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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外国文学(9)

他顾不上看K一眼,只盯着那条隆起的毯子,律师紧靠着墙蜷缩在毯子下面,所以没法看见。不过,床上倒传来了一个声音:“是勃洛克吗?”勃洛克听到这个声音,像是被人打了一下,不由得向前走了好几步。他跌跌撞撞,似乎胸前刚挨了一拳,背后又被捶了一下;他接着深深鞠了个躬,双脚立定,答道:“为您效劳。”“你来干什么?”律师问,“你来得不是时候。”“不是有人叫我来吗?”勃洛克说,他的话与其说是对律师说的,倒不如说是对自己说的,他伸出双手,好像在护着自己,同时准备随时溜出门去。“是有人叫你来,”律师说,“不过,反正你来得不是时候。”律师停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你总是来得不是时候。”勃洛克自从听见律师的声音后,便把目光从床上移开,凝视着一个屋角,他只是听着律师说话,不想看着律师,大概是太晃眼,他受不了。不过,他听律师讲话也很费力,因为律师脸贴着墙,声音又很轻,说得很快。“你希望我走开吗?”勃洛克问。“嗨,既然你已经到这儿了,”律师说,“你就呆着吧!”勃洛克浑身直打颤,人们可能会以为,律师没有满足勃洛克的愿望,而是威胁说要揍他一顿。“昨天,”律师说,“我见到了我的朋友——第三法官,我们谈着谈着,提到了你的案子。你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吗?”“噢,当然。”勃洛克说。由于律师没有立即回答,勃洛克又央求了他一次,看来准备跪倒在他面前。但是K却大声插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莱妮试图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嚷嚷,于是K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抓住她的手,这可不是一种爱抚动作——她“哎唷哎唷”地叫着,竭力想挣脱。由于K的暴怒,最后吃苦头的,却是勃洛克。律师冷不防向地提了个问题:“你的律师是谁?”“是您。”勃洛克说。“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律师问。“除了您以外,没有别人了。”勃洛克说。“那你就别理会任何其他人。”律师说。勃洛克对这句话心领神会;他恶狠狠地瞪了K一眼,朝K使劲摇头。如果把这些动作转换成语言,即是对K的一顿臭骂。而K竟想和这个人一起,友好地商谈自己的案子!“我决不会插嘴了!”K说,他的身子朝后一仰,靠着椅子背,“你想下跪也好,在地上爬一圈也好,只要你愿意就行,我再也不多嘴了。”然则勃洛克身上还残留着一些自尊心,至少在K面前是这样,因为他走到K面前,壮起胆子,当着律师的面,挥舞着拳头,对K嚷道:“不许你用这种腔调对我说话,不允许你这么做。你侮辱我,想要干什么?居然当着律师的面也敢这么做,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出于怜悯之心才让咱们两人到这儿来的。你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你也是个被告,你也和我一样,牵涉到一件案子里面去了。但是,假如你仍然是位绅士,那就让我告诉你,我也是一位和你一样有名气的绅士,如果不是比你更有名气的话。我得强迫你用绅士的口气对我说话,是的,你应该这样。如果你觉得比我占上风,因为你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这儿,看着我在地上爬——你是这么说的——那就让我提醒你记住一句古人的警句吧:受到怀疑的人最好多活动,而别待着不动,因为呆着不动就有可能被人认为真的有罪,而自己还蒙在鼓里。”K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个疯子。就在这个钟头内,这家伙身上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啊!他是不是为案子的事过分着急,以至连敌友也区分不清了?他难道没有发现,律师在肆意侮辱他吗?这回律师没有任何别的目的,只是想在K面前显显自己的威风。另外,他也许想强迫K默认他的这种权力。然而,如果勃洛克不能看出这一点,或者他怕律师怕得要命,不敢让自己看出这一点;那么,他又怎么会刁钻或者能干到骗过律师的程度?他居然否认曾经找过其他律师。他明知道K可能会揭穿他的秘密,又为什么会鲁莽到出言攻击K的地步?他的鲁莽逐步升级,居然走到律师床前,埋怨起K来了。“霍尔德博士,”他说,“您听见这家伙对我说的话了吗?他的案子和我的相比,只有几小时的历史;可是,虽然我五年前就卷入案子了,他却大言不惭地要给我出主意。他甚至还辱骂我。他什么都不懂,居然还骂人,骂起像我这样一个煞费苦心、仔细研究过各种义务、公德和传统的人来了。”“别理会任何人,”律师说,“自己觉得怎么对就怎么办。”“一定照办!”勃洛克说,他好像取得了自信心,接着匆匆向旁边扫了一眼,紧挨着床跪下。“我跪下了,霍尔德博士。”他说。

然而律师没有回答。勃洛克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毯子。屋内一片静寂;莱妮挣脱了K,说道:“你把我捏疼了,放开,我要和勃洛克在一起。”她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勃洛克看见她来,十分高兴;他频频做着手势,像是在演哑剧一样,哀求莱妮在律师面前为他的案子说情。他显然急于想从律师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不过,或许他只是想把这些消息转告给其他律师,供他们参考。看来莱妮知道得很清楚,应该通过什么途径去套出律师的话;她指指律师的手,噘起嘴唇,作出吻手的样子。勃洛克立即去亲律师的手,并在莱妮的提示下,又把这个动作重复了两遍。但是律师一直不予搭理。于是莱妮便挺直她那娇美的身躯,俯下身去,凑近老律师的脸,拨弄他那灰白的长头发。这终于引出了一个回答。“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律师说,他摇着头,也许只是为了更好地享受莱妮的抚摸带来的快乐。勃洛克低着头听着,似乎听人讲话是违法的。“你为什么犹豫不决?”莱妮问。K觉得,他是在听一段背得滚瓜烂熟的对话,这段对话以前常常听见,以后也会经常重复,只有勃洛克一个人从来也不觉得乏味。“他今天表现得怎样?”律师没有回答,倒是提了个问题。莱妮在向律师提供情况之前,先低下头去看了勃洛克一会儿;勃洛克朝她伸出双手,然后十指交叉,作哀求状。莱妮最后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转过脸去,对律师说:“他既安静,又勤快。”一个上了年岁的商人,一位银发长须的长者,竟恳求一个年轻姑娘为自己说句好话!他当然可以保留自己的看法,但是在他的朋友们面前,他是无法为自己辩解的。K不能明白,律师怎么会认为这样拙劣的表演就能把自己争取过去。如果律师迄今为止还没有使勃洛克丧失人格,那么今天这个场面便足以使他完全失去为人的价值了。甚至旁观者看了也觉得羞愧难当。这么看来,律师的手法——幸好K还没有长期领教过——听得到的结果是。委托人最后忘记了世间万物,只是寄希望于沿着一条其实是错误的道路蹒跚移步,直到能看到案子的结果为止。委托人不再成其为委托人了,而成了律师的一条狗。如果律师命令此人钻到床底下去——好像钻进狗窝里一样——,并且在那里学狗叫,他准会高高兴兴地照办。

K以冷眼旁观的态度听着每句话,好像他得到的任务是密切注视事态进展,写出书面记录,向上级机构汇报。“他整天尽忙些什么?”律师接着问。

“我把他关在女佣人的房间里,”莱妮说,“不让他妨碍我干活。那儿是他通常待的地方。我可以透过门上的通风孔经常监视他,看他在干些什么。他一直跪在床上,看你借给他的文件;他把文件都摊在窗台上。这给我留下了良好印象,因为窗户对着小天井,透不进多少光线,而他却仍然专心致志地看文件,这使我相信,他正在一丝不苟地做着让他做的事情。”“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律师说,“但是,那些文件他能理解吗?”在这段时间内,勃洛克的嘴唇一刻不停地在蠕动,他显然是在默默地回答律师的问题。他希望莱妮也这么回答。“这个吗,当然,”莱妮说,“我也不怎么确切知道。不管怎么说,我可以肯定,他看得很仔细。他每天最多只看一页,从不多看;他用手指着,一行行往下看。我每次观察他时,他总是在自怜自叹,好像看文件实在太费劲了。你给他看的文件似乎很深奥。”“是的,”律师说,“那些文件是够深奥的。我不相信他真的能看懂。我让他看这些文件的目的只是使他大致了解,我为他进行辩护是一场多么艰巨的战斗。我到底为谁进行这场艰巨的战斗呢?讲起来真可笑——我全是为了勃洛克。他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看的时候从来不中途停顿吗?”“差不多一次也不停,”莱妮回答道,“他只有一次问我要点水喝,我从通风口里给他送了水。然后,大约八点钟的时候,我让他出来,给了他一点吃的。”勃洛克向K瞟了一眼,好像希望K听了他创造的这个极佳记录后会深受感动。勃洛克的希望似乎增大了,他的动作不那么拘谨了,他还让膝盖稍微挪动了一下。可是,律师下面讲的这番话却使他噤若寒蝉,这是十分明显的。“你在夸奖他,”律师说,“但这只能使我更难向他启口。因为法官讲的话对勃洛克和他的案子很不利。”“不利?”莱妮问道,“这怎么可能呢?”勃洛克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好像相信她有本事使法官说过的话具有一种新的、有利于他的含义。“不利,”律师说,“他甚至讨厌我提起勃洛克。‘别提勃洛克的事。’他说。‘可是,他是我的委托人呀。’我说。‘你是在为那人浪费精力。’他说。‘我不认为他的案子没有希望了。’我说。‘得了吧,你确实是在为他浪费精力。’他又说了一句。‘我不信,’我说,‘勃洛克真心诚意地关心着自己的案子,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他为了及时了解诉讼的进展情况,几乎一直住在我家里。这种热情是不常见的。当然,他本身令人反感,举止粗俗,身上很脏;但是作为一个委托人,他是无可指责的。’我当时说‘他是无可指责的’,当然是故意言过其实。法官听了后,回答道:‘勃洛克只是老练而已。他经验丰富,知道怎样把案子拖延下去。

不过,他的无知甚于他的老练。如果他发现他的案子其实还没有开始审理,如果别人告诉他,开庭审理的铃声还没有摇响,你想他会说些什么?’——安静点,别动,勃洛克。”律师说,因为勃洛克哆嗦着两腿,站了起来,显然想求律师解释一下。这是律师第一次直接对勃洛克说话。律师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睛朝下看着,目光甚为呆滞,既像看着勃洛克,又像没看他。勃洛克慢慢蹲下,重新跪好。“法官的这番话对你没有多少意义,”律师说,“用不着为每个字眼心惊肉跳。如果你再这样,我就什么也不告诉你了。我每讲一句话,你就以这种目光瞧着我,好像已经对你作出最终判决了。你当着我的另一个委托人的面这么做,应该感到难为情。你会使他也不再信任我。你怎么啦?你还活着哩,你还在我的保护之下。你的恐惧是没有道理的,你已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一个人的定罪往往出乎意料地取决于随便哪个人偶尔讲过的一句话,这肯定是符合事实的,尽管有许多保留;然而,同样真实的事,你的恐惧使我很反感,这显然表明你对我缺乏必要的信任。我所讲的一切不过是重述了法官讲的话而已。你知道得很清楚,在这类事情中,意见纷纭,一片混乱。比如说,这位法官认为诉讼是从某个时刻开始的,而我却认为是从另一个时刻开始的。意见不一,仅此而已。按照古老的传统,诉讼进行到一定阶段,就得摇铃。而根据法官的看法,案子的诉讼过程这时才算正式开始。我无法把所有反驳他的论点讲给你听,讲了你也不会明白的;只需要告诉你有许多论据和他的看法相反就行了。”忧心忡忡的勃洛克开始拽起铺在床前的兽毛地毯上的毛来;他对法官讲的话害怕得要命,以至一时忘了听命于律师,只顾考虑自己的事了;他反复琢磨着法官的话,从各个方面进行分析。“勃洛克,”莱妮用警告的口气说,她拽住勃洛克的衣领,把他往上拉起一点,“别动地毯,听律师讲话。”

【提示】《审判》(又译《诉讼》)在主题和风格方面堪称卡夫卡式的。作品描写一个叫约瑟夫?K的银行经理,在30岁生日那天突然被捕,但还可行动自由。K自知无罪,四处奔走以洗清罪名,而每个熟人都爱莫能助。最后,K被两个黑衣人于夜里架走,处死在一个废弃的采石场上。K却丝毫不加反抗,反而帮助刽子手,使其干得更利索些。这一荒诞而悲哀的故事,不仅仅是K的悲哀,是处于荒诞社会人类的悲哀。在近乎冷漠的冷冰冰的语调中,作者讲述了K的诉讼过程,主要是为了激发读者去思考人类生存现状中的某些问题。作品将“悖谬”实践为美学概念,具有黑色幽默的审美情趣,在荒诞而悲凉的故事中阐述生命的尴尬。小说的意境不但带有某种寓言的性质,而且其中所描写的梦魇世界又常常有一种“人对现实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绝望情绪。这些正是卡夫卡独到的艺术手段在作品中的体现。

【思考练习】

1.结合《审判》说明卡夫卡作品的主题特征。

2.《审判》体现了表现主义的那些艺术特征?

3.谈谈卡夫卡作品的艺术风格。

乔伊斯

乔伊斯(1882—1941),生于爱尔兰都柏林的一个公务员家庭,早年曾受易卜生影响,从小能言善辩,才智超群。22岁自愿背井离乡,此后在国外度过了苦闷和矛盾的一生。其作品大都以都柏林为背景,直接取材于爱尔兰的生活,真实表现了现代西方社会人们对传统观念的挑战与反叛及在新的价值观念前人们深刻的思想危机。乔伊斯是20世纪现代派文学的奠基者和代表人物之一。作为意识流小说的杰出大师,他与弗吉尼亚·伍尔芙一起将意识流小说推向高峰,使它成为20世纪现代主义文学中别具特色且广泛运用的技巧。其文学成就主要在小说方面,代表作有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1914)、长篇小说《尤利西斯》(1922)和《芬尼根的守灵夜》(1939)。

萨特

让·保尔·萨特(1905—1980),法国著名文学家、哲学家和社会活动家,二战后存在主义文学的主要代表。萨特存在主义文学主要包括小说和戏剧,他称自己的戏剧为“境遇剧”,作品中的环境条件都是一种极限境遇,置身于这种最艰难处境中的人物是自由选择的正反面人物,他们能够自由选择,创造自己的未来。代表作品有哲学小说《恶心》、多卷本小说《自由之路》;剧作《苍蝇》、《禁闭》、《死无葬身之地》等;哲学论著《存在与虚无》、《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辩证理性批判》等。其戏剧成就高于小说。禁闭(节选)〔伊内丝在艾丝黛尔背后示意加尔散离开。伊内丝(专横地)加尔散!加尔散(后退一步,向艾丝黛尔指着伊内丝)您对她说吧。艾丝黛尔(紧紧抓住他)不要走开!您配不配做男子汉?您倒是看看我呀,不要把眼睛背过去,这事就那么难办吗?我长着金发,不管怎样,到底还有人为我自杀呢!我恳求您,您总得看着点什么,您不看我,就看看青铜像吧,看看桌子或躺椅吧。看我总要比看别的东西惬意些。您听着,我已经从他们的心窝里掉下来了,就像一只小鸟从窝里掉下来一样。把我捡起来吧,把我放在您心上吧,您会看到我是多么可爱。加尔散(用力把她推开)我叫您对她说去。艾丝黛尔对她说吗?可是她不算数,她是个女人呀。伊内丝我不算数吗?可是,小鸟儿,小百灵鸟,你躲在我心里已有好久了呀,不要害怕,我会不停地瞧着你,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你活在我的目光里,就像一块闪光金属片在阳光下闪烁一样。艾丝黛尔阳光?哈!还是让我安静些吧。您刚才想对我下手,您不是看到了,这下可扑空了。

伊内丝艾丝黛尔,我的“活水”,我的“水晶”。艾丝黛尔您的“水晶”?这真可笑。您想骗谁?得了,每个人都知道我曾经把孩子从窗口摔下去。“水晶”在地上粉碎了,可我并不在乎。我只剩下一张皮了,就是我这张皮也不是献给您的。伊内丝来吧,你愿意当什么,我就喊你什么,“活水”呀,“脏水”呀,都行。你在我的眼底里想照见自己什么形象,你便会看见自己是什么形象。艾丝黛尔放开我!您没长眼睛!我要怎样才能叫您放开我呢?呸!〔她朝伊内丝脸上啐口水,伊内丝突然松开她。伊内丝加尔散,我便宜不了你!〔稍停。加尔散耸耸肩,走向艾丝黛尔。加尔散那么,你要一个男人喽?艾丝黛尔一个男人么?不,我要的是你。加尔散别不好意思了,随便哪个汉子都中你的意。我刚才就在那儿,那是我。好吧。(搂住她肩膀)我没有什么可讨你欢心的,你知道,我既不是小傻瓜,也不会跳探戈舞。艾丝黛尔我就是要你这样的人,我也许会把你变成另一个人的。加尔散我就不信。我会……我会心不在焉的。我脑子里想着别的事哩。艾丝黛尔什么事呀?加尔散这与你无关。艾丝黛尔我将坐在你的躺椅上,等你来照顾我。伊内丝(哈哈大笑)哈!母狗!趴在地上吧!趴在地上吧!他甚至都说不上漂亮呢。艾丝黛尔(对加尔散)别听她的。她没生眼睛,没长耳朵。就当没她这个人。加尔散我能给的,都给你。这并不多。我不会爱你的。因为我太了解你了。艾丝黛尔你要我吗?加尔散我要。艾丝黛尔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加尔散那就……(把身子俯向她)伊内丝艾丝黛尔!加尔散!你们昏了头啦!可是我在你们面前呀,我!加尔散我明白。那又怎么样?伊内丝就当着我的面?你们不……你们办不到!艾丝黛尔为什么?我以前不也当着女仆的面脱衣服么。伊内丝(拉住加尔散)放开她!放开她!您那双男人的脏手,别碰她!加尔散(猛烈推开她)那可以,我又不是绅士,揍一个女人,我可不会有顾虑。伊内丝您答应过我的,加尔散,您答应过我的!我求求您,您答应过我的呀!加尔散是你你自己出尔反尔的。〔伊内丝挣脱身,退到房间底端。伊内丝你们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反正你们比我强。可是你们得记住,我就在这儿,我在看着你们哩。

加尔散,我一眼不眨地看着您哩。您得在我目光下拥抱她。我恨死你们两个人啦!你们相爱吧,相爱吧!我们是在地狱里,我也会来一手的。〔在下面的戏中,伊内丝一声不响地注视他俩。加尔散(回到艾丝黛尔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把你的嘴巴给我。〔停顿。他向她俯过身去。突然,又挺起身来。艾丝黛尔(做怨恨的手势)唉!……(稍停)我跟你讲不要去管她。加尔散可就是她在作怪呀。(稍停)戈梅在报社里。他们把窗户关上了,看来,现在是冬天了,离开人世已经半年了。半年前,他们把我……我不是早告诉你,有时我会心不在焉的!他们在瑟瑟发抖,他们还穿着上装……真滑稽,他们人间竟会这么冷,可我呢,我多热啊。这下,他们在讲我了。艾丝黛尔他们要讲很久吗?(稍停)至少你得告诉我他在说什么。加尔散没什么,他什么都没说。他是个混蛋,如此而已。(侧耳细听)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管它!(走近艾丝黛尔)还是干我们自己的事吧!你会爱我吗?艾丝黛尔(微笑)谁知道?加尔散你信得过我吗?艾丝黛尔多古怪的问题。你不是时时刻刻在眼前吗?你总不至于和伊内丝串通好来欺骗我吧?加尔散当然不会。(稍停。放开艾丝黛尔的肩膀)我指的是另一种信任。(倾听)说吧!说吧!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我并不想在这儿为自己辩护。(向艾丝黛尔)艾丝黛尔,你应当信任我才是。艾丝黛尔烦死了!我的嘴巴,手臂,整个身子,不都给你了吗!这一切不都很简单吗!……至于说我的信任么,我可没什么信任可给,你使我为难极了。啊!你大概做过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所以才这么恳求我信任你。

加尔散他们把我枪毙了。艾丝黛尔我知道,你拒绝上前线。还有呢?加尔散我……我也不是完全拒绝。(对看不见的人)他说得好,他指责得恰如其分,但他没有讲应当怎么办。难道我能够进将军府邸去对他说“我的将军,我不去”吗?多么愚蠢!这样做,他们早把我关起来了。我当时想表明观点,我,要表明观点!我不愿他们封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向艾丝黛尔)我……我乘上火车,他们在边境上把我抓住了。艾丝黛尔你本来打算上哪儿呀?加尔散去墨西哥。我打算在那儿办一份和平主义报纸。(稍停)哎,你说点什么吧。艾丝黛尔你要我说什么呢?你做得对,因为你不愿意去打仗。(加尔散做了个恼怒的手势)啊,我亲爱的,我猜不透应当回答你什么话才好。伊内丝我的宝贝,你应当对他说,他像头雄狮般逃跑了。因为你那位了不得的亲人,他毕竟逃跑了,就是这点使他烦恼。加尔散逃跑,出走,您怎么说都行。艾丝黛尔你应当逃跑。如果你留下不走,他们就会逮捕你。加尔散当然喽。(稍停)艾丝黛尔,我是个胆小鬼吗?艾丝黛尔我不知道,我心爱的,因为我不处在你的地位。这该由你自己来断定。加尔散(厌倦的手势)我定不下来。艾丝黛尔总之,你应当记得起来,你这么做总是有理由的。加尔散是的。艾丝黛尔什么理由?加尔散那些理由是不是站得住脚呢?艾丝黛尔(气恼地)你思想真复杂。加尔散我想表明观点。我……我思考了很久,那些理由是不是站得住脚呢?伊内丝啊!问题就在这里。那些理由是不是站得住脚呢?你说大道理,不愿贸然去当兵,可是,恐惧,憎恶,种种见不得人的脏东西,这些也是理由呀!好吧,想一想吧,扪心自问吧!加尔散住口!你以为我等着你来开导吗?我在牢房里日日夜夜地踱来踱去,从窗边踱到门口,从门口踱到窗边,我审察着自己,我踩着自己的足迹来回踱步,我仿佛整整一辈子都在扪心自问,可是,到头来,做的事明摆在那儿,我……我乘上火车,这是肯定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呢?最后,我想,我的死亡将对我作出定论,如果我是清清白白死的,那我就能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伊内丝你是怎么死的,加尔散?加尔散很糟。(伊内丝大笑)噢!只不过是肉体昏厥罢了。我并不感到羞耻。只是所有的事都永远悬而不决了。(向艾丝黛尔)你过来。看着我,当人间有人谈论到我时,我需要有人看着我。我喜欢绿眼睛。伊内丝绿眼睛?看您想到哪里去了!艾丝黛尔,你呢?你喜欢胆小鬼吗?艾丝黛尔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无所谓。胆小鬼也好,不是胆小鬼也好。只要他拥抱得甜甜蜜蜜就行。加尔散现在,他们在摇头晃脑地抽着香烟。他们感到无聊了。他们在想:加尔散是个胆小鬼。他们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仍然在想些什么事。加尔散是个胆小鬼!这就是我的伙伴们的结论。半年后,他们言谈中就会说:像加尔散那么胆小。你们两人运气真好,阳间人不再想起你们。我呢,我日子可不好过。伊内丝您妻子呢,加尔散?加尔散什么,我妻子?她死了。伊内丝死了?加尔散我大概忘了告诉您,她死了不久,大约两个月了。伊内丝她伤心死的吗?加尔散当然,伤心死的。她还能为别的原因死吗?好啊,一切都很顺利:战争结束了,我妻子死了,我载入史册了。〔他抽泣了一声,用手捂住脸。艾丝黛尔双手搂住他。艾丝黛尔我亲爱的,我亲爱的!看着我,亲爱的!摸摸我,摸摸我。(握住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胸脯上)把你的手放在我胸脯上。(加尔散动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让你的手搁在这儿,让它搁着,不要动。他们一个个都要死的:管他们想什么,忘了他们。现在只有我爱你。加尔散(把手抽出来)可他们,他们忘不了我。他们虽然会死去,但别的人会接替他们。我的一生已捏在他们手里了。艾丝黛尔啊!你想得太多了!加尔散有什么法子呢?从前,我也脚踏实地干过……啊!假如我能回到他们中间,哪怕一天……我就能拆穿他们的说法,但我已经给刷掉了。他们根本不理会我就作了结论。他们是对的,因为我已经死了。我就像只进了捕鼠笼的老鼠,(笑)已经由不得自己了。〔静场。艾丝黛尔(轻声地)加尔散!加尔散你在这儿?好吧,你听着,帮我一个忙。不,别往后缩。我知道,求你帮忙似乎很可笑,你也没有帮助人的习惯。但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用心一点,我们可能会真的相爱吧?

你看,有成千的人在不断地说我是胆小鬼。可是千把人算得了什么?只要有一个人,一个便行,全心全意地为我证实一下:我没有逃跑,我不可能逃跑,我是勇敢的,我是无辜的,我……我拿得稳能够得救。你愿意相信我吗?你对我来说,将比我本人更可贵。艾丝黛尔(笑)傻瓜!亲爱的傻瓜!你认为我会爱上一个胆小鬼吗?加尔散可是,刚才你还就……艾丝黛尔我那是取笑你的。我就爱男人,加尔散,真正的男子汉,粗糙的皮肤,刚劲的双手。你没有胆小鬼的下巴,没有胆小鬼的嘴巴,你没有胆小鬼的声音,也没有胆小鬼的头发。就是为了你的嘴巴、你的声音、你的头发,我才爱你。加尔散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艾丝黛尔要不要我向你发誓?加尔散那我就敢向所有的人挑战,世上的人和这儿的人。艾丝黛尔,我们会从地狱里出去的。(伊内丝大笑,加尔散停止说话,看着她)怎么回事呀?伊内丝(笑)可是她对自己说的话连一个字都不相信,你怎么会这样天真?问什么“艾丝黛尔,我是不是胆小鬼”?你要知道,她根本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艾丝黛尔伊内丝!(对加尔散)别听她的。你如果要我信任你,你先得信任我。伊内丝啊,是的,是的!你信任她吧。她需要男人,你可以相信这点,她需要男人的手臂搂着她的腰,需要男人的气味,需要男人的眼睛里流露着男人的欲望。至于别的东西……哈!如果能讨你欢心,她还会对你说,你是天神呢。加尔散艾丝黛尔!这是真的吗?回答呀,这是真的吗?艾丝黛尔你要我说什么呢?我真不明白她胡说些什么。(跺脚)这一切多么叫人气恼!即使你是胆小鬼,我也仍然爱你!这还不够么?〔静场。加尔散(对两个女人)你们叫我心烦!(向门口走去)艾丝黛尔你干什么?加尔散我要走了。伊内丝(很快接着说)你走不远,门是关着的。加尔散应当叫他们开门。(按电铃,电铃不响)艾丝黛尔加尔散!伊内丝(对艾丝黛尔)你放心,电铃坏了。加尔散我告诉你们,他们会来开门的,(把门敲得咚咚响)我对你们再也无法容忍啦,我再也受不了啦。(艾丝黛尔扑向他,他把她推开)滚!你比她更叫我厌烦,我不愿意在你目光监视下过日子。你粘糊糊、软塌塌的!你是一条章鱼,你是一片沼泽。(敲门)你们开不开门?艾丝黛尔加尔散,我求求你,不要走,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我让你完全安静,但你不要走。伊内丝伸出了爪子,我再也不愿与她单独留在这儿了。加尔散你自己设法对付吧,我并没有求你来。艾丝黛尔胆小鬼!胆小鬼!噢,你真是个胆小鬼。伊内丝(走近艾丝黛尔)那么,我的百灵鸟,你不高兴吗?为了讨好他,你朝我脸上吐口水;为了他,我们两个闹翻了。但是,这个捣蛋鬼要走了,他把我们两个女人留下来。

艾丝黛尔你得不到什么好处;这扇门只要一打开,我就跑。伊内丝去哪儿?艾丝黛尔随便哪儿都行,离你越远越好。加尔散(不停地使劲敲门)开门!开开门!我一切都接受:夹腿棍、钳子、熔铅、夹子、绞具,所有的火刑,所有撕裂人体的酷刑,我真的愿意受这些苦。我宁可遍体鳞伤,宁可给鞭子抽,被硫酸浇,也不愿使脑袋受折磨。这痛苦的幽灵,它从你身边轻轻擦过,它抚摸你,可是从来不使你感到很痛。(抓住门环,摇)你们开不开?(门突然打开,他差一点儿跌倒)啊!〔静场很久。伊内丝怎么样,加尔散?走吧。加尔散(慢慢地)我在想,为什么这门打开了。伊内丝您还等什么?走呀,快走呀!加尔散我不走了。伊内丝那你呢?艾丝黛尔·(艾丝黛尔不动,伊内丝大笑)怎么样?哪个要出去?三个人中间,究竟哪一个出去?道路是畅通无阻的,谁在拖住我们?哈,这真好笑死了!我们是难分难舍的。艾丝黛尔(从背后扑到伊内丝身上)难分难舍吗?加尔散,来帮帮我,快来帮帮我!我们把她拖出去,把她关在门外。有她好看的!伊内丝(挣扎)艾丝黛尔!艾丝黛尔!我求求你,把我留下来吧,不要把我仍到走廊里!不要把我仍到走廊里!加尔散放开她。艾丝黛尔你疯了,她恨你呢!加尔散我是为了她才留下来的。〔艾丝黛尔放开伊内丝,惊愕地看着加尔散。伊内丝为了我?(稍停)好,那么,把门关上吧,门打开后,这儿热了十倍。(加尔散走去关门)为了我?加尔散是的,你,你知道什么叫胆小鬼。伊内丝是的,我知道。加尔散你知道什么是痛苦、羞耻、恐惧?有些时候,你把自己看得很透,这使你十分泄气。而第二天,你又不知怎么想了,你再也搞不清楚头一夜得到什么启示了。是的,你知道痛苦的代价,你说我是胆小鬼,那一定有正当理由的,嗯?伊内丝是的。加尔散我应当说服的正是你,你跟我是同一种类型的人。你以为我真的要走?你脑子里装着这些想法,有关我的种种想法,我不能让你这么洋洋得意地留在这儿。伊内丝你真的想说服我吗?加尔散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办法。你知道,我已听不见他们说话了。他们一定已跟我一刀两断了。一切都已经结束,我的事已经成为定局。我在人世间已化为乌有,甚至连胆小鬼也不是了。伊内丝,我们现在是孤零零的了,只有你们两人想到我,而艾丝黛尔呢,她这人等于没有。可你,你又恨我;只要你能相信我,你就救了我。伊内丝这可不容易。你看看我,我脑子不开窍。加尔散为了使你开窍,我花多少时间都可以。伊内丝噢,你有的是时间,所有时间都是你的。加尔散(搂着她肩膀)听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是不是?我以前就不在乎金钱和爱情,我要的是做一个男子汉,一个硬汉子。我把所有赌注都押在同一匹赛马上。当一个人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时,他难道会是胆小鬼吗?难道能以某一个行动来判断人的一生吗?伊内丝为什么不能?

三十年来你一直想像自己很有勇气,你对自己的无数小过错毫不在乎,因为对英雄来说,一切都是允许的。这太轻松便当了!可是后来,到了危急时刻,人家逼得你走投无路……于是你就乘上去墨西哥的火车……加尔散我可没有幻想过这种英雄主义,我只是选择了它。人总是做自己想做的人。伊内丝拿出证据来吧,证明你这不是幻想。只有行动才能判断人们的愿望。加尔散我死得太早了,他们没有给我行动的时间。伊内丝人总是死得太早——或者太迟。然而,你的一生就是那个样,已经完结了;木已成舟,该结账了。你的生活就是你自己。加尔散毒蛇!你倒什么都答得上来。伊内丝得啦!得啦!不要泄气,你不难说服我。找一找论据吧,努力一下。(加尔散耸耸肩)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你是个软骨头。啊!现在你可要付出代价了。你是个胆小鬼,加尔散,胆小鬼,因为我要这样叫你。我要这样叫你,你听好,我要这样叫你!然而,你看我是多么虚弱,我只不过是一口气罢了。我仅仅是一道盯着你的目光,一个想着你的平庸无奇的思想。(加尔散张开双手,逼近她)哈,这双男人的大手张开来了。可是你想要怎么样呢?用手是抓不住思想的。好了,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你得说服我,我抓住你了。艾丝黛尔加尔散!加尔散什么?艾丝黛尔你报复呀!加尔散怎样报复?艾丝黛尔拥抱我,这样你就能听到她唱歌了。加尔散这倒是真的,伊内丝。我被你抓在手心里,但你也抓在我的手心里。〔他向艾丝黛尔俯过身去,伊内丝大叫一声。伊内丝哈,胆小鬼,胆小鬼,去叫女人来安慰你吧!艾丝黛尔唱吧,伊内丝,唱吧!伊内丝多好的一对!你要是看到他的大爪子放在你的背上,弄皱你的皮肤和衣服就好了。他双手粘糊糊的,他在出汗。他会在你的连衣裙上留下一个蓝色的手印。艾丝黛尔唱吧,唱吧,把我搂得更紧些,加尔散,这样她会气炸的。伊内丝对,把她搂得更紧一些,搂紧她!把你们的热气混合在一起。爱情真甜美,对不对,加尔散?它像睡眠一样暖融融、深沉沉的,可是我不会让你睡觉。〔加尔散打了个手势。艾丝黛尔别听她的。吻我的嘴,我全部都是属于你的。伊内丝怎么,你还在等什么?依她说的做呀,胆小鬼加尔散把杀婴犯艾丝黛尔搂在怀里了。

胆小鬼加尔散会吻她吗?我倒要瞧瞧。我看着你们,我看着你们;我一个人就抵得上一群,一群人,加尔散,一群人,你听见吗?(嘀咕着)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你别想从我这儿溜走,我不会放走你的。你在她的嘴唇上想寻找什么?寻找遗忘吗?但是我呀,我不会忘记你!你应当说服的是我,是我。来吧,来吧!我等着你。你看见了,艾丝黛尔,他松开你了,他像条狗一样听话……你不会得到他的。加尔散难道永远没有黑夜了吗?伊内丝永远没有。加尔散你永远看得见我吗?伊内丝永远。〔加尔散离开艾丝黛尔,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他走近青铜像。加尔散青铜像……(抚摸它)好吧,这正是时候。青铜像在这儿,我注视着它,我明白自己是在地狱里。我跟您讲,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了的。他们早就预料到我会站在这壁炉前,用手抚摸着青铜像,所有这些眼光都落在我身上,所有这些眼光全在吞噬我……(突然转身)哈,你们只有两个人?我还以为你们人很多呢?(笑)那么,地狱原来就是这个样。我从来都没想到……提起地狱,你们便会想到硫磺、火刑、烤架……啊,真是莫大的玩笑!何必用烤架呢,他人就是地狱。艾丝黛尔我心爱的!加尔散(推开她)放开我。她夹在我们中间。只要她看见我,我就不能爱你。艾丝黛尔哈!那好,她再也别想看见我们了。(从桌上拿起裁纸刀,奔向伊内丝,把她砍了几下)伊内丝(挣扎,笑)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很清楚,我是个死人。艾丝黛尔死人?〔她的刀子落地。稍停,伊内丝拾起刀子,疯狂地用刀子戳自己。伊内丝死人!死人!死人!刀子,毒药,绳子,都不中用了。这是安排好了的,你明白吗?我们这几个人永远在一起。(笑)艾丝黛尔(大笑)永远在一起,我的上帝,这多么滑稽!永远在一起!加尔散(看着她俩笑)永远在一起!〔他们倒在各自的躺椅里,坐着。长时间静场。他们止住笑,面面相觑。加尔散站起来。加尔散好吧,让我们继续下去吧!——幕落

【提示】《禁闭》是萨特的代表剧作,写一男两女共三个幽灵在地狱里勾心斗角、互相猜忌、互不相容、互相折磨。这里的地狱象征着人间,主旨是宣扬“他人便是地狱”。作品一方面形象地展示了当代西方社会中人和人争斗不息的恐怖关系,另一方面也显出作者把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人际关系抽象化、绝对化的认识局限性。剧中人物,伊内丝生前是个女同性恋者;艾丝黛尔生前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加尔散是一个临阵逃脱被人逮住枪毙的胆小鬼。这部作品的艺术特征,主要表现为深刻的哲理通过荒诞的题材来阐述。它已被法国剧坛作为经典剧目保留下来,1947年获得美国“最佳外国戏剧奖”。

【思考练习】

1.《禁闭》中蕴含怎样的哲学思想?

2.《禁闭》体现了萨特什么样的艺术风格?

3.“境遇剧”有什么特点?和传统戏剧的典型环境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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