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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小娟的生日仪式

簇桥小学 李俊

他用心经营着自己的班级,用爱呵护着班级的孩子,制造着一个又一个感人的“教育瞬间”。他深情地阐述对教育的理解:教育即生活,生活即教育。在他和孩子之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教育故事;在每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日子里,爱无处不在,爱始终流淌。

自从上学期小娴的生日仪式结束后,小娟(化名)就一直盼望着过生日。她是如此热切地期望着,隔三岔五地就要跑到妈妈面前唠叨。开学后,更是每天都要提醒妈妈要告诉李老师,别忘了给她过生日!

其实,我哪里会忘记啊!生日对于每一个孩子来说,是一年只有一次的重要日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并且,在这一天送给孩子的生日诗和生日故事,也是与孩子一起编织幸福美好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啊!

小娟这个孩子,唱歌、跳舞、主持人、思维能力都很不错,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漂亮女孩。可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却从来没有得到大家的普遍认可,总是有人向我告状,说小娟又骂人、打人,说她老是叫人不和别人玩。我也确实从不少渠道得知这个孩子的脾气不太好。

针对这个孩子的问题,一年级时,我多次找孩子的父母了解情况,终于得知了孩子的问题所在,事情很复杂,但主要还是由父母感情问题以及相互间沟通不畅、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不统一造成的。我跟她的父母都进行了沟通,小娟也在逐步地改掉这些毛病。父母在我们“蜗牛之家”里学习到了正确的教育理念和很多好的教育方法,暑假过后,我确实看到孩子在改变。至少来告状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选故事是最为痛苦的,因为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要在送生日故事的时候,兼顾美妙的感受和教育意义,就不得不大量阅读,电脑里那几十个故事根本不够用啊。

无意中,发现了《苏菲生气了》,作者是美国的莫里·邦,此图画书曾获2000年凯迪克银奖和2000年夏洛特·佐罗托童书金奖。看过后,我立刻感觉是个很适合她的故事。可是,选用这个故事的最致命的问题,就是故事的指向性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相信敏感的小娟也一定会看得出来的。(我今天特别留意了,在讲述这个故事时,确实发现她的表情不自然,不过,在后来故事的编织过程中,她就会心地笑起来了。)

第一次否定后,我又花了两个晚上,狂看绘本,找到了一个《大脚丫跳芭蕾》的故事,可惜是讲述一个长着超级大脚的小女孩,从被嘲笑到找到自信的故事,显然不符合小娟的经历啊!她可是一直骄傲地生活在这个教室里的小公主啊。

经过几次否定后,坚定地选用了《苏菲生气了》。还有两天就要到期了,我心急如焚。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叫她妈妈传几张照片来吧。照片拿到后,看到的都是孩子充满童真和灿烂的微笑,我忽然就来了灵感!变换方式——将隐含的批评,转换成善意的期待,并将她的这几张照片,以积极的方式呈现这个故事的主题。

《苏菲生气了》的主题是: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加控制。

那么,我就想办法让小娟变成一个榜样,教育孩子们,生气的时候可以像她那样。于是,根据她妈妈上传的和我电脑里存的她的照片,还真的符合这几个方法呢!

——和大自然亲密接触

——把怒气化为汗水

——把愤怒消散在音乐中

——和要好的朋友一起聊天、读书

于是,我连夜制作了幻灯片。关灯睡觉时,已经凌晨一点,我却没有感到一丝的睡意,脑子里全是明天的生日仪式的细节。

前几天,我就跟小娟的父母说好了,生日仪式的时候,最好带上相机和摄像机,对过程进行记录,并且再三强调父母一起来,我这样做,就是希望通过这件事,使她的父母得到一个共同的美好记忆,使得这个家庭走出阴霾,重获新生。

今天下午三点钟,小娟父母早早来到了学校。看到她爸爸来了,我心里暗暗高兴,一定是小娟妈妈在下面做了不少工作吧。

今天中午,我到杜校长办公室去交资料,无意中说到这件事,他感到很好奇,说是要来参加,我当然欢迎啊。第二节刚一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的大课间,杜校长就来到我们班的教室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位校长,竟然如此守信和惜时,提前那么长的时间到我们小蜗牛的家里来,真令我佩服不已!他刚一落座,就有好多孩子围了上去,问东问西,我趁机给那几个孩子介绍了杜校长,他们更是兴奋地和他攀谈起来,吵得不可开交。我走过去,故作严厉地对孩子们说:“收!”可他们早已知道今天下午要给小娟过生日,根本静不下来了!我也只得作罢,心想,此时责怪孩子们在教室里太吵闹,显得多不人性化啊!罢了……

第三节课铃声一响,小娟的生日仪式就开始了。

(一)灵机一动“妙”开始

由于很多孩子课间到办公室里看到了那块大得有点吓人的生日蛋糕,都太兴奋了,上课铃响完后,他们都不听值日生的招呼了。这个时候,我就灵机一动,用上了心理暗示法。

我开始描述——“孩子们闭上双眼,想象你们来到了一片郁金香花园。”(吵声仍旧不断,可因为有杜校长在,不敢发火,呵呵。不过,这倒成就了我这次还算好的课前准备。)

“闻一闻,嗯,好香哦!瞧,一只美丽的蝴蝶飞来啦!”(没人理我,我都要崩溃了,杜校长看到这一切,怎么想啊!不过,一定要稳住,他们的兴奋劲还没有过,看来得来点竞争了!)

“这只蝴蝶啊,慢慢地飞到一组,嗯,这组真安静!”(孩子们受不了这个,一组的立刻闭嘴了。其他组自然也就慢慢安静了,哈哈!)

“它缓缓飞到三组,咦,怎么有点吵呢!不想在这里待了,走咯!”(全班彻底安静,收工!)

(二)生日故事齐欣赏

按照我的喜好,我总是喜欢先送一首诗。我挑选了前段时间女孩子们特别喜欢的晨诵诗《可爱的女孩》。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蜗牛家族又有一只小蜗牛要过生日了!这只亭亭玉立的小蜗牛啊,爱唱歌跳舞,玩空竹也是最棒的,还是锻炼小能手呢。猜出她是谁了吗?”

自然是齐声高呼——“小娟!”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班的孩子都得了疯牛病呢!

接着,就是讲述这个故事了。除了在故事中,串联着讲了点颜色和心情的关系外,没有多少停顿,提问也不太多,毕竟生日仪式不同于班级读书会嘛。

在故事进行的时候,我一直留意小娟,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在大声叫她的名字,她很懂事地摆手,叫大家小声点。故事快讲完时,她的表情不太自然,可能是感觉到这个故事有点针对她的缺点,显得不太高兴!可是我不急,到时候,她一定会转怒为喜的。

最后揭示了主题,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加控制。于是,问了一个问题:“我们生气的时候,要怎么控制呢?可以做一些什么事来使自己心情好点呢?”

孩子们说了很多事,偶尔有一些重复的答案,我立刻制止,因为,张扬个性是我的追求!就像我在今天早上的语文课上对孩子们说的:“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要重复别人!那天小娴在日记里写道,她生我气了,说我老不请她发言。我喜欢她,喜欢她大胆、自由的表达!即使你对我说不喜欢我,我也觉得高兴!”最后,还是有个孩子站起来总结道:

——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去钓鱼。

是郑肖阳,她简直说到我的心坎里了!

“是啊,做自己喜欢的事,别老是想着那些不高兴的事,自然就会快乐起来!李老师不高兴的时候,就去打球、唱歌,一会儿就忘记烦恼了!”孩子们都会心一笑!

(三)巧妙编织化神奇

“李老师这里,给大家提供了一些好办法!”

齐读以后,就进入到特别重要的把孩子编织进故事的环节了,在这个环节,我要成功地将小娟从众人眼里的“火药桶”变成一个心胸宽广的好孩子,使她的心里始终相信,自己是个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好女孩,是个大家都喜爱的快乐天使,不再依靠我的提醒,从而慢慢改变她的生活,最终由他律走向自律。

我很是得意,因为我这个想法是通过和杜校长聊天时,自己启发自己得到的灵感,然后在仪式进行的前十分钟灵光乍现,立刻进行的修改!

和大自然亲密接触

原来的语言:“我们多么喜欢在大自然中的小娟啊!”

现在的表达:“像小娟一样,到大自然中去吧!”

原来的这句话,很显然是在告诉小娟,你要这样做,如果孩子对语言有足够的敏感,一定会觉察到我的用意,是内含批评的意思的,而小娟的经历复杂,对大人的语言极为敏感,所以对这句话,一定会听出问题的。

而修改后的表达,却完全没有这一层意思了,而是在骄傲地告诉所有人,原来生气的时候,可以像小娟一样做啊,小娟是我们大家的榜样啊!

把怒气化为汗水

原来的语言:“我们多么喜欢锻炼身体的小娟啊!”

现在的表达:“像小娟一样,去野外锻炼吧!”

把愤怒消散在音乐中

原来的语言:“我们多么喜欢唱着歌、跳着舞的小娟啊!”

现在的表达:“像小娟一样,去唱歌跳舞吧!”

和要好的朋友一起聊天、读书。

原来的语言:“我们多么喜欢爱看书的小娟啊!”

现在的表达:“像小娟一样,和朋友一起聊天和读书吧!”

小娟在这些方面都做得那么好啊!她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于是很自然的,孩子们将在将来的日子里,去学习小娟、追赶小娟,同时这种和谐的氛围,不正反过来鞭策着小娟,让她不断调整自己的行为方式吗?

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我当时看到小娟的脸时的心情了!那种由衷的幸福感,还有心情转变的激动感,还有众星捧月的满足感,使我即使是在打这些文字时,仍然念念不忘、刻骨铭心!

(四)真情流露一家亲

在小蜗牛们最喜欢的《蜗牛》声中,我一边吟诵《可爱的女孩》的最后一节,一边缓缓地走近小娟,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讲台。

我四处飞翔,四处寻找,

我心目中的天籁。

因为这样的女孩

才是我的珍爱。

又一个先前没有的设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久的儿童课程的经历和实践,是否也因为对诗歌有着敏锐的感觉,当然,也许是因为上周的嘉嘉生日仪式上,我绕场一圈,飞翔着,去牵孩子的手的启发。接着,很自然的,我轻轻地呼唤小娟的妈妈,让她牵着孩子的手,绕场一周,和孩子们问好!此时,我分明看见在场的好多人——小娟和她的妈妈、晓晓、菲菲、洋洋、杜校长(他摘下了眼镜)……他们流下了情不自禁的感动的泪。

音乐声也似乎和我约定好了,刚好在小娟母女回到教室前方的时候,渐渐停止。

小娟妈妈早已抑制不住激动的泪花,一遍抽噎着,一边轻声地向我和班上的孩子表达着感激之情,那一句三叹的深情,即使是七八岁的孩子,也都能感同身受啊!说完后,还对孩子深情地凝望了好久。

妈妈说完后,我又让小娟说点自己的感受,这孩子的表达能力较强,这个机会很难得啊!她也很激动,断断续续地说道:“今天我很开心,还看到晓晓为我流了泪。”我的脑子立刻飞速旋转,另一个美好的故事,出现了——

蜗牛家族里,有几个能力较强的孩子——晓晓、洋洋、小雅、小娴、思思、小娟,她们都是朋友。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这几个小女孩,在一年级的时候老是互相较劲,争风吃醋,不断地为了谁和谁更要好一点而互相赌气。为了这件事,整天互相告状,不理对方。很显然,这种事,没有胜利者,只会两败俱伤。而我和她们的家长,也为这件事心力交瘁!前不久几位家长和我谈起这件事,都还烦恼不已。是啊,对于这几个优秀的女孩子来说,成绩好不好并不是最重要的了,培养健全的人格,特别是容人之心,是对她们的家长而言更为重要的课题。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巧!

我敏锐地抓住了此次机会。立刻对小娟说:“你想对晓晓说些什么?”我一定要将话题引向过去那段不开心的回忆,并且利用今天的机会,化解她们几个人之间的恩怨。果然,她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她们六个人的过去。我不去打断她,甚至连提醒她做什么都显得多余了!因为,很快的,她就告诉我,想要她们几个上来合影留念,在最后的切蛋糕时,需要帮手给老师和同学送蛋糕,她也自然而然地邀请五个姐妹来帮忙!

仪式的最后,我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希望小娟和爸爸妈妈三个人,每天都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在一起幸福地生活!”我使劲强调了“三个人”和“在一起”两个词,希望她的父母能明白我的苦心啊!

切蛋糕的时候,我分明看见小娟的妈妈给小娟的爸爸擦拭脸上的蛋糕,这是多么珍贵的画面啊!看到两夫妻忙里忙外、却不时互相小声交谈的样子,我真的产生了一种伟大的感觉!也许,未来的人生路上,他们还会因为性格问题而发生不愉快,却一定会因为今天的这一次共同的记忆,而原谅自己、原谅对方,懂得《苏菲生气了》的真正寓意!

也许,这个故事,也是为他们而讲!

刻骨铭心的今天,真的很伟大!

爱学生是一个好老师的立身之本,在这个生日仪式中,我努力做到三种层次的爱。

1. 疼爱她,喜欢她,对她好——亲近之小爱

在孩子生日的这一天,老师将最美好的故事和诗歌送给她,使其度过有意义的一天,在这一天,我会让所有孩子都对她微笑,每个人都逗她开心或为她做点事,一个人的生日,往往演变成全班的节日。在这一天,老师的“疼爱”使这个孩子变成了小公主,受到大家的宠爱。

2. 理解她,尊重她,懂得她——朋友之中爱

小娟性格比较暴躁,但是,我心里比谁都明白,孩子并非从小如此,而是因为父母长期闹离婚和经常吵架造成的。我从来不当着学生批评她的脾气,总是小心处理着孩子的性格问题,而这个生日仪式,就体现出我对这个孩子的充分理解和尊重。

由于个性和能力较强,本班女生逐渐形成了小团体,“恶性竞争、争风吃醋”,她们拉拢其他女生,叫这些女生不跟对方玩。我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调和这种不健康关系。正是由于一直将此事挂在心中,我才敏锐地抓住了小娟说出晓晓为她而哭的机遇,引导她说出了心里话,最终巧妙化解了她们的矛盾。而事后,她们几个也确实互相谅解、宽容,拧成了一股绳,在竞选班委时,她们都为对方举手,而放弃为自己举手,就是她们表达爱、学会爱最好的证明。

3. 关注孩子的一生发展,对孩子有所期待——师生之大爱

巧妙编织,将我对孩子的期待,化作故事的一部分,是这个生日仪式最为精彩的部分。仅仅要让孩子脾气好,不对人发火,显然不是我的最终目的,让孩子学会处理人际关系和与人相处,才是对孩子的一生负责的大爱。而事实上,孩子在这次活动以后,我通过她的日记、日常行为和大家的评价,确确实实地得知了孩子性格的全面进步。

教育即生活,生活即教育。我们和孩子之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教育故事,所以,我从不敢懈怠。我知道,在每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日子里,爱无处不在,爱始终流淌。我想,我逐渐理解“大爱无疆,大爱无痕”的真正含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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