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斯未及反应,两旁来人架住他就往外拖!
索菲娅急的大喊:“且慢!我们有托米莉亚捎给陛下的信物。”金面女王一挥手,侍卫们又把伊利亚斯推了回来。托米丽斯站起身细细端详那枚青铜箭,脸上面罩“嗡嗡”蜂鸣起来,片刻她身躯一震,面罩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这哭声似乎来自九幽地狱的冥河,听得每人骨骸冰凉!良久,她才复问:“想不到我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妹妹,真会看上你这小子。”托米丽斯走近,她说标准的王族斯基泰语,金面罩下映出两道蓝盈盈的精光:“我妹妹去世前还跟你说过什么?我奉劝你不要说谎,那对我没有用!”女王绕着他开始踱步。
“她曾教过我一小段御魂咒语,并嘱咐我一定为她报仇。至于阿玛宗人的秘密,并没有向我提起……”伊利亚斯正说着忽地哼了一声——托米丽斯用那箭头在王子臂上猛戳出一道伤口,又将带血箭头塞入口中吮吸,她鼻腔中发出异响,眼球一阵急速转动……
“你确实没有说谎,给他们松绑!”托米丽斯终于吩咐,但她接着说:“我本想帮你,可现在波斯王居鲁士大帝(Cyrusthegreat)已经把弯刀架在我脖子上,他胆敢砍下我儿子的头!”说着她一指金盘子里那颗神情安详的人头——是个金色卷发的俊美小伙子,双目微阖,嘴角安详,死亡对他恰如安睡。
“在为爱子复仇之前,原谅我无心答应你的请求……”尾声她已带着哽咽。
“居鲁士大帝!”伊利亚斯和叶尔兰同时震惊。在叶尔兰记忆中,这是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古代波斯帝国缔造者,他曾征服从爱琴海到印度河;从尼罗河到高加索地跨亚、非、欧3洲的广大疆域。他还在碑铭中写道:“我,居鲁士。世界之王,伟大的王。”
“他怎会突然进犯东方?”伊利亚斯吃惊不小。
“他想报复斯基泰先辈对他们祖先的征服!”托米丽斯轻蔑地说:“100多年前,斯基泰王率兵入侵叙利亚和巴勒斯坦,一直打到埃及边境,法老萨姆提克被迫与他签订了屈辱的和约。不久,斯基泰王和曼努亚人(Mannaeans)联合围攻亚述,以至于后来巴比伦和亚述人误以为我们和米底人是一回事;不过最终,我们又和巴比伦联手一起灭亡了亚述……”
伊利亚斯深知王族斯基泰人一直有自己的文字,不过鲁尼文因为过于神秘,只能由贵族阶层掌握,其他部落和平民是不允许学习的。一番询问后,王子大致了解了先前发生在马萨格泰的战事:去年居鲁士风闻马萨格泰女王托米丽斯新近丧夫,就遣使而来,假说想娶她为妻。女王心中很清楚居鲁士只不过想霸占她的国家,于是拒见来使。波斯王一怒之下引兵强渡阿拉克赛斯河。女王随后派去信使,约定马萨革泰人先沿河后退3日路程,双方在女王的领土内交战。居鲁士的谋臣吕底亚人克洛伊索斯却献上一条毒计……
接着,居鲁士率军深入敌境。他依计把自己军队中战斗力最差的老弱病残留在营地上,自己则带着精锐部队返回河畔。托米丽斯把军队的三分之一交给儿子斯巴伽皮赛斯,初遇波斯军就全歼敌队。马萨格泰人很快发现:波斯营地的空帐里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尚未来得及食用的美酒佳肴!当他们自以为波斯人早已溃败,就地饱食狂饮烂醉如泥,不料居鲁士突然率军反扑,杀死许多马萨格泰勇士,并俘虏了女王的爱子斯巴伽皮赛斯。等托米丽斯听到消息,立即写信给居鲁士:“嗜杀成性的居鲁士,不要为你那卑鄙的胜利沾沾自喜。你们陷害我的孩子,并非在公平战斗中获胜!请你放归我的儿子,平安离开这片国土。如果不听忠告,我将对太阳起誓——不管你多么嗜血如狂,我都会叫你喝个够!”
但托米丽斯的儿子却被居鲁士砍下头送上门来……
“我愿出战,亲手帮你砍下居鲁士的人头,只要你能帮我复仇!”伊利亚斯听完上前一步主动请缨。他非常同情女王的不幸。
“年轻人,我的军队里不开玩笑……”女王眼光映着烛火。
“绝无戏言!”
当晚,女王安排王子和索菲娅到军中寝帐安歇。客人一走,托米丽斯唤来心腹随从吩咐:“你骑快马连夜向西,到咸海岸边请出希波伯里安先知,就说我恳求他助一个男孩一臂之力。”信使得令即去。
“我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胆量……”夜已深,托米丽斯手托腮际,独坐帐中幽幽自语。
次日一早,伊利亚斯刚迈出帐门就差点被绊倒。地上“哎呦呦”一阵含混呻吟。只见脚下一整张白熊皮下鼓鼓囊囊,似有东西在蠕动。北极熊皮通体莹白,根根毫毛似中空透明的醴酪、熠熠生辉!伊利亚斯大惊,伸手猛揭地上熊皮,草地上竟空无一物!只听对面一串怪笑声,如苍龙哮喘、峡谷风旋。王子抬头先看见一双绣花面鹿皮套靴、饰卷云纹;接着是宽大的棕色鞣皮马裤;腰部束带;上身穿一件无领燕尾裘皮上衣,白色旱獭与羊羔皮缝成,窄袖、袖口猩红毛绳缨边;皮衣右下襟缝缀红色马鬃编制的小英穗……叶尔兰颇感眼熟,类似衣服常见于今天西伯利亚的埃温克人。再看人:银发编辫垂肩、白须飘摆胸前。唯独一张老皮松树样脸孔十分吓人——左眼皮耷拉凹陷已经失明;右边吊梢眉下一只铁灰色三角眼,额头脸颊上密布深蓝色卷云纹身。整个人斜倚一根鹰头齐眉精铁拐杖,右裤腿风卷虚空,是个独腿瞎眼的残废!
叶尔兰念头一转,隐约觉得这怪老头似曾相识,一时又说不准。伊利亚斯不敢怠慢,恭敬地问:“Ata(老爷爷),原谅我的冒犯!”
“听说你夸口要砍下居鲁士的人头?”怪人问。
“正是,我有急事求助于女王,只能如此。”
“那我要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老人话音未落人已扑至,快如白雕!举杖扫向伊利亚斯面门……
军营里围观者越来越多——人圈中一老一少人影翻飞、如灵鸟争食、游鱼戏水,招式险峻狠辣又都点到而止。围观将士无论男女,喝彩掌声愈演愈烈,唯有索菲亚攥紧衣襟,手心沁满冷汗……战不下百余合,怪老头一声断喝,铁杖直插地面弹腿跃起,以铁杖为圆心悬身横扫王子面门。伊利亚斯猛缩头,只觉敌人右腿柔风拂面,突然想起对手跛脚、暗叫:“不好!”却为时已晚,老人左腿势挟风雷一脚踹中王子耳腮,把他踢得一个跟头翻出圈外,半天方才挣扎着爬起。索菲娅见胜负已分,赶紧扶起主人。
“你的速度、力量都不错,只是萨满灵力完全没有根基。万马军中想要斩获居鲁士人头,谈何容易?难怪托米丽斯要我来教你。”老人拍拍王子,仰天长叹。
伊利亚斯知是高人指教,恳切央求道:“还请先知赐教!”
“炼化灵力需要时日。现在时间紧迫,我只能传你投机取巧的办法,不过……”
“怎样?”
“不知你的射艺如何?”老头独眼中漏出几许怀疑。
叶尔兰意念一听这话精神百倍,激动中催动王子开头作答:“应该说百发百中!”老头鹤发鸡皮的老脸一咧,笑道:“显一显!”
双方协议:两人纵马在山野中飞驰,各射对方3箭,每个箭头都是羊毛线团,涂以赭红粉末,中箭者自会留下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