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踱步回来,扳着脸道:“不是你那一篓子东西,主子的病如何能诱发?没有捉你们进大牢,已经是很宽大了。”
岳筝气结,“你,还讲不讲理?”
小莫曲这时站到娘亲的肩旁,生气地似蜂儿般龇了龇小白牙道:“坏人叔叔不讲理,我们又不是故意要这个叔叔病发的。而且我娘亲还给他吃药,抱着他睡觉,你为什么还踢了我们的篓子?”
儿子的话让岳筝一时哭笑不得地又红了脸颊。
金鳞冷哼一声,转步到旁边倚了棵树站定。
岳筝问他:“接下来只等着就可以了吗?”
金鳞倒是有问必答:“是,主子约莫半个时辰后就会转醒了。”
说过却抱着剑苦个脸瞪着脚边,回去定是要受罚的了。主子每次病发,不得至少吃上三天的药汤才能确保无虞。
回府了,太妃娘娘会怎么处罚自己呢?
岳筝见那人一时愣住,双眼无处安放,便又落在了腿上双眸紧闭的男人脸上。
没想到,金川王,这个王爷竟然如此的俊美。
岳筝看着他的眉眼,禁不住想到。情思一时迷离,竟抬手顺着他的眉眼轻轻抚了下去。
小莫曲看着娘亲竟然对这个叔叔很爱惜的样子,一时不舒服地委屈地喊道:“娘,曲儿这里被蚊子叮了一个苞。”
岳筝这才抬头,眼中的迷离消去,看着儿子点着脸颊的小手指好笑地摇了摇头。“娘亲给揉揉”,说着伸手过去掐了掐他的小脸蛋儿。
然后才不经意地微侧了脸庞,脸上火烧无比。就连心口,也跳地如雷鸣一般。
稍微定了定,她才转过头来。
小莫曲却蹲在娘亲身边,看着叔叔的脑袋道:“娘,咱们要等叔叔睡醒了再回去吗?”
岳筝抬头看了看那边抱剑而立的侍卫,对着儿子苦着脸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其实那个侍卫,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小莫曲托着下巴颏,左右看了看容成独,突然笑眯了小眼睛看着他娘道:“娘,这个叔叔好漂亮。”
岳筝噗嗤笑了,瞥见那侍卫朝她们瞪了一眼,便按住了嘴唇轻轻“嘘”了一声。
小莫曲见了,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又蹲着把漂亮叔叔看了一会,才抱着娘亲的一个胳膊坐了下来。
岳筝笑了笑,低头看腿上的男人,呼吸已经十分平稳。
直到她家儿子都挂着她的胳膊点着脑袋睡着了,腿上的男人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转头看那侍卫,抱着剑,低着脑袋竟也一副睡着的模样。
岳筝双腿已经麻木了,她不禁满心地抱怨。
为什么他家主子犯病了,就得睡在她的腿上?
看着腿上现下已经是睡得很香的男人,岳筝一阵把他掀到地上好好揉揉已经麻木的大腿的冲动。
想起这男人的身份,终究没敢动手。
心中一急,却突然想起玉竹花蜜在定咳平喘方面有奇效。他如今依然不醒,不若给他一杯玉竹花蜜水?
这么决定,岳筝便轻轻把手从儿子怀中抽出,将他在身侧揽了揽。才调动意念,使出一盅玉竹花蜜水来。
她轻轻抬起了他的下颔,微微掰开了他的嘴唇。心跳剧烈地把一盅蜂蜜水放到了他泛着淡青色的唇边,或许是他恢复了些意识,一杯水很快喂完。
感觉身侧那侍卫动了动,岳筝忙收起了瓷盅。
金鳞抬头看了看天色,却见主子还未醒来,不禁心慌地踱步过来。
以往主子犯病,也常是隔这么长时间就会醒转,今日却怎么?
若非是以前主子犯病时,有个别院的婢女遇见,慌张之下,或许又为了邀功,瘦弱的女子便背了比她高出许多的主子大呼太医。而主子醒来,却不管那瘦弱的女子是为了救他,清冷的一句话就让人把那婢女给转卖了。
当时因为婢女在主子昏迷之下背着他走了那么远,倒又使的主子的病重了些。
那次太医才发现,主子这病一旦诱发,只需静卧,很快便会醒转了。
可是今日怎么?
金鳞忐忑不安地走近,正看见那女子为他家主子系胸前的衣襟。
张口想提醒这女子,你别妄动了,主子醒来不定怎么处罚你呢。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岳筝瞥见这侍卫走过来,疑惑道:“他怎么还不醒,我们还急着回家呢?”
她话音才落,便听见下面一道清冷的声音:“怎么,本王不过靠在你身上睡会儿,就这么不耐烦了?”
他说着,缓缓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波光粼粼,岳筝仿似看到了宝石出匣时的摄人心魄的光芒。
她失却了一时的心神。
“既然你醒了,快点起来,我要回家了。”岳筝急急转开眼眸,轻声道。
容成独不发一言,清冷从容地从她腿上起身。
竟然,在她面前,犯病了。
他的一双大手无声地收紧,如玉的因晶莹而有些透明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时没有半分的血色。
他枉有人间富贵,却连平常农夫都拥有的——健康的身体——他都没有。
而这个女人,只第二面相见的女人,她是那样美好,那样的备受自然恩宠。面对她,他古井般的心底起了波澜,他不可抑制地喜爱她带笑的眼睛,桃花一样的面庞,甚至那肌肤下面散发出的诱人的气味。
他却又自卑、嫉妒、恼恨,自己这贫弱的身体,如何,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