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了？”
“不敢了。”小青蛇摇头。
小青蛇装悲戚，将满是伤痕的肚皮翻过来给明崇芳看。
明崇芳戳了戳那青色的肚皮，以食指将蛇一把挑进墨汁里，道：“好好的皮划花了算是毁容，就索性全部染黑了去。”
小青蛇咕噜喝了几口墨汁，晕乎乎从墨汁里钻出来，果真一条小黑蛇。
明崇芳微笑着满意点点头。
小黑蛇连续吐了两个黑泡泡，一不做二不休扑腾一声跳到明崇芳的鬼画符上，画起行云流水生肖画。
明崇芳握着笔杆子的手颤了颤，将手边的信纸连带着信纸里的小蛇精一股脑打包丢出窗外，阿植早就等候在旁，一把接住。
小青蛇爬出信纸，对着阿植：“..。”
阿植：“..。”
..阿植是守不住这条蛇的，这条蛇只有公子揉圆捏扁。
阿植嗟叹。
蛇跑了。
当美美沐浴过后的小青蛇重新钻进藏书阁的时候还是看见她家如高岭之花的美人公子依旧在写字，泼墨流云的衣袖半截垂到了地上，不过这次不是写在那软趴趴的纸上，而是在一面挪开了书架的墙上写。
小青蛇摇摇晃晃钻进衣袖里，绕着明崇芳的手腕缠了两个圈，下巴耷拉在手腕内侧，吐信子做咬牙切齿状。
“再闹就把你也写到这面墙里去。”
小青蛇从袖口里钻出来，看了看墙，一个字没有，看了看满当当的藏书阁，书只剩了一半。
小青蛇揪心：“公子你把书写没了？”
明崇芳：“..”
“公子你写这些书做什么？”
明崇芳：“..”
“公子你不理我。”
明崇芳：“甚有自知之明。”
小青蛇：“..”
“大历不过百年必有大乱而无贤臣，若大历百年基业不想就此毁于一旦的话必定得未雨绸缪才算良策。我仅将我毕生所学全部刻录在这里只等有缘人来。”
“劳心劳力。你不是常说王朝皆有王朝的因果不相干涉的吗？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小青蛇巴拉巴拉明崇芳的衣袖。
“我已经应允了她大历百年其昌。”
“谁？轩辕泠”
明崇芳不语，只是一笔一划刻录着经文。
“她倒是做了一回称职的公主。可是，公子~你还应允了我百年修成人形的呢~我跟了你三世了，我怎么还没有化成人形？你个骗子！”
“懒惰的蛇自然万年也别想修成人形。”明崇芳瞟了眼缠着他食指的某条蛇。
小青蛇自惭。
明崇芳花了十天将藏书阁写得一空如洗，至此，大历鼎鼎有名的往生殿藏书阁已经化为了灰飞，然后百年之后大历王朝多了一样镇国之宝，世代供奉。
第三章：
“小青，我将要远行。”明崇芳巴拉巴拉缠在手腕上酣睡的小蛇精，“留在往生殿吧，那里对你来说不是个好去处。”
阿植恭敬站在一旁。
“阿植，待我归天后，你将是这大历王朝第十七任大祭司。我亲手教出来的弟子自当是顶好的传人，请勿妄自菲薄，请勿忘记你的职责。还有件事，待小青蛇化为人形之后就将她送到澧都，她自然能寻见去处，不要留她在人间，你们约束不了她，可曾记住了？”
阿植含泪跪在往生殿门口：“阿植谨记。”
明崇芳点头含笑，欲把小青蛇自手腕扯下来，哪想那小蛇越缠越紧直至恨不得缠进血肉里面去。
“既然醒了，就自己下来吧，勿做过多纠缠。”
小青蛇一口咬在明崇芳那皓白的手腕上：“明崇芳，你竟要抛弃我！”
“那对你来说不是个好地方。乖。”
“不乖！”小青蛇恼。
“不乖就跟着我去就是，有得你受的。”明崇芳大力将手腕一甩，小青蛇差点被甩出衣袖。
“你答应我，不可以抛弃我。”
“你答应我~不可以抛弃我~我不修成人形都可以~你别抛弃我~”
小青蛇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你知，我每世皆岁终贰拾有柒，恰是今年。”
“呀呀呀，原来你说这个~”小青蛇在明崇芳袖子里打着卷儿，“我知道呀~我去找你呀，你下一世是当祭司呢还是回去当和尚呀！我不怕呀，每世我都能找到你，每世都能！”
小青蛇悠游自在打着卷儿。
明崇芳笑道：“这是我的最后一世。”
小青蛇愣住，半晌才从袖口里钻出来：“这样啊~你要归位了吗？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大神仙~你归位了我去哪里找你~我去哪里找你啊~”
“找不着的。”明崇芳眼角含笑。
“骗人！”
“对，骗人的，可你是妖怪。”
“你歧视妖怪~”
“不，我怜悯众生。”
..小青蛇吧唧吧唧扭着身子挂到明崇芳的脖子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眼微微一抬就能尽收美景---那一片如雪般的肌肤啊，咬一口该是多么美妙！
“下来。”明崇芳呵斥。
“我不~”小青蛇扭扭扭，用力缠紧。
正当小青蛇卖力得使劲缠的时候，明崇芳一把将她从脖子上扯了下来塞进衣袖里，小青蛇只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扯成八节儿了~然而还没来得及控诉明崇芳的恶行，周身的气息就变得阴深恐怖起来，顿觉浑身鳞片全部倒竖。
”公子~”小青蛇缠紧衣袖。
明崇芳没有回话，只是警惕地遥望满天星斗，双手背于身后直直站在往生殿的大殿前，拢起的袍角无风自动，青丝飞舞。
阿植站在一旁，手拿法器。
“你进去，阿植，记得关好殿门。”明崇芳声音浅淡。
阿植大叫：“公子！”
“这是命令！”明崇芳斜眼看着阿植。
阿植跪拜在地，粗壮的汉子额角不禁溢满汗水，一瞬间只觉威压重重只得退回殿中。
“出来吧。”
“哼！大祭司果然好本事，本姑娘奈何不了你，可是有人让我带个你一句话：欠了的总归是要还；他该得的，自然要来取。您可别让人等久了，那人脾气不好，会生气的。”
小青蛇探出衣袖的时候就看见一黑衣寡妇打扮的妖精正妖妖娆娆地斜靠着往生殿翘起的廊铃上，不过模样甚丑。
“我已知。”
“呵呵，敬请恭候您的大驾。”
说完那黑衣寡妇就甩着一身黑雾飞走了。
小青蛇张大嘴巴：“明崇芳你还欠人东西不还？”
明崇芳食指与中指双手合十朝那尖尖的蛇脑袋敲过去。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明崇芳将小青蛇巴拉出来：”那里你去不得。”
“你要抛弃我！！！我不，我不，我不，我不”蛇身剧烈地扭动着，绞成一根麻花。
“不是抛弃，那里很危险。”
“不让我去，我偷偷去就是！反正我要去！”
