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晴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跑出来问道:“你爸知道你跑来这里吗?”
他转着那双慧黠的眼睛,摇了摇头。
“给你爸打个电话。”夏雨晴丢了个手机给他,他接过来,按了一串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老爸。”才说了一句话,他就赶紧将电话拿离耳朵。戴文轩对他劈头大骂,最后才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
“我在妈咪这里。”
“哪里?我现在过去接你。”
戴逸说了一个地址,之后就挂了电话。
“被你爸骂了?”
“嗯。”
“他也是担心你才会骂你。”
“我知道。”他点点头,“他担心的时候不会说担心,就会骂人。”
夏雨晴噗哧一笑,“你倒是很了解你爸。”
“那是,他是我爸嘛!”他答得理所当然。
夏雨晴摇摇头,儿子的心智已经超乎他现在的年龄了,换成别人的父母,肯定会很高兴,但是她却有些担忧,她想要儿子有一个正常的童年,不想他过早地涉入成人的世界。
戴文轩不到半个钟就到了这里,想必是一路飞车过来的。当初,相中这里,还因为这里离他的家很远,这样两人碰面的机会就会很少。
“你住的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和她离婚三个月的男人,一进门就这样品头论足她的房间。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夏雨晴围着围裙,拿着锅铲出来,淡淡地说道。这是他们离婚了三个月后的第一次面对面。她也曾想过他们见面时的情形,却从未想过这种情形。现在这种情形倒像是妻子在迎接丈夫回来的样子,要是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忽略的话。
“我给你的赡养费你不要,偏要住这种地方。”他一到这楼下的时候,就很恼火,上了楼梯,进了房之后,火就更大了,自从和他结婚,她住的,吃的,他没一样马虎过的,什么都要最好的,现在她竟敢给他住这样的房子?!
“我喜欢不行啊?”她噘了噘嘴,回道。
“不行,明天就给我换了。”他霸道地命令道,“不,现在就给我换。”这种房子怎么可以住人?!说完,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一听这霸道的话,夏雨晴也恼火了,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是她的前夫,还敢在这里发号施令,“戴文轩,你以为你是谁?”
一句话顶得他哑口无言,他现在以什么身份,忽地,他瞥到儿子在一边,“我是你儿子的父亲。小逸也不想你住这里,是不是小逸?”
接收到父亲的眼色,戴逸很聪明,当下接口道:“妈咪,这里很黑,你晚上回来不安全。”这里很暗又有点偏僻,他妈咪这么柔软,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这附近的治安很不好!”戴文轩企图说服她。
“我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也没出什么事!”夏雨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竟敢联合儿子来对付她。
“没出过事不代表不会出事的,妈咪。”戴逸一本正经地说道。戴文轩在一旁偷笑,真是上阵父子兵。
“戴逸!”夏雨晴幽怨地瞪了儿子一眼,连名带姓地叫他表示她很生气!亏她还十月怀胎生下他,他现在帮着他那个老爸!
“妈咪,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戴逸一脸无辜,但却很认真地说。
“我说不搬就不搬!”夏雨晴现在觉得自己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什么味道,怪怪的?
夏雨晴一愣,忽地想起什么,“糟了,我的汤。”边走还边说,“你们父子等着!”
“儿子干得好!”
“老爸加油!”两父子兴奋地伸出手掌相击,端着汤出来的夏雨晴则幽怨地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两个洗手准备吃饭!”
“遵命!”两父子齐齐应声,还煞有其事地行军礼,样子很是滑稽搞笑,夏雨晴不禁噗哧一笑。要不是这间房间提醒她,她还以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家子。
“苹果红萝卜玉米汤,我最喜欢了!”戴逸叫道。
“小心烫,等凉了再喝!”夏雨晴舀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叮嘱道,又舀了一碗给戴文轩。
“还是妈咪做的好吃,张嫂做的没有妈咪的味道。”
“好喝就多喝点。”
“好想天天喝到妈咪做的饭。”夏雨晴夹菜的手因为这句话停了停,她也想天天给儿子煮饭,可是这已经是不可能了。
“以后想吃告诉妈咪一声,妈咪做好送到你学校。”
“我想天天吃,可是妈咪天天送过去学校又好麻烦。”小家伙用手指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是能和妈咪住在一起就好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过,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一个好解决的问题。
戴文轩和夏雨晴偷偷地对望了一样,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分开。
“老爸,你说对不对?”他很聪明地将问题丢给他老爸。
“我想我们谈过,你要住在寄宿学校,你也同意的。”戴文轩放下筷子,瞧了儿子一眼,想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反正,小孩子反反复复是很正常的,而他也是小孩子,虽然他不喜欢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
“改变主意?”戴文轩严肃地道,“决定了就不能改变。”
眼看父子就要吵架,夏雨晴赶紧圆场。“好了,先吃饭,饭都凉了。”大小男人听闻此言,闷闷地拿起筷子,闷闷地吃饭。夏雨晴哑然失笑,真不愧是父子,连生气的样子都一样。
“妈咪,我还要一碗汤!”戴逸将碗递给她,她接过来,舀了一碗汤给他。
“我还要一碗饭。”戴文轩也将碗递给她,她一愣,他还以为她是他的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碗接过来,就当他是客人好了,装了一碗饭又递给他。
吃完饭,两父子玩起了纸牌,因为这里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脑。夏雨晴则在厨房洗碗。回想起晚上这餐饭,感觉跟以前他们一家每次在一起吃饭一样,气氛还是那样融洽,只是,他们已经离婚了,可是,从头到尾,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乎,还记得他们是离婚的,而大厅外正在玩纸牌的大小男人根本没有这种认知,由头到尾觉得尴尬的好像也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戴文轩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而她却偏偏放不下。
洗了碗后,她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到桌上,叉着腰说道:“你们两个吃完水果就给我回家!”
“妈咪我今晚不回去了。”戴逸放下手中的纸牌抬头道。
“不行,小逸,这里没有你的换洗衣服。”儿子想留下她当然高兴了,可是这里没有他的换洗衣服。
“刚刚爸爸已经打电话叫人送过来了。”戴逸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堆衣服说道。夏雨晴真是气结,他们父子在对待她的问题上倒是很一致。
“那你可以走了吧。”这句话显然是对戴文轩说的。
戴文轩还没回答,就听他儿子说:“已经很晚了,而且爸爸已经两晚没睡觉了,现在开车回很危险的。”
“他可以叫计程车。”夏雨晴现在才认真看了戴文轩一样,果然黑眼圈很重,她也知道他有时候赶图会很晚,虽然现在已经是总裁了,但是有些设计他还是会亲自做。
“那明天就没有人送我去学校了。”戴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
“妈咪送你去。”
“可是这里离我的学校很远,早上又塞车,会迟到的。”
“我提前送你去。”
“那你上班会迟到的。”
“我可以请假。”她撇开脸去,这死小孩就知道站在他爸爸那边。
“妈咪,”他拉了拉她的手,“爸爸睡着了。”夏雨晴回头一看,可不是,戴文轩已经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喂,洗了澡再睡!”夏雨晴推了推他的肩膀。
“老爸,妈咪让你留下来了。”他仍然在睡,朦胧中应了一声,“嗯,帮我放洗澡水。”
夏雨晴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事后就后悔不跌了,明明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凭什么赖在她的房里。她发了狠想叫醒他,可是看到他睡得那么沉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很累了,心不禁软了,走去冲凉房帮他放洗澡水,摇醒他,他迷迷糊糊地进去冲了凉躺下又睡着了。
夏雨晴摇了摇头,“他真的两天没合眼了?”他以前加班后回家就是这样的情形了,睡过一觉后第二天又精神奕奕。
“我听公司的人说,他是两天没合眼了。”
“你也去冲凉早点睡吧。”
“好。”戴逸拿了自己的衣服刚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道,“妈咪,我们一家还可以回到从前那样子吗?”
夏雨晴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久久之后才说:“小逸,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眼中带着沉痛,有些事情发生了,她不可能当做没发生,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宽宏。
“我知道了。”他没有失望,“但是我希望可以回到从前那样。”说完,他慢慢走近冲凉房。
回到从前那样?还可以吗?他们?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就像一个大男孩一样,放松、闲适,没有霸道固执。曾经,她以为,他们可以相携走完这一生,无论疾病、贫困,都不会让他们分离,却不料,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不肯妥协,决绝地离开,因为她的爱情不能容下一点瑕疵。他们是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