不是绥芬大甸子吗?咱们怎么干这来了?”
“你来过这里?”赵德胜问他。
“前年撵狼撵到这里。”
“今年让狼撵到这里什么感受。”赵德胜同他逗起了闷子。
“被撵的感觉太他妈难受了。”
赵德胜看了一圈环境,他在一个芦苇浓密的土坎上踢了两脚:“来,兄弟你就在这守着,我在你的对面。”
“什么意思?”宝贵看了看无依无靠的四周,“你不是要在这跟鬼子干吧?”
“我们在这接一下老孙和老唐他俩。”
“奥,”宝贵恍然大悟,“这就是你说的梯子形撤退吧?”
“算你明白。”赵德胜遇见了知音似的拍了一下宝贵的肩。
孙大个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他冲赵德胜点点头,就继续向下跑去。跟着他的人大都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赵德胜,心疼的挨个抚摸着他们。能动的战士都对他说:“没事,连长。放心,连长。”
孙大个子过去没一会儿,唐大年的排跟了上来。唐大年把两梭子子弹放到赵德胜手里:“连长,我那家伙废了,让我撇了,这点粮草给你。”
赵德胜掏出盒子炮给他,他一手拨开,亮出一把鬼头刀:“我不会玩那个,还是这个好使。”说着他把刀耍了一个花。
赵德胜缓缓的摸了摸他的刀刃不无佩服的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走,跟着孙大个子走。”
“你这个干法就不对。”宝贵实在看不下去了,“咱们往这种地方躲,能躲开鬼子吗?”
“兄弟,别埋怨了。”赵德胜看了看茫茫的芦苇荡,含着眼泪说,“你们能走多远走多远,剩下的我老赵一个人扛了。”说着他的机枪对着撵上来的日本兵吼叫起来。
孙大个子的机枪也伴着他在斜后方响了起来。能开枪的人也陪伴着他们搂响了自己的枪。芦苇被纷纷打断,日本兵又一次被压制了下去。
见好就收的赵德胜刚下令撤,就见敌人的骑兵挥舞着亮闪闪的马刀旋风一样向阵地闯来。宝贵一枪打掉第一匹马上的骑兵,当他换上子弹时,一个骑兵已冲到他的身边,那个魁梧的鬼子趴在马背上把马刀向他劈来。宝贵本能的用枪去搪,精明的鬼子耍了个刀花,宝贵的左小臂被削了个口子,只能单手持枪的宝贵眼看着他的第二刀向自己劈来,难以招架的宝贵只能靠躲闪来保护自己。第二刀没劈上,冲过去的骑兵拨回马头又向宝贵劈了过来,宝贵再想躲,脚下被芦苇绊住,挪身不得的宝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看着日本骑兵的马刀再次劈向自己。宝贵只能扭着身子单手抡枪向外去磕。坐在地上的人根本就发不出力,宝贵尽管觉得已经使足了吃奶的力,可在接触到马刀时,人家根本没有因为他的撞击而改变方向。马刀贴着枪身滑了下来,枪栓当住了它的下滑。骑在马上的鬼子见此便双手握刀用力向下压,坐在地上的宝贵单手持枪用力向上挺。有伤在身的宝贵力量明显下降,鬼子的刀一点点向他的肩部压来。
就在刀刃已将宝贵的肩头压出血时,横向里飞来了一把扎枪由鬼子的软肋扎了进去。扎枪的力量很大,枪由鬼子的左面进去,由右面露出足有半尺长的枪尖。鬼子嗷的一声惨叫跌落到了马下。
筋疲力尽的宝贵看清了来人是大奎后,刚激动的喊了声:“大奎。”抖着一条长枪背着四条扎枪的大奎已迎战起新冲过来的鬼子骑兵。
气喘吁吁的宝贵,站起身子,把一块大烟膏塞到嘴里,嚼了几下拿出来抹到了左臂的刀口上,随后他把枪架在一棵小树上开始观察战场寻找射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