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相别(终)
她被推到了高楼之上,那个人此刻就在城楼之下。
这么多年来皆牵扯不下。
她听到伍燃大喊,“天朝皇帝,你看,这是谁?”他阴测测地笑了,“如果你能即刻退兵,这个女人,我们就还给你们。”
伍燃的剑指着她,枕书脖颈顿时现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傅蠡皱着眉,他看着她,瞳孔一如往昔般漆黑深邃,枕书只是虚无彷徨地看着他,前尘往事慢慢涌上来,他骤然举起弓弦来,后排将士齐刷刷地也举起箭来。
这一浩大的动作让伍燃怔住了,他疯狂地叫了起来,“你不要这个女人的命了吗?”
她记起来了,这是他的鸣镝,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这天下,他早已势在必得。
“如果有一天你因我而受人威胁,而这威胁的代价可能会付出一切,你会如何?”他拂着她的鬓发,久久未能出声。
“如果我为你带来无穷灾难,你会怎么样?”“对你,我甘之如饴。”
她恍惚想起,方才伍燃拖着她,耶臻的尸体在她面前越来越远,然而她口不能言,连最后一句话都不能给了他,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平静,在大恸面前反而无法出声。
血水浸透了她素白的裙,情潮汹涌让她猝不及防,前尘往事历历,“我一女子,身事二夫,有何面目存于天地?”“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这么多年她从未给他一句好言好语,她身在此处心里却放不下城下那人,直到他生命最后一刻,他仍在为她谋划。
她看向城下那人,多年前她嫁给他那年双十年华,波谲云诡里携手三年,她敬他爱他,即便后来得知他并不是最初那人,他狠心将她抛在这里七年,她仍是死心塌地。
年少模糊的记忆,这七年来宠溺的时光,渐渐清晰起来,她合上眼,念道,南大哥,是我害了你。
金厥国破,山河倾覆,我有何面目存于天地。
这一幕让傅蠡的手一滞,袖口一折收,露出那墨色流翠的玛瑙,微微的光耀了他的眼睛,他的手一偏,箭射了出去。
身后齐刷刷地鸣镝,如箭网一般射了出去。
她合上双眼,一阵犀利的箭风过后,却发现他的箭首当其冲只是刷过她的耳边,伍燃身中数箭,倒地身亡,一双眼珠睁得大大,死不瞑目。
枕书看楼下之人双眸已然赤红,一双手紧握成拳,她如鲠在喉,他的箭,包括她的鸣镝队,原来都只是插在她身边这棵偌大的柱子上。
她的脸上仍旧带着泪珠,此刻的她白衣飘举,双目清澈如草原上的湖水,娴雅幽静得令人心寒。微微一笑,双手用力拔出那支擦过她耳边的箭,嗤一声拔出铁箭,然后对着心口,穿心而过。
如果上天真的可怜我,来世,就请不要再让我爱上任何人了。
这一刻的穿心之痛傅蠡仿佛感同身受,心传来一阵巨大的痉挛剧痛,傅蠡拔剑遥指高台,双目赤红,以天地变色的力道爆吼了一声杀字,身后十万铁骑以排山倒海之势压逼过来。
喊声震天动地。
这场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大捷的天元帝坐在毡车上,怀里躺着安详宁静的枕书,她的双目慈静地合着,青丝如瀑散开,面色洁净如月光。
周延领了一个小女孩到傅蠡面前,“皇上,这个小女孩在城破的时候躲在井里,被末将发现,救了起来,因为她的手腕上有一条和陛下一模一样的珠链,问过被俘宫人,她们都说,这个小女孩是。。。金厥大王最小的公主,所以末将将她带了过来。”
傅蠡平静的外表有一丝龟裂,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小女孩,声音低哑暗沉,“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眼睛里一片澄澈,她的眼底仿佛有流光掠过,“我叫青格儿,翻译过汉文是不悔,丛不悔。”
她纯真清澈的眼神对傅蠡而言却如刃穿心。
擎云天朝太元六年,天元帝御驾亲征,率领着他的三十万骑兵南北鏖战,东图金厥,西囊弩述,于金厥临渊一战,整整三天,天下红雨,完成了天朝一统江山的步伐,书写了擎云朝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一章,天元帝也因此被赋‘战神’,成为擎云史上第一位将军皇帝。
天元帝一生政绩卓著却无子嗣,**也无一人,择江左王之长子为储,天元四十七年,已至耄耋之年的天元帝独自登台,薨于金厥城楼。
这是最后一章,很多想法跟之前不一样了,不想勉强自己写下去,把终章发出来是为了不让这篇文太监,给出最后的结局,以后可能会写一两个番外交代最后的之前的往事,抱歉拖了两年才了解这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