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如约如期进行,只是梦玲没想到,姚远方更不会想到,打电话的左梦玲,身边会增加四位超级美女,而这四位美女是灵山林场的人。
左梦玲双手颤抖着摇动电话,那时还是摇把电话,打电话还只能摇动电话,给邮电所的电话总机报上区号和电话号码,然后就是等待。
邮电所只有两小间,说是两小间,实际上只是能待一个人的方格子,方格子头顶有一个大点的挂钟,既是让人看时间的,也是让人计算通话时间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了,五位姑娘一直在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在流动,大家没有一丝声音,动人心弦的是头顶挂钟那“叭嗒叭嗒”永不知疲倦,不会停歇的摆动声。话务员告诉左梦玲,只要邮电所指定的电话一响铃,就可以接电话了。
“丁零———”
左梦玲扑上去,抓起电话:“喂———”只听见电话“嘎”的一声没了声音,很快被“嘟嘟———”的忙音代替。
“放下电话,再等。”里间传来话务员的指令。
电话铃声打破沉寂,也让几位姑娘开始了说话。
李琳琅说:“姚大场长架子大了呀,吭一声就不说话了。”
秀巧说:“兴许是远方哥太激动了,按错了电话。”
马云霞说:“啥错也不能这个时候错。”
梁红玉说:“耐心等,远方一定会打过来的。”
再看左梦玲已经是满手汗水,眼睛泛红了。
“丁零———”
电话响了,左梦玲呆了,又不敢去接了。正巧里间传来话务员的喊声:“让它响几声再接。”
电话铃一直在响,响了很长时间,左梦玲好像还没回过神来,还不敢去接电话。
秀巧提醒她:“左姐姐接电话,别让远方哥等。”
“姐姐,接吧。”琳琅把左梦玲推向电话间。
左梦玲机械地抓起电话,里面传来远方急促的话音:“梦玲,梦玲,是你吗?”
“是……”梦玲说不下去了,蹲在电话机前开始抽泣。
“梦玲,梦玲。”姚远方依然在焦急地询问。
其他几位姑娘挤不进窄小的电话间,只能在梦玲的身后轻声安慰,秀巧轻轻拍拍梦玲的后背:“左姐姐,你们多幸福呀。”
可能是已经哭泣了一会儿,更可能是秀巧的话提醒了她,左梦玲开始缓过神,她满面泪花,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拿正话筒:“我是梦———”“玲”字还没说出来,又说不出声,眼泪又夺眶而出:“我……是……梦……玲……”
“梦玲不哭。我知道你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都是远方不好,远方爱你,可远方没能找到你,没能保护你,远方是个大混头。
“梦玲不哭,七年两千五百五十五天,我们思恋,我们寻找,我们相爱,你看,你不是找到了我吗?
“梦玲不哭,七年七个春夏秋冬,蓝天作证,青山作证,绿水作证,你的爱与日月同辉,与山水同在……
“梦玲,你没听到我在作诗吗,我可是李白再世,杜甫现身呀,我可是当代大诗人喽。”
“又在吹。”
“你缓过神来了,你一定很不容易,滴水岩那个地方我小时候跟我爹去过,很远很偏的地方……”
“远方,我……我真想你……”
“我……我知道。”梦玲的一句话也激起了姚远方的满腔柔情,而不由得鼻子发酸,热泪涌出,“我……也是……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每一年,每一天,每……分……”“是”,听到了这里远方也控制不住,开始抽泣。
“你不要伤心,我们已经找到了,幸福来了。”
“对对,幸福,找到了你就找到了幸福。”
“你这些年也很不容易吧!”
“没有,挺好,我大男人一个,又到我喜欢的林场工作,倒是你到那么偏远贫穷的深山里教书,一定很苦很苦的吧。”
“苦……苦……不苦了,有你,苦变甜了……”
“我以后不能再让你受苦了,在香山就怪我,怪我不把单位地址留给你。”
“不怪。”
“怪我世故庸俗,不问你的单位、地址。”
“不怪……”
“怪我没下苦功夫找你,让你苦熬了这么多年。”
“不怪……”
“梦玲,这七年你……你工作好吗?身体好吗?你爸好吗?”
“远方……”
“哎!”
“远方……”
“你说。”
“我害怕……”
“害怕什么?不怕!”
“我害怕我是不是老了,变丑了……”
“不会,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天使,是我的公主,是我的真爱!”
“接到你的电报,我看我的眼角都有小皱纹了,我的头上居然找出了一根白发,我变丑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不说傻话,你不会变老,也不会变丑,不论你怎么样,我都永远爱你,我们要一起变老,老了后一起变丑,变丑后一起成仙,我们在这绿水青山间找一片永远的栖身之地。”
“是,这宝山灵山是一座山,山南山北是一家人,怪不得我每天跟你说话,总感到你很近很近,你就在我身边。”
“我就在你身边,梦玲,亲爱的,我什么时候去找你,今天明天。”
“今天、明天,今天、明天,我想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
“永不分离。”
“我已经跟我爸说了,他过几天会往这赶。”
“那我们约定个时间,约定个地方,我不想让你再离开,我要你马上做我的新娘。”
“新娘,结婚———结婚,新娘!”
“对,我们见面时,就是要娶你的大喜日子。”
左梦玲已经是非常激动,她喃喃地说:“做你的新娘。”
“远方哥哥,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谁,你是谁?”
梦玲从极度激动中清醒过来,忙说:“远方,只顾高兴,你们林场的四位大美女来我这里了。”
“四位,哪四位?”
“梁医生、马老师、秀巧妹妹、琳琅妹妹,她们昨天就来了,今天和我一块打电话。”
“她们,可真是……”
“你们的故事我听说了一些,以后你要详细给我交代,但他们都是大好人,我衷心感谢她们。”
“不仅你,我更要感谢她们,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和亲人。”
“远方哥哥,你们别腻味了,听我说个建议。”
“琳琅你说。”
“既然你们相爱了七年,等待了七年,现在又找到了,为什么不尽快开花结果,你们也不小了,双方父母也等急了。我看这样,七天后,你们在龙凤顶合欢树下举行惊世骇俗的超级婚礼。”
“合欢树下举行婚礼?”
“是,因为你们毕竟是两个省两个县,两个单位两座山,要开介绍信要向单位申请,要作必要的准备。给你们七天时间准备,可以吧,我的意见,秀巧、马老师、梁医生回林场为你做准备,我呢,留在这里,帮梦玲姐打理,我要亲身亲眼见识一下你们这亘古传奇的爱情,要亲自经历你们惊世奇异的婚礼,我要记录下这一切。远方哥哥,梦玲姐姐,我这样安排可以吗?”
马云霞说:“琳琅,就你的鬼点子多。”
梁红玉说:“是个很棒的主意。”
“秀巧,你呢?”琳琅问秀巧。
“琳琅是大学生,喝的墨水多,这点子挺好的。”
“左梦玲,这……”
远方说:“等七天呀!”
“远方哥哥,你就忍忍吧,七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七天吗,结婚是件大事,要充分准备准备呀!”
远方对着电话高喊:“梦玲,你的意见呢?我听你的。”
梦玲犹豫了一会儿:“好,七天就七天,是要准备,好好准备一下,我要做天底下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远方的新娘。”
远方在电话的另一头喃喃自语:“是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