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天畔,梦回依约,十洲云水。手撚红笺寄人书,写无限、伤春事。别浦高楼曾漫倚,对江南千里。楼下分流水声中,有当日。凭高泪。
不知道为何,重颜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想起的是当年母亲送别自己去大学的情景。
她说,女儿,出门在外不要苦了自己,想吃什么记得要买,别把自己饿瘦了,人家有的东西,咱们虽然不攀比,但也不能眼巴巴的看着,娘有钱,啊,闺女。
当年她娘是多么的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能有出息,从此走出那个村子,离开那个平庸的地方,到外界去看一看,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都市。她情愿自己省吃俭用,也要让女儿觉得满足。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小给了自己完美的生活,除了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说话,她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可是却不能称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别人的母亲可以肆无忌惮的包庇自己的孩子,让他们高兴,可是女皇不行,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无疑是整个国家。
名不正,而言不顺。
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整个离国都会动荡不安。
重颜心里泛起一丝的苦涩。有利有弊,权衡之下,她甚至更愿意回到那个需要节衣缩食的家中,感受母爱。
门外萧瑟的寒风忽然把门吹开,四下里一片寂静冷清。
重颜跪在地上,等待着女皇宣布对她的处置。
女皇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倔强的跪在下面,不抬头,不辩驳,不求饶,多像啊……她坚毅的下巴紧紧地绷着,和她父亲是多么的像……
“重颜,我问你,你可知错啊?”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重颜也没想到母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只得低头说道:“重颜认错,认得是未经母亲允许私自去母亲后宫的错,其他的,不认。”
女皇点点头:“本该罚你与夏娇一样闭门思过,但念你刚从前明河回来,功不可没,此事就罢了,若以后再犯,定当重责!”
重颜感激的深深磕了一个头。
女皇走下来,走到董玉郎身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玉郎,我很久没去你那里了,很怀念你泡的茶。”
董玉郎立刻伸手扶住女皇的手腕,盈盈一握:“我给您泡今年新下的雨前龙井。”
女皇淡笑着,和董玉郎一起离开了。
重颜从地上站起来,轻轻看着夏娇和春倾二人。
春倾也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微笑着说道:“两位妹妹,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夏娇不服,跪在地上就喊:“你少得意忘形!总有哪天收拾了你!”
春倾置若罔闻,走了出去。
重颜无奈的摇摇头,也想离开,不料被夏娇拽住衣角。夏娇站起来,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就扬了上去,重颜的半边脸火辣辣的肿了起来。
“贱人!”夏娇怒气冲天“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重颜诧异的捂住脸颊,退后了两步:“你疯了?”
夏娇双手插在腰上:“有本事你还手啊!”
月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护在重颜身前:“二公主您做什么!若是让女皇知道了,必定还要受到惩罚的!”
夏娇仰着脸,走进重颜身边,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脸颊两下说道:“你给我记住了,就算这次你赢了,但是下次,我让你死!”说完笑着走了。
重颜捂着脸,站在原地,她根本没有料到夏娇会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打自己。于情于理都是不和的!
月清无奈之下只得立刻命人找来药酒说道:“公主,您没事吧?”
重颜摇摇头,就要往外走,月清也拉不住。
忽然,她扭头对月清和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传出去,我若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定不轻饶!”
月清无奈的看着这个女孩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女皇知道了,一定会责罚二公主,她却不让女皇知道。
月清想起重颜小的时候,总是被夏娇欺负,每每都要跑来找女皇告状要求女皇责罚夏娇,而女皇也只当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很少理睬。
可是后来,冬颜公主自己学会解决问题的时候,女皇倒是偏向与她了,不知奥是因为那越来越像那个人的轮廓,还是因为女皇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不管哪样,都是好事吧……
重颜捂着脸回到自己的冬宫,映书映画此时还在宫外分配东西,记录物品分发的情况,剩下的几个小宫女看见她脸颊红肿,立刻派人去禀报给映书映画了。
进到庭院,就看见站在雪里赏着梅花凌寒的凤柒念。
此时,却像极了人面桃花那般。
凤柒念一身粉衣,红艳艳的血梅衬得他甚是好看。
“重颜,你怎么了?”凤柒念听到有人来,回头却看见捂住脸颊的重颜傻傻的看着自己,好气又好笑。
他走过去,拉下重颜的手,却看见雪白的脸颊上一个红艳的掌印。
“这是……是女皇打的?”他猜测着,这个世界上,敢打重颜的人,恐怕只有女皇了吧?
重颜摇头:“你怎么不进屋去,外面冷。”
凤柒念一手覆上重颜的脸颊,轻轻抚摸着:“疼不疼?”
重颜点头。
凤柒念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与她进了屋。
“怎么下手那么重,怕是几天下不去啊!”凤柒念抱怨着,轻轻凑近重颜,吹着她的脸,弄得重颜心里也痒痒的。
“母亲怎么舍得下手。是我二姐夏娇。”重颜淡淡的口吻仿佛被打的并不是她一般,拿起桌上凤柒念的茶盏,里面的茶水已经冷了,却送到嘴边。
凤柒念轻拍了她的手一下,拿了个新的杯子倒了热茶水给她:“你二姐还敢打你,我可知道堂堂离国冬颜公主可是当今女皇最宠爱的女儿,竟然还有人敢打你?”
重颜无奈:“她疯了。”
凤柒念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这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啊:“重颜,我们何时能完婚?给我个身份,以后有人欺负你,我就可以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