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伊利亚斯忙去扶她,发现老人已气若游丝。她失血过多,又连受强烈刺激,已经走到生命的边缘。过了很久,她才悠悠醒转。
“您别说了妈妈。”王子眼中渗出血丝、已欲哭无泪。
“不,你有权知道。我听见那魔鬼的话语,就像又一次遭人玷污!我狠狠给他一耳光,失魂落魄逃走。我听见他在我身后狂吼——说我如果回去找我丈夫,过不多久他就会派人杀了我……果然,就在昨晚他挑唆东胡太子联合格里芬王偷袭独目人王庭,幸亏猫头鹰提前预警让我躲过一劫,为了让恶魔死心,我砍掉一只手扔在帐内,自己先躲到这洞中,这才侥幸骗过他。”
伊利亚斯狠狠将头撞向石壁,面容因流血变得凄厉:“孩儿不孝,我回来得太晚了……”
“孩子,你答应我杀掉那恶魔,不仅为了我,也为草原百姓,他心里有无穷的阴谋,他活着草原就会血流成河、永无宁日!”
“我答应您。”
“我还有话要对索菲亚说,你先出去……”老妇人面如白纸,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生气。
王子退出洞口,索菲亚跪在白萨满面前。幽暗中,苍老的嘴唇在她耳边微微翕动……
兰木扎布第一次见到这种纹身,不是在别处,正是在本案死者乌恩的肩膀上!
若望惊呼也是因为他认识这种纹身:“这东西学名叫——立人柄曲刃青铜剑,主要出土于今内蒙古昭乌达盟宁城南山根墓地。因这种剑柄是双面人像,一面是男一面是女,又叫阴阳青铜短剑,流行于战国时期。据推测:可能是古代东胡贵族所有……”
“跟蒙格利亚文化有关么?”兰木扎布问。
“有!东胡——鲜卑,是今天蒙格利亚的先民之一。”
“啥意思?想说凶手是俺们蒙格利亚人?”巴雅尔鼻子一哼,斜乜着眼。
“给乌恩尸检时,我就奇怪这个纹身,追查之后才知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标记。当时我没想太多,认为就是个人偏好。可现在看来他们很可能插手此案!”兰木扎布冷冷说道。他现在可以断定:这次警方入疆以来,确实遭受两股黑暗势力暗中作祟。其一是另一维次空间的邪恶亡灵;其二就是来自今天蒙格利亚国的乌恩家族。然而他迷惑不解的是:按理说警方是帮受害者抓凶手来的,为何反将矛头对准自己人?
巴雅尔虽生性自大,此刻也意识到问题严重。他使劲抠着头皮,都囊道:“莫非……他们怕我们知道真相?”
“不错!我们不得不重新思考——黑萨满究竟为什么要杀死乌恩?”若望双手一拍。
伊利亚斯的母亲勉力说完就就溘然长逝。王子和索菲娅悲泣良久,方才合力将她安葬。听母亲生前说黑萨满和东胡太子昨晚率兵来袭,想必此刻就离此地不远。伊利亚斯想到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全身热血沸腾。他正想出发,忽觉右手心一阵灼烧、心口剧痛!过去黑萨满留下的毒药印记变得猩红鲜艳、周边竟渗出脓液。临行前老先知说过,自己只剩3个月生命,难道毒咒即刻要发作了么?想到此他急火攻心,只觉眼前一黑,扑地栽倒。
不知过了多久,伊利亚斯感到一双温润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轻抚,接着有温热液体滴滴落自己嘴边,入口咸涩竟然是泪!他想定是索菲亚以为自己死了,故此哀伤。他缓缓睁开眼,却被眼前朦胧人影震惊——他使劲揉揉眼,没错,眼前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托米莉亚!
伊利亚斯一骨碌坐起身,他清楚记得是自己亲手埋葬了爱侣,难道这是做梦?他使劲掐自己,痛觉真切,不是梦!环顾四周:自己还在洞里,索菲娅只留行李,人却不知去向。“她出去为你找Su(水)去了,感谢天父给我机会让我再回来看你一眼!我的Jane(生命)”托米莉亚说着轻轻将王子按倒在毛毯上,扑在他身上热烈亲吻着,她的热泪黏在唇上,鼻息迫切而又焦急——“没错,是我的托米莉亚!”伊利亚斯坚信,爱人的体味他再熟悉不过。随着她双手在他身上渴望的探索,伊利亚斯迅速被挑逗起一种狂热的渴望。他迅速撕落爱人的华衫,握住她饱满的胴体。托米莉亚一阵急喘,切切呼唤着:“来吧,我的爱,我时间不多了……”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上苍的恩宠有限,天一亮是否这份爱就会香消玉殒?哪怕这只是黄粱一梦,他们也永远不愿醒来。女人迅速贴在王子腰腹,微微撬动下体,她真切感受到爱人顶天立地的雄伟瞬间填满自己内心,她急速喘息着、仿佛风口浪尖上一叶孤舟,很快被抛向极乐虚空,瞬间又跌落谷底!
伊利亚斯几乎不相信这一切,可肌肤之亲如此真切,他燃情似火冲向了顶点——托米莉亚陶醉得闭上眼,口中喃喃念诵……
KaraKam突然打断众人,在他呜咽如孤狼啸天的通灵吟唱中,车门突然自己弹开——叶尔兰跌跌撞撞从车里钻出!康妮忍不住欢呼一声,跑过去紧紧抱住他。叶尔兰却焦急呼喊着:“快了!我们就快找到凶手了……”
听完所有经过,兰木扎布才沉痛讲述了特警队员牺牲的过程。叶尔兰刚离开伊利亚斯痛苦的躯壳,还没等喘过气,又被新的噩耗逼出热泪。一时间,他胸中五味杂陈,愤怒、自责、压抑、仇恨、怜爱……这诸多情绪最终又都扭曲成偏执。他握紧拳头,发誓定要为牺牲者报仇!
“孩子,重要的还是弄清真相,托米莉亚究竟为何而死?还有亡灵到底为何要杀现代人乌恩?”若望不忘教导。
老萨满开始催促:“天快亮了,让他抓紧时间!”众人赶紧围坐在火边,康妮也积极地盘腿坐在叶尔兰旁边,闭眼认真聆听KaraKam的送魂咒语。
很快叶尔兰失去知觉。巴雅尔看看康妮还闭着眼一脸严肃,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嘞嘞道:“行了妹子,别痴情了撒,咱两把叶尔兰抬回车里去?”连叫几声不应。若望忽然脸色大变,他跑去猛一推康妮肩膀,女孩身躯竟软若无骨倒在地上……
KaraKam见状大怒:“这不要命的贼丫头,竟然偷练御魂术!”
激情喷薄的瞬间,伊利亚斯和女人都同时晕厥。两人湿润的胴体紧紧缠绕,身体不约而同急促颤动,又都沉沉睡去。
许久,王子睁眼朝怀里看去,立刻如遭蛇咬一把推开她,怒极大吼道:“索菲娅,你怎么敢骗我!”索菲娅迷蒙中被惊醒,她是个认罪伏法的女奴,木然看着王子抽搐的脸,正欲开口,脸上已挨了一记火辣的耳光!
叶尔兰和康妮的意念在这对男女体内暗中对望一眼,面对纤毫毕现的裸体,两人均是大羞。伊利亚斯恼怒内心深处最珍贵、脆弱的情感被人愚弄,这一巴掌打得脆响。
索菲娅慢慢侧回脸,嘴角渗血。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本不想骗你,可你母亲要我用巫术救你,就连马萨格泰女王也要我这么做!你身上的施咒的毒药,已经解了……”
他看看手心,邪恶印记果然已渐渐消退。伊利亚斯立刻悔悟——他的命是索菲娅割舍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才抢回来的!羞愧几乎使他无地自容。他想安慰她,却被推开。
“我们动身吧,你的仇人应该离此不远。”索菲亚抹泪转身穿上衣服,王子只好默默跟随。
在白色猫头鹰指引下,两人暗中紧跟东胡人追击独目部落的足迹,向东南方而去。第二天夜里,已经远远望见东胡人的临时营地。
伊利亚斯依旧设法抓获一名东胡哨兵,从他嘴里得知——格里芬人和东胡兵马分两路夹击追赶,此处援兵仅有千余骑,由东胡王长子拓跋力微和黑萨满统领。营中央锦绣大帐是太子寝帐;营地西边的黑色尖顶帐则是国师黑萨满的住地……
伊利亚斯一听正好,两个仇家都在。他俩藏好俘虏,待夜深一起向营地中央摸去。巧妙绕过重重岗哨后,两人隐伏在东胡太子寝帐外的高轮马车后。帐内灯火闪烁、隐约传来乐曲和女子调笑声。一直等到深夜歌女散尽,太子准备就寝时才电闪扑杀,快刀斩杀门卫后拖进帐内。东胡太子酒未惊醒,就已被弯刀架上脖颈、呼喊不得!伊利亚斯借油灯一看,拓跋力微阔面细眼,头顶寸草不生,仅脑后编排发辫;前额正中有条拇指肚粗细的长刀疤,与先知预言中分毫不差,王子红着眼,用半生不熟的东胡语低声喝问:“你为什么杀死阿玛宗人托米莉亚?”
东胡太子此刻早已醉意全无,三角眼露出凶光,阴阴一笑道:“你一定是独目部落的伊利亚斯王子。你这个废物,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跑到这来送死?”
伊利亚斯见他嘴硬,出拳在他软肋猛击几下,拓跋太子顿时苦楚难当,哇哇惨叫,伊利亚斯捂住他嘴巴施压道:
“再不说真话,现在就杀了你!”
“不是……我,你那女人长得美若天仙,我欢喜还来不及,怎舍得杀她?”拓跋太子脸形走样、话音荒腔走板,眼中急切,听上去倒有几分像实话。
“那她因何而死?”
“是……是因为,萨满国师想从她嘴里掏出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宁死不招,才招致杀身之祸……”
伊利亚斯、索菲娅和康妮、叶尔兰4人越听越是胆战心惊,此人嘴里描述托米莉亚新婚之夜遇害的经过,简直匪夷所思——原来那天索菲娅潜入欲救托米莉亚不成,被迫逃走后,新娘顷刻被推入太子婚房。面对丑陋不堪的太子,托米莉先假意奉承,欲杀死太子后逃脱。不料黑萨满突然现身,摊牌说——强逼她下嫁东胡只是借口,真正意图是要她和盘托出阿玛宗人世代守护的秘密!托米莉亚宁死不说,遭到巫师毒打,最后竟要使用催眠“读心术”强行夺取女王记忆。托米莉亚无奈之下取出早已藏好的匕首,举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伊利亚斯万万没想到,爱人竟是自杀!他悲愤无处发泄,猛力拧断了太子一条胳膊,逼问:“你敢骗我?让你受尽折磨!”这一拧之下无意扯落太子上身衣衫,露出他赤裸的肩膀,康妮借光一扫,心念暗叫:“东胡阴阳剑纹身!”这种纹身不仅曾出现在死者乌恩身上,还出现在袭击警方的蒙格利亚刺客身上——难道他们都是东胡太子的子孙?”
拓跋力微疼得几乎昏死,口吃一般央求:“句句……属实,若有谎言……腾格里……天打雷劈!”
索菲娅皱眉回想:“那天托米莉亚真是偷藏了一柄匕首,他说的不假。”
“逼死托米莉亚的究竟是何秘密?”伊利亚斯剑锋加力,太子喉头已渗血。
“别杀我!我……我说……”
“说”字未出口,三人只觉帐中阴风一抖,所有的油灯中火苗都“呼啦啦”矮了半截,火光倏忽变成蓝绿色,顿时弥漫一片鬼魅的妖气。伊利亚斯两人正自惊愕,从帐门飞入一剑直透太子前心,令他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