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问你我叔这事该找谁管。”宝贵明显的露出对麻三的回答不满意。
麻三为难的挤出一个笑:“大侄子你又不是糊涂人,现如今连皇上都巴结着日本人,你说这事谁还能管?”
“这小日本都骑老百姓脖子拉屎了,他当皇上的还不为他的子民说话?”
“他那个皇上是日本人给他当的,他怎么能向着咱。”杨建兴愤然的插了话,他拍了拍宝贵的肩,“贵,先不想这些了,先看好你叔,剩下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炕上的姚叔一阵咳嗽把屋内的人全都吸引到了炕沿边。姚叔咳嗽出了一口血后睁开了一直昏睡的眼睛,他扫视了一遍身边的人,最后把目光盯在了宝贵的脸上,他拉风箱似的狠喘了几口气咬着牙对宝贵说:“贵呀,记住,那小日本,他,他们,不是人揍的……”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鲜血在他的咳嗽中喷涌在他的胸前。突然,他的咳嗽戛然而止。姚叔瞪着愤怒的眼睛停止了呼吸。他的目光在姚婶、宝贵等人的呼唤中渐渐散去。
料理完姚叔的后事,宝贵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说是计划,其实就是个想法。那天给姚叔下葬时,虽然是宝贵披麻戴孝给摔的丧盆,但他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尽管前来送葬的人们没有说他宝贵不是的,但宝贵总觉得他们在看着自己,这个养子的表现。
宝贵自打六岁住进姚家门,二十年来还真没给这个家办过什么大事。平平稳稳过日子的老百姓家也没什么大事。如今出了这种塌天的事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怎么表现呢?在给姚叔的坟坑添第一锹土时,宝贵就在心里对姚叔许愿说:“叔你别急,安心等着,三天圆坟时我一定把那小日本的人头给你带来。
下葬的事一完,宝贵就偷偷去了一趟北大营。北大营坐落在距城里有个八九里地北山根。以前是驻扎着中国军队的兵营。后来日本兵不怎么就搬进来了。兵营与城里中间有一个被常年出现的山洪冲出的水沟。沟上有一个小石头桥连接着兵营通向城里的车道,桥下的水沟里长满了茂密的芦苇和红柳。如今是秋天,因为雨水寡淡沟里也就没了什么水。
宝贵选中了这个桥,他决定在这狩猎那个传说中的胖伙夫。事情也真巧,就在他选完了地点往回走时,这条因为只通兵营而没有什么行人的马道上来了一挂马车,马车是由城里方向来的。宝贵怕有麻烦便隐身在了路边那齐肩高的蒿草丛中。马车经过时,宝贵清楚的看到这辆拉着白菜的马车上除了赶车的老板子还有一个胖胖的日本兵。宝贵真想冲出去直接料理了那个该死的胖子。但理智告诉他这次行动一定要有猎狼的耐心,不仅要十拿九稳,还要神鬼不觉。
第二天,天一放亮宝贵就来到小石桥。距桥不远的沟边有一棵歪脖柳,宝贵爬上这棵不算很高的树,选了一处树杈骑坐在上面。宝贵选的位置很理想,那下垂的柳枝和变黄的柳叶像垂帘一样虚拟了宝贵的身影,而帘后的宝贵却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那条通往城里的车道一览无遗摆在了宝贵面前。宝贵耐着性子边拍打袭击他的蚊虫边不错眼珠的盯看着兵营方向,他要在那胖子进城前就解决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太阳离开东南山有三丈高时,那胖子的身影终于孤零零出现在了车道上。尽管早有准备,宝贵还是激动的心里一紧。他扫视着车道的两端祷告着姚叔保佑这个时候不要出现别人。
宝贵的祷告很成功,那胖子距离石桥还有二百来米时路的两端仍是静悄悄的连个鸟都没有。机会到了眼前,宝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一挺身跳下了树,他的脚一落地便由背后抽出猎刀。
宝贵的这把猎刀是他自己亲自在铁匠炉用废弃的铁轨料设计打造出来。一尺半的刀身足足用了四斤钢。它的形状来自练武人的单刀,它的性能在宝贵的揣摩中是刀尖能剥皮,刀肚那砍树,刀背能碎骨。当那磕着瓜子的胖子像熊一样刚拧到桥上,先一步到了桥下的宝贵拎着这把刀弹簧一样蹦到他的面前。就在他发愣发懵的看着宝贵时,宝贵这把反拿在手中的刀带着愤怒的呼啸扫向了他的脖颈。
矮胖的日本兵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脑袋就随着宝贵的猎刀的经过离开了身躯。宝贵的动作很连贯,当他带动刀的身子与对手形成背对背时他不失时机的又用了一记后踹腿。没有了脑袋的胖伙夫被踹到了桥下。滚落在地的脑袋睁着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还在疑惑的看着宝贵,那眼神似乎在问:“你的什么的干活?”
宝贵可没功夫理他什么表情。他麻利的将人头用事先备好的雨布一裹,拎着它顺着沟边的柳树趟子成功的跑进了山里。
三天圆坟时,宝贵对着姚叔的墓碑把刺杀胖伙夫的经过讲给了姚婶与桂芹。两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人头听他把事情讲完。
“你杀了日本人,这以后可怎么办?”桂芹提着心问宝贵
宝贵不以为然安慰着媳妇:“没什么以后,这事就咱们三个知道。”
“这人命关天的事可不是儿戏。”姚婶疑虑重重,“咱们还是有个准备好。”
“您不用担心,”宝贵劝慰着姚婶,“我杀他时那附近连个鸟都没有,谁都不知道。”
“也不知是不是这人欺负的叔?”桂芹对着人头叨咕着。
“管他呢。”宝贵心安理得,“是他那就罪有应得,不是他他就怨他的老乡去吧。”
宝贵把事情想简单了。日本人发现有人被杀,人家把这事当成了案子。
经过现场勘查与推理日本人把案子定性为仇杀。理由很明显,如果是胡子干的,那胖伙夫身上的手枪和兜里的钱不可能还在,如果是救国军干的,他们会把尸体扒的一干二净,因为他们从不抢百姓所以物资匮乏。而胖伙夫除了脑袋别的什么都不缺,只有仇杀能解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