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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棺中诡尸

我顿时傻了眼,贾半仙一个好几十岁的老者竟给白风止下跪?还那般心甘情愿。白风止却好像习以为常一般,看都不看贾半仙一眼,不咸不淡地用鼻腔发出一个单音:“嗯。”

“疯子,你到底什么来历?”我纳闷地看着白风止,戳了戳他的胸膛,不就一个无常么,竟能让一老头甘愿下跪。

白风止还没说话,贾半仙就炸毛似的,“噌”地站起来,山羊胡一翘,目光简直是要喷火,瞪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大胆!竟敢冒犯无常大人!”

这下可把我吓得不轻,悄悄瞥了白风止一眼,他依旧面无表情,我清了清嗓子,识趣地换个话题:“那啥……这是哪儿,怎么那么怪……”

抬眸往去,可不是么,这片空间灰蒙蒙的一片,除却我们三人再不见其他。脚下也不知是地面还是悬在半空。总之一切怪异的很。

话题果然被成功移开,贾半仙捋了捋胡子,颇有得意:“道家秘术——混沌虚空。”

我突然想起什么,脑中闪过苏府的那些诡异尸体,急忙说道:“苏府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了,我也没看到初见的身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白风止眼神一顿,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他的眸子竟闪过一丝红光,眨眼之间便又恢复正常,他薄唇轻启:“姽梦花。”

“姽梦花?什么东西?”我一愣,很是不解名字这么怪异的花。

身侧的贾半仙摸了摸山羊胡,带着鄙夷的目光看向我,随后解说道:“据说是开在黄泉之下的花,具有灵性,却嗜血肉白骨,能够与人结成契约,契约者能够控制梦境,让人活在梦里永远出不来。但这可是邪花啊……按道理早该给灭绝了。”贾半仙说着说着就开始奇怪起来。

白风止摇摇头:“还有。”说完,走向前一步,也没见怎么用力,脚尖轻轻往地上一点,便如同蔓延的蝗虫一般开始逐渐恢复正常。自地上到四周各个方向,灰蒙蒙的虚空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热闹繁华的街市。

“咦……”我奇怪,这条街不就是南乔村中心的那条么,前面再走一会儿就是刘嫂子的酒馆了。我睁大双眼,“我们回来了?”

往四周一看,人来人往,空中有包子馒头的香味儿,耳边时不时响起嬉笑声,这里就是我所生活的那个南乔村啊!

“村子里的人都回来了?”

白风止没有说话,踏步向前走去,贾半仙像条尾巴似的也跟了上去,我也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小跑着追上去。

不一会儿,我跟着白风止来到祭坛,走到祭坛中心的那块石碑上。上面的碑文已经消失了,此时平滑无比,就像一块未经人打磨过的玉石。

我正奇怪来这儿干什么,白风止自褡裢袋里拿出斩妖笔,随即凝目,斩妖笔就有灵性似的,悬在半空朝那石碑飞去。别看这像一只普通的毛笔,却一下子戳进石碑的正中心位置,我约莫看了看,入石三分!

我还惊叹于那只斩妖笔的坚韧性,手指蓦地拂过一丝冰凉,我扭头一看,白风止抓住我的手,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又要淌血了……

果不其然,白风止轻轻一点在我的食指尖上,又是几滴暗红色的鲜血溢出,好巧不巧地刚好洒在石碑上。我瞪了白风止一眼,伸回手小心翼翼地吹着食指,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呢,现在又添新伤。

“咯吱……”石碑好像开始碎裂,我睁大了双眼,骇然地看着这一切。

一秒、两秒、三秒……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几个瞬息间,又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我以为刚才的石碑破裂只是幻想的时候,“嘭”地一声闷响,石碑倒也不是炸开了,但是却更加诡异!那石碑竟化为一堆密密麻麻的灰白色小虫子,每一条有小拇指大小,皮肤很光滑,甚至分泌出浓白色液体,黏成一团,在地上蠕动,别提多恶心了。

我忍住反胃之感,躲在白风止身后。

“这是……骨虫?”贾半仙那张猥琐的脸也不再吊儿郎当,神色开始凝重起来,随即自他背着的八卦布袋中拿出一张黄色符纸,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口中念着什么口诀,那符纸竟燃烧起来。贾半仙将符纸往虫堆里一丢,就跟火星子进了枯草堆里似的,霎时燃成一片。只是那火焰与我见过的很不一样,不是金红色,而是深蓝色的火焰。

“噗嗤噗嗤。”耳边一直响着虫子被烧焦的声音,那些乳白色虫子碰到那诡异的火之后,逐渐萎缩变小,最后化为焦黑色的一小团,大约指甲缝那么小。

很快,方才所有的虫子都变成了干尸,空中弥漫着腐尸味以及大火过后的烟味。想不到那块石碑竟是这么个怪东西变成的,我想起平日里村民来祭拜时,不禁觉得好笑又怪异。

白风止向前走去,脚踩在那些焦黑色的尸体上,不时响起“喀嚓咔嚓”的声音。听得我冷汗直流。走到方才的石碑位置处,白风止停住脚步蹲下身来,捏起地上微微带着鲜红色的泥土,捻搓几番,又站起身,那双如同死水的眼眸顿时变得寒冷起来,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人类!”

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我打了个寒颤,这是第一次见白风止发怒,没想到这般恐怖。我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身旁的贾半仙,用眼神询问他出了什么事。贾半仙冲我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话,白风止蓦地用手指挖着泥土,血肉之躯哪禁得起这般折腾?很快,他的十指便被细碎的泥土磨得血肉模糊,不时溢出几滴鲜血。我站在原地,愣怔地看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无常大人……”贾半仙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也是,白风止这么一个淡漠凉薄的人,何故变得如此性情?那石碑下藏着什么,竟让他失了往日的风度?

不一会儿,白风止硬是生生地在原地刨了一个坑,我和贾半仙凑上去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竟是一口棺木。

那口棺木通体黑透,约莫两米长,一米宽。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月亮偷偷地露出半张脸,我们三个人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地上,旁边还有一口棺木,委实诡异。

还不待我反应过来,白风止便撬开棺材板,这可把我吓得不轻,好端端地挖人坟墓已是缺德,莫非还要鞭尸?我暗自捏了把冷汗,想着还是不要以身相许了……

棺材板打开后,想象中的尸体的腐臭味没有传来,倒是一股子醉人的花香袭来。白风止站起身来,跳出他自己挖的那个坑,而后走到我跟前,眼睛鼓得老大地看着我。我心中一凛,这才注意到他的双眸已变成暗红色,并且不是人类的眼瞳,就像蛇的眼睛那般具有双瞳,暗红色的眼眸中心宛如雕刻着一条小蛇,栩栩如生。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吓得退后三步,别开脸想躲避那是摄人心魄的眼睛,却听见耳边“嘭”地一声,白风止竟倒在地上,贾半仙见此赶紧过来扶住。

“带走……”白风止指着那口棺木,语气十分羸弱,虚弱得就像暴雨中摇曳的花叶,令人揪心。说完,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口棺木里是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近一看:那是一具老妇的尸体,约莫六十几岁左右,脸皱巴巴,像橘子皮似的,眼角有一颗引人注目的泪痣,五官精致,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也不难看出这老妇人生前是一个美人胚子。

等等……猛然间,我瞪大了双眼,这老妇人的眉眼和初见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初见老了之后的翻版!

“臭丫头!还看,快过来帮忙!”我正想着那具尸体是不是初见,贾半仙一句欠扁的话便落入我的耳中。我扭头一看,这厮已经背好了白风止,一把年纪背个人也不见喘气,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贾半仙的山羊胡一翘,说道:

“无常大人说把那具女尸带回去,老道我背不下,就交给你了。”说完,转过身扬长而去。

让我背尸体?一想起这个,不禁浑身冒鸡皮疙瘩,我一急:“我背白风止,你背棺材里的那位啊……”

某半仙说了一句很贱却又堵得我说不出话的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

我一咬牙,认栽了。背就背!说干就干,我闭着双眼跳进坑中,拉起老妇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咦,皮肤居然还是温热的,难道没死?摇摇头,这座祭坛建了几十年,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不死怎么可能。我背着老妇的尸体,小跑着追上前方的贾半仙。

这厮敢让我背尸体,看姑奶奶以后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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