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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辽东小年

景泰七年,以后世的纪元这个时候是白银时代1456年,郑七从亚细亚回到了三年未曾回去的旅顺老家,正在家族厅堂聆听马匪老爹对于未来家族事业新经济增长点的高谈阔论。

以九把刀、秦叔宝这样的粗人,只是负责打打杀杀、插话搞笑,在这些针对家族长期战略发展事项的讨论上没有任何有效见地。最有可能跟马匪讨论战略的项羽,有时候觉得自己却跟不上马匪老爹的思路。

厅堂里的几人,从来不晓得什么谦让的礼节,项羽看到郑七半倚在正座的平台上,吊儿郎当地抽着雪茄,宝叔、刀叔盘腿坐在地板上,他便无奈地自己去搬木椅。

他不清楚那木椅到底有多重,所以悲惨地发现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是挪动了木椅分毫的距离。这下让众人将其笑成一个傻子,

“哈哈,这傻小子,竟然自个儿傻傻地去搬海橡木椅!”

“嘿,小子,你不要腰了呢,娶媳妇儿生娃儿没!”

郑七大笑着无奈道,

“我那亲兄弟呐,那个、那个海橡木,估计宝叔挪一下儿都要费个好大劲儿,你竟然还能挪动,真是英雄豪杰那啥——出生牛犊儿不怕虎来……“

项羽郁闷致极,他上哪里会想到,谁家会用这么珍贵的海橡木做椅子。传说中的紫禁城的地基、梁木才会用到这种珍贵沉重的海橡木。

还是马匪老爹照顾到小辈儿的心思,或者他觉得好不容易找到聊得来的知音,

“哈哈,傻小子赶紧过来吧,别跟那椅子过不去了,天位之前你是没希望挪得动的。“说罢一按主座的机关,平台上露出一个暗阁来,里面竟然是十几张的虎皮、熊皮,看得郑七一阵眼恍恍。

“嘿,老爹你这几年可是祸害了不少野生动物啊,竟然没把你给留在山里……天呐,这三年你们是没少吃新鲜野味儿吧!“郑七念叨着自己吃了大亏,想着自个儿那个便宜师兄肯定是跟着喝了不少汤,这让他无比的气愤不平。

马匪老爹一招手,一张张的毛皮便飞了出来,秦叔宝、九把刀左右开弓几个挥手间便把周围的地板铺满了兽皮,顿时一番草原野外的情景出现在厅堂里面。

郑七恶跳到地上狠狠地抓着兽皮,仿佛要抓回三年少喝的每一口汤水;项羽无奈地低着脑袋,做了错事般的小孩儿一样,坐到兽皮地面。马匪这一家族,怎么也不太像是个正常的人家,就连正常的外人进了来,也会马上开始变不太怎么正常。

众人促膝长谈,认真分析。毕竟马匪老爹需要家族老兄弟、亲生儿子的认同,毕竟家族未来事业是一件任重道远的大事儿;这样的事情,如果不统一思想、认真对待,那未来前进的道路上必然存在着许多困难险阻。

马匪变民兵,确实是一件利港利民的大事儿。当马匪的船队成了旅顺港的正规部队,这辽东一片怕是连个小倭寇都不会出现。不仅如此,原本帝国不想要的东海小岛,这些原本就是马匪的根据地,现在变相也成为帝国的岛屿,这般想来,或许成为海岸线上天然的帝国屏障。

项羽在亚细亚的军事论坛上曾经看到众多教授在争论的事情,但最终的结果是帝国在历经变动业已没有任何精力去守管那些海岛,这一方面成了倭寇的猖獗,却也成就了像郑家这样的内陆马匪由陆转海的趋势,毕竟哪里管制更自由,都是他们向往的天堂。

然而,这次马匪老爹假若真的成为旅顺港的民兵队长,从而成为东海的水师提督、水陆提督——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试想当年太祖亦是以民出身,夺天下为己——大丈夫当如这般!

项羽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一个立志从军的优秀后备军官,怎么就从思想上有了巨大的转折。

这一天是小年夜,辽东的小年正是西伯利亚寒风肆虐的时候,夹杂着海风的潮气让旅顺港口的空气异常寒冷。而人们在这样的季节除了大吃大喝大醉一场、打牌打闹闹女人外,真是没其他事情可以做的。

而小年夜正是春节的预演,外面叮叮当当的声响开始此起彼浮,一阵阵的香味不断从楼下的宴会大厅飘了上来,这可是小年夜,加上家族小少爷的回归,一家老小、一众兄弟们正是大吃大喝的时候。

辽东可不是可怜的应天,让成祖一闹就把小年儿换到元宵节去了。辽东的小年可是大年之前最重要的节日,家家为了灶王爷升天回宫可是操说了心思。人们都想在灶王回宫的时候给自家多讲些好话,来年可有个好收成。

而这个时候也是宗教所最忙的时候,宗教所里燃天神殿出售的灶王才是宗教里所认定的真灶王,家家户户都要将家里的老灶王小心奕奕地从厨房里请下来,然后装进纸袋送到宗教所里去。

一般送去的纸袋里所装的可不仅仅是灶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人们往里面装宝钞。而据说自宋时小年夜里送灶王吃饺子,送灶王时为了让灶王说好话,带着自家的交子,便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装些宝钞送上去,燃天神殿的灶王自然会出力保护的。

让马匪老爹说来,这就是保护费。所以,郑七家里的小年从不拜祭什么灶神,更不用提交给宗教所什么宝钞。至于会不会有裁判所找上门来,应该不是马匪会考虑的事情。

所以,小年是马匪郑家胡吃海喝的节日。

最后,在马匪老爹讲完他的家族未来新经济伟大事业后,追问郑七这三年亚细亚的一些经历。而郑七在不断地哭穷、威胁、卖惨的情景下,终于年底宴开始了。

当项羽走进楼下的宴会厅的时候却是看呆了,首先一楼的厅堂大门与宴会厅的门全部打开,整个宴会厅、中堂、汉白玉广场都连通起来,摆满了排排的长桌长椅。正是像项羽之前想像的那样,可是真实情况发生在面前的时候,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这可不仅仅是气魄的情景,可真真的声势皓大啊。

这让他想到了亚细亚工业城,每次军演的成排阵列,当年的军阵让他一个向往军营的小伙子小小吃了一惊,而现在的长排宴会阵却让他真真实实的吃了一大惊。

传说中辽东地区有一百零八宴席,那大整只的牛羊、一串串的乳猪、鸡鸭鹅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洁白的大盘子里。话说那大盘似普通的圆桌一般大小,项羽想像不到会有谁在哪家的窑能够烧制这样的大的瓷器,更何况即便烧得出来,有谁能够拿得动这样的盘子……可事实当即打了项羽一个耳光,他看到数十个牛高马大的女仆竟然能够支手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整只烧羊、串串的乳猪。立时让项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眼谗。

而宴会开始的时候,上千个家族狰狞大汉坐到了宴会大厅里,大堂、广场上都坐满了上千上百的杂役、仆人,还有有着许多蛮人血统的人和纯黑人壮汉竟然都端坐在正堂的桌前。这在帝国可是从来没有看到的情景,蛮人自古便是帝国的敌人,黑人在帝国都是奴隶的身份。可是在这里,这些各色人种都平等地坐在一起,包括穿着仆人奴役衣服的人们都一起吃喝,宛若一家人一般其乐融融。

这样的几千人的宴会,怕是紫禁城也很少能够举行的国宴;这样的宴会也是帝国所有地方都难以见到的情景。

宴会开始,马匪老爹没有任何祝酒辞,只是端起了大碗的酒,对着家族所有的人高喊道:

“兄弟们,又是小年儿喽。大家敞开肚皮,给我狠狠的吃;张开大嘴,给我痛快地喝;谁不给我喝到桌子底下,让他晚上找我——来,干了这杯!”

瞬时,场中数千大汉们都齐呼道“干了!”

接着先是场中所有的人都站着吆喝一杯敬给马匪老爹,齐祝家族事业蒸蒸日上;再便是大家一起祝贺七少爷回家过年……

然后,场面当即混乱起来。一群一群的人都开始吃喝大闹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规矩。

这时候,郑七也带着项羽,二人一一跟家族老人们喝酒,郑七一并把出生入死的兄弟介绍给家族的老人们。

老人们不止慈爱地跟郑七大碗大碗地喝着酒,不客气给予项羽同样的关爱。

于是,小年夜的宴会不知觉或许刚刚开始的时刻,郑七和项羽就已经把自己丢到了桌子底下。

家族老人们都不顾形象地嘿嘿大笑,争论着刚才是谁灌倒的少爷,是谁喝得最多;谁刚刚喝得少了一口,谁还没有喝饱喝够;谁有胆量跟马匪老爷去拼酒,谁最后能够把老爷给喝倒……宴会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马匪看郑七确实倒地不醒,跟众兄弟拼了几大坛后,胡乱晃了晃脑袋,便走上前去提将着郑七走出了小年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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